在那一道撕裂黑夜的耀眼白色光芒閃過之後,已經過去了好幾分鍾了。
‘上條當麻’依舊站在民宿的二樓陽台上看着海灘的方向。
原本是長達十幾公裏的沙灘,已經徹底變成了支離破碎的幹涸淺灣,海潮很早就褪了下去,依舊沒有一點要回來的迹象。
‘他’知道那裏是自己堂弟上條恭介的戰場。
——對手又會是誰呢?
天使?神靈?或者是更加強大的存在?
不管是哪一個答案,那種層次的戰鬥已經是‘他’無法參與的了。
而且,‘他’還必須保護好一無所知地和‘茵蒂克絲’聊着天的、作爲『天使墜落』目前嫌疑最大的犯人——自己的父親上條刀夜不被過激的魔法師們刺殺。
雖然聽土禦門說過,恭介的小女友佐天淚子似乎也是個很不簡單的角色,但是看她現在神情恍惚的樣子,顯然是沒有辦法依靠了。
擡起頭,當麻看着分成兩半的月亮和天際那顆很亮的橙紅色星星。
——那個應該是火星吧。
算起來,今天正好是780天一次的‘火星沖日’呢。
記得在某堂課上聽到哪位老師聊起過,火星的視黃經與太陽視黃經相差180°的的時候,就會出現這種名爲‘火星沖日’的天文學景觀。
‘火星沖日’時太陽在西地平下落,火星即在東地平線升起,整個夜晚都可看到火星。
——說白了,就是地球沖着火星而背對着太陽的時候,就會出現這樣的現象。
不大擅長讀書、腦袋也不怎麽靈光的‘上條當麻’想起了上課老師講的内容,頓時有些腦袋發暈。
晃了晃頭,再次看向天際。
那裏已經什麽都沒有了。
‘上條當麻’揉了揉眼睛,再次仔細看過之後才确定,剛才還很明亮的火星——真的已經從夜空之中徹底地消失了。
「呵呵呵呵呵……恭介,别告訴我這也是你幹的啊!!!你是賽亞人嗎?你果然是超級賽亞人吧!」
此時此刻,在這裏其他人眼中的是——在原本站着當麻的二樓陽台上,一位眼神空洞的黑長直巨R少女看着夜空,露出了玩壞般的笑容,同時還發出了與她那恬靜絕美的外表毫不相符的激烈吐槽。
☆
那三個突兀出現的人,已經帶着曾經的大天使『神之力』離開了大約四五分鍾。
神裂雖然試圖阻止他們帶走天使少女,但是領頭的俊美青年隻是平平淡淡地向她看了一眼,就讓她徹底無法動彈。
那是遠遠超出‘上條恭介’的,仿佛連思考都被停滞凍結般的恐怖壓力。
神裂相信,在這樣的壓力面前,全世界依然能夠行動的人類絕對不會超過十個。
而這十個人中,絕對不會包括此時身體已經受到重傷的她。
最讓她無法接受的是——那個叫做‘上條恭介’的強大少年,沒有能夠和與他對決的那名俊美到妖異的男青年一起回來。
那一場恐怖的戰鬥……即便兩人在戰鬥中并沒有刻意去對周圍造成影響,即便戰鬥爆發的地點離這裏很遠很遠,即便連她的目力也無法觀測到戰鬥的情況……這場戰鬥,依然對她造成了無法磨滅的深刻印象。
遠處,夜空中的厚重雲層翻卷、肉眼可以看見的巨大空氣潮汐在夜空下湧動,海上島嶼粉碎,大海……被兩人的攻擊餘波從海面直接打破,呈現出了一個個落差巨大的垂直海潮。
毀滅,海嘯,地震——這一切天災般可怖的傷害,卻隻是因爲兩個渺小人類的戰鬥餘波引起。
而且根據自己所聽到的另外兩人的交談,那名與‘上條恭介’對決的俊美男子甚至還有餘力在這一切對人類造成影響之前徹底抹消。
——那些無比巨大的海浪,總是在到達海岸之前突然徹底破碎、消散。
這也是爲什麽自己現在依然能夠活生生地站在這裏,而不是被在遠處海上狂奔着的那些高達數百米的可怕海嘯吞沒。
在神裂的認知中,術式什麽的大都有着取巧的嫌疑和緻命的缺陷,隻有力量是最純粹的,最無法欺騙人的。
在海面上,隻是單純地用拳頭戰鬥、就仿佛能撕裂整個天空和大海的那兩個人類,絕對是最純粹的強者。
而在一道通天的白色光柱閃耀之後,一切都平息了下來。
大約十分鍾後,那名異常俊美的男青年一個人回來了,和其他兩人帶走了天使少女。
從頭到尾,她和那名天使少女——在任何戰場上都足以讓絕大部分人聞風喪膽的絕對性力量,在這場戰鬥中卻隻是兩個無足輕重的旁觀者。
「神裂!『天使墜落』術式解除了!」
一個熟悉的女聲在神裂身後不遠處響起:「是恭介還是土禦門?還有火星不會是真的沒掉了吧?!是不是因爲恭介那個笨蛋又亂來了?!!」
「……不是上條恭介,天使還活着……大概是土禦門做到的吧。」
神裂看着遠處的海面,精神恍惚地回答着曾經是‘上條當麻’的少女。
「……是嗎?不過還真是誇張的場景啊,果然我那一直很溫順的弟弟已經徹底成爲超級破壞狂了嗎?」
因爲父母出乎預料的的奇怪态度而奪路逃跑出來的黑長直少女,看着眼前徹底被改變的地貌,無奈地歎了口氣:「這家夥小時候明明是很無害的——不幸啊……诶?神裂,你……怎麽哭了?」
水銀般的月光下,身爲世界不到二十個的‘聖人’之一的神裂,已經淚流滿面。
——又是這樣。
這一切,都是神裂的錯。
神在分配「幸運」的時候,一定失手了。
所以像神裂這樣「一點也不堅強」的人反而特别受到眷顧,無數的人們代替她承受了苦難。
與世無争、高高在上、純潔無暇如同一張白紙的天使,被打落凡間,徹底失去了天上的位置。
頑強地與「不幸」對抗,從不低頭的少年,在命運的殘酷玩弄之下——成爲了一名少女。
以無法想像的意志,一步步地變強,直到可以媲美真正神靈的少年,在另一名更加強大的存在手中……隕落了。
爲什麽隻有一部分的人能夠獲得幸福?
