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解除『天譴』隻有兩種辦法,一種是殺死施法者,一種是徹底破壞魔法陣。
但是第一種絕對不能實行,‘殺死天使’這種事情就意味着和所有十字教的徹底對立,那可是不死不休的程度哦。
雖然恭介你可能并不畏懼與整個魔法界徹底開戰,但是阿上還有你的小女友她們可不是像你一樣無懈可擊的啊~
但是第二種也是不可行的呢,以月亮爲主軸的『天譴』術式,隻要月亮還在,就能以它爲中樞無限地再生。
除非……能把月亮徹底破壞掉~哈哈,開玩笑的,不要那麽認真的去思考嘛,恭介。
比起第二種,還是幹掉天使這一種方法比較方便可行呢。
所以個人建議,最好是再給我這個真正的專家二十分鍾時間。如果我們能在這段時間内破壞掉『天使墜落』讓天使失去行動目的,那大家就都沒事了喵~
如果二十分鍾後天使醬還是想要毀滅人類的話,那就隻能靠你把它解決掉了。這種事情也隻有你才能做到了,所以你還是留下來看着天使醬比較好哦,恭介。」
……
「我話雖然是這麽說的……但是這也太亂來了喵~」
站在一棟小樓前的土禦門看着一分爲二的月亮,回憶起自己話語的土禦門低下頭,苦惱地用手蓋着臉:「世界上大約六分之一的魔法都和月亮有關啊,恭介。這下你可是成爲魔法師的公敵咧!」
感歎了一句之後,作爲一個專業人士,土禦門沒有再浪費時間。
就算剛才花了一兩分鍾勸住了執意要跟來的兩人,讓她們保護好現在立場最危險的上條刀夜,也是出自專業人士的考慮。
他直接打開了這棟屬于‘上條刀夜’的小樓的正門。
果然如此呢……
「天使墜落」不是藉由人類的雙手發動的。
發動「天使墜落」的主犯,是在惡魔般的巧合下所組成的風水結構。
所謂的‘風水’,即是利用大地的『氣』來當作能量的術式,跟人類的魔力無關。
假設『大地之氣』是發電機,『上條刀夜』是變壓器,『紀念品魔法陣』就是電子回路,刀夜的立場等于是個重要共犯。
刀夜是引發「天使墜落」的犯人之一沒錯,但不是「主犯」而是「共犯」。
他隻是作爲這個術式的一個元件無意之中參與發動,而作爲過程中唯一參與的人類,術式所有權正常情況下也隻能落在他手中。
先是制造出一個略高于‘大天使’位格的‘虛拟位格’,強行從要更高上一點的層次上占據卡巴拉生命之樹上的一個随機的‘大天使’位置。
原本在這個位置上的『神之力』,也因此倒楣地被打落到人間。
然後正常的程序應該是施術者自己站在這個‘虛拟位格’的角度上,借助他靠僞物欺騙所獲得的權限将術式發動,通過‘大風吹’的形式最終推衍至自己,藉此強行将自己擠上去,以此提升自己的位階。
不幸的是,這個‘施術者’完全就沒有要完成這個術式的想法和自覺,所以‘施術者’——上條刀夜本身并沒有受到任何的益處。
更加不幸的是,這個更高的‘虛拟位格’在術式的自我運行過程中,遇到了一個遠比自己更高層次的‘神’。
于是在接下來術式的進行過程中,虛拟的‘更高的位格’徹底失去了‘話語權’。
而接受了這一切的‘神’——上條恭介,和之前的施術者——上條刀夜一樣,都是完全沒有作爲權限擁有者的自覺的。
術式依然正常地自我進行了下去,或許是因爲兩個術式掌控者共同立場的原因,最終導緻了空缺天使位置——被當時物理上離上條恭介最近的上條當麻所占據。
而原本的‘施術者’上條刀夜也随之受到了影響,同樣被替換了身體而不自知。
就在剛才,上條恭介的‘神國’驅逐了作爲異教術式的『天使墜落』,于是無主術式的掌控權限又重新落到了上條刀夜手上。
這也是爲什麽刀夜現在的身體會是沒被替換的——現在的他,就是這個術式的唯一錨定點。
整件事情,用一個詞來概括的話,那就是‘不幸’。
「神之力」鬧得天下大亂、地球在三十分鍾不到的時間後将被燒掉一半、上條刀夜被當作整個事件的元兇、現在連無辜的月亮也被亂來的上條恭介切成了兩半。
這一切都隻是因爲上條一家的‘不幸’。
沒有理由,沒有原因,沒有道理,沒有理論,沒有因果,沒有目的,沒有意義,沒有價值。