爲什麽沒被選中的人必須墜入地獄?
神裂沒有答案。
她隻能低下頭,輕輕地對精緻的臉上表情已經完全僵住的少女說了一句:「……對不起。」
「……‘上條恭介’…他…沒能回來。」
☆
直到第三天下午時,上條恭介才從昏迷之中蘇醒過來。
還沒等他張開眼睛,身體感覺已經告訴他這個世界不一樣了。
這是一種無法形容的感覺。
就仿佛眼睛天生可以看到,耳朵天生可以聽到,舌頭天生可以嘗到一樣,現在的他也确實感覺到了天地間無數的能量。
這是一種很玄妙的感覺,如果要真的說出來如何感覺到這些能量,它們在哪裏,以什麽方式而存在,他卻又說不出來。就像是無法形容顔色究竟是什麽一樣,現在這種周圍都是能量的感覺也說不出來。
随着上條恭介漸漸清醒,這周圍盡是能量的感覺也逐漸淡了下去,直到他張開眼睛時,四周仿佛又恢複了平常。
一朵勉強足夠容納他一人的金色的蓮花懸浮在高空的雲層上方。
他坐在這因爲灌注了某種霸道的力量,而變得無比凝實的金色蓮花之中,蓮花下方是在沐浴在陽光下的無邊雲海。
體内那股全新的能量在緩緩流轉着,仿佛已經化爲了自己身體裏的一部分,這股磅礴的能量像是自己的肢體般能夠完全随着他的意念而動。
「混沌元力」——那名與自己一見如故的俊美青年所贈送的禮物,據說是他自創的、最純粹、最霸道、又奇迹般與體内完全沒有任何一種能量的自己無比契合的神奇‘真元力’。
上條恭介依然記得,當時這名叫做‘鄭吒’的青年所演示的驚人力量。
左右手的不同性質的龐大能量碰撞、相互湮滅,将産生的可怕破壞力瞬間放出——那股恐怖無比的力量足以撕碎空間、毀滅整個星球。
其名——『洪荒.開天辟地』。
根據鄭吒大哥所說,這種無法想像的力量,居然……還隻是一個‘半成品’。
而後在鄭吒毫無保留的幫助下,上條恭介的最後一塊短闆——能量,也被徹底補上。
現在的上條先生,再也不是除了‘根源之光’和掌中佛國之外一無所有的近戰派了。
體内有了這樣可怕的能量之後,即使再次與強得不講道理的鄭吒打上一場,已經強上了不少的上條恭介也不至于被根本沒有出幾分力的鄭吒那麽輕松地解決了。
至少能多撐……一分鍾吧。
——不過‘一見如故’這種事情,居然還是真實存在的啊!
想起和自己格外投緣,似乎是笨蛋們的電波奇迹般對上了的鄭吒,上條恭介會心地笑了起來,随手拍散了身下的金色蓮花。
在重力作用下已經開始下墜的上條恭介,随意地對着下方揮動了下右手。
沒有用上一點蠻力,隻是輕微地調動了下體内玄奧的‘真元力’。
雲海如同切開般整齊地一分爲二,陽光透過這條将廣袤雲層徹底切割開的間隙,撒落在了平靜的碧藍海面上。
「蛤蛤蛤蛤蛤蛤……一下就睡了快三天,想必當麻還有淚子他們很擔心了吧~不過既然鄭吒大哥因爲某些原因要帶走天使醬,那麽人類危機什麽的也就不會存在了吧。」
在離海面數十米的空中,上條恭介踩踏了一下空氣,伴随着音爆和空中肉眼可見的的空氣潮汐,通往海岸的方向出現了一條火一樣的筆直通道。
現在,不需要玩命的「極限.超速驅動」,上條先生也已經可以借助體内的「混沌元力」達到同樣誇張的效果了。
「诶?!!當麻他們這麽早就回去了?!怎麽也不等下上條先生……」
在十多公裏開外,看到明顯不在營業狀态的海邊民宿後,上條先生疑惑地自言自語着。
随後,火焰通路偏轉了三十度左右。繼續以足以脫離地球引力的速度、沖着學園都市的方向,如同燃着火焰的勁矢一般疾射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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