什麽都沒有。
隻是上條他們單純地被命運充滿着惡意玩弄般的‘不幸’,僅此而已。
隻要殺死上條刀夜,就能終結這個術式。
但是,土禦門絕對不會想去這麽做。
姑且不論自己與‘上條兄弟’…呃…現在也許是‘上條姐弟’的感情因素,就算是神裂,也絕對不會讓他這麽做。
阿上和神裂……她們就是那種個性,太善良了。
至于恭介,即使在原來恭介是個貨真價實的‘無能力者’而非No.0‘限制解除’的時候,土禦門也早就看出了他有着一顆獅子般的、真正強者的内心。
更逞論現在已經是絕對強者的恭介。
在與神裂和阿上同樣的善良之外,更有着爲了這份‘善良’而不惜毀滅包括‘自己’在内一切的——野獸般的兇狠和戰士般的覺悟。
如果說阿上和神裂是人格上的‘聖人’的話,那麽現在的恭介就是一個有着‘聖人’品格的‘暴君’。
或者說——一個熱衷于‘使用絕對性的暴力’的‘聖人’。
幸好,他會對自己認同的人保持絕對的信任——即使,是作爲隐藏在學園都市的雙面間諜的自己。
正是因爲這一點,讓土禦門無比慶幸。
作爲多面間諜的他,比誰都要明白這份信任的價值。
土禦門從懷中取出一個底片盒,打開蓋子将裏面的東西往四周灑開。
邊長一公分的四方形紙片大量飛舞。
「——指畫結界。鎮守四方封印四地始獲至寶。(就用這裏當舞台吧,雖然有點麻煩,讓我先安排一下!)」
周圍的空氣開始逐漸變得冰冷。
氣息完全改變。從炎熱的熱帶之夜宛如變成了森林深處的泉水池畔。
「——摺紙爲記依附神靈持之以爲法式根基。(現在爲各位介紹這場魔術表演的登場人物!)」
土禦門毫不停歇地繼續喃喃自語,并陸續取出四個底片盒。
裝着龜、虎、鳥、龍四種極小尺寸動物摺紙的底片盒,被投向房間的四個角落。
「——号令四獸。北之黑式、西之白式、南之赤式、東之青式。(你們這些家夥動作快!玄武、白虎、朱雀、青龍!)」
四周的牆壁宛如在回應土禦門的命令,開始放出淡淡光芒。
黑、白、赤、青。配合着摺紙顔色,以四個底片盒爲中心,牆壁的光芒越來越耀眼。
「——納獻立式之壇。招喚兇式鎮于壇中。(手槍準備好了,接下來得裝子彈!)」
「——醜時執釘之兇煞巫女到此供吾驅策。(我們用的是最可怕、最要命的子彈!)」
「——以此結界代草人。(手槍即結界!)」
土禦門笑了。
土禦門笑得相當開心。
「——以吾式神代命釘。(子彈即式神!)」
但是笑得相當開心的土禦門,嘴角流下了鮮血。
土禦門絲毫沒有停止的意思。
「——以吾之拳代銅鎚。(扳機即你手!)」
宛如無數刀子正在切割土禦門的肉體,鮮血從無數傷口噴出。
肉體在轉瞬之間便已滿目瘡痍,但土禦門卻依然笑着。
他自己應該最清楚,超能力者使用魔法會有什麽後果。
正因爲太清楚了,所以才不得不學習各種背叛及賤招。
背後捅人刀(Fallere825),他的這個魔法名就是對他這份卑劣的最好诠釋。
但是現在的他,比起背叛來更願意接受這種後果。
他隻是想守護住明知自己是間諜,卻依然樂在其中的學園生活。
單純的像是一個小孩般平淡快樂的生活。
「雖然沒辦法使用最拿手的黑術式——但偶爾用下不熟練的赤術式也不錯喵~」
土禦門元春以跟平常沒兩樣的愉快語氣,誦唱完最後的咒語。
——既然不能殺死‘施術者’,那就隻能一擊将整個魔法陣回路全部摧毀。
刺眼的白光滿溢四周,一股力量撞破了屋頂湧入了他所在的這座小樓,轟隆巨響遠遠地傳了開來。
聽起來像野獸咆哮的爆破之音撕裂空氣,朝着術式的中央轟擊下來。
在一切消散之後,倒在地上血泊之中的男明星‘一一一’模樣逐漸變得模糊。
「角色替換」的效果消失了。
「天使墜落」被解除了。
整個世界都已經被徹底重置。
土禦門趴在地上,紅色液體逐漸從臉跟地面之間的縫隙中溢出。
——剛剛拯救了世界的卑劣間諜,殘破的軀體正靜靜地沒入血紅之中。
一動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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