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依然記得,在自己小時候,周圍的人們對自己的稱呼。
『瘟神』
因爲我,‘上條當麻’,确實是個打從出世就非常『不幸』的人。
這可不隻是小孩子之間毫無惡意的惡作劇,就連大人也這麽稱呼。
沒有理由,沒有原因,隻因爲我就是個『不幸』的人,所以才得到這樣的稱号。
待在我身邊的人也會跟着『不幸』。相信那種謠言的小孩子們,一看見我就向我丢着石頭。
大人們也不會阻止他們,看見我身上的傷他們不但不同情,反而嘲笑着我。好似在向小孩子們催促,爲什麽不再讓我傷得更重一點。
‘遠離當麻,就可以遠離『不幸』。’
相信那種謠言的小孩子們全都離我遠遠的。甚至連大人們也相信了。
隻有恭介,那個看起來很可愛的、卻有着不服輸眼神的小男孩,我的堂弟,一直留在我的身邊。
他每次都會咬着牙、沖過去和扔石頭的小孩厮打,然後……每次凄慘地倒在地上的總是我們兩個。
雖然比起之前一個人的時候傷的還要重,但是在我們兩個一動不動地躺在地上看着天空的時候,總能一起像笨蛋一樣開心地大笑起來。
「當麻,你是我最好的哥哥,絕對不是『瘟神』什麽的。」
有一次,躺在草地上的恭介語氣堅定地說道。
我直到現在依然清晰地記得當時的情景,在灑滿金色陽光的柔軟的草地上,恭介将一隻小小的手五指張開伸向天空,像是要牢牢抓住什麽一樣。
——恭介的父母都是世界知名的音樂家,也許就是因爲某種藝術家的特性,他們對音樂方面有着驚人才華的恭介除了音樂方面的教導之外完全漠不關心。
「……你隻有我一個哥哥啊,笨蛋恭介。」
也許,在寄居在我家的恭介看來,我們才是他真正的家人吧。
「總有一天,笨蛋當麻,我會把你的『不幸』徹底排除!」
這樣說着的恭介,雖然小臉上滿是塵土和淤青,卻帶着毫不動搖的堅定意志。
「笨蛋恭介,你才是笨蛋。運氣是由‘神’決定的啊,笨蛋。」
沒錯,‘神’一定是讨厭着我的吧。
所以才會把‘不幸’當成禮物送給我,讓我的人生成爲一個大笑話。
可是即使是這樣,我也很幸福。
「那我就咬死他,我的牙齒連核桃都咬得開!」
「可是……恭介,你上次就沒能咬開啊。」
「嗚……哪有。」
「……」
兩個月後,我被一個負債累累的男人追趕,還被他用菜刀砍了一刀。
如果不是恭介死死地咬住了那個男人的手腕的話,可能我當時就會被這個已經輸光了好幾輩子家産的男人當成『不幸』本身殺死洩憤了吧。
即便如此,恭介也第一次認識到了——自己一直引以爲爲豪的堅硬牙齒,連一個瘦弱的成年男人都阻止不了。
後來電視台的人聽到傳聞,還說什麽要錄制靈異節目,擅自公布了我的照片,還把我形容得像妖怪一樣。
那真是一段糟糕的日子。
對于恭介而言,那段時間也是很難熬的吧。
想要保護總是被欺負的小女孩杏子,卻每次都被打得傷痕累累。
想要和沒有朋友的麻美成爲朋友,卻讓麻美在班上更加被人孤立。
想要和喜歡很久的青梅竹馬沙耶香表白——卻被沙耶香拒絕了。
在他人看來——恭介隻是個弱小、愚鈍、沖動而且沒有女孩會喜歡的家夥。
僅有的音樂才華沒有給他帶來任何的好處,反而是讓熱愛音樂的沙耶香和他在一起的時候,都隻是讨論着‘音樂’這樣會勾起恭介痛苦回憶的話題。
隻有我知道,恭介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
他是即便因爲害怕在顫抖着,也會大喊着鼓起勇氣揮動拳頭沖上去的笨蛋。
他是即便内心很痛苦,也會傻笑着讓周圍人開心起來的笨蛋。
他是即便比誰都清楚自己的弱小,也會挺身而出擋在最前面的笨蛋。
這就是我唯一的、最引以爲豪的弟弟——上條恭介。
後來,父親因爲害怕那些相信我會帶來『不幸』的人們毫不懷疑地施加在我和恭介身上的種種暴力行爲,親手斬斷了親人之間的羁絆,将我們送到了學園都市。
在這個以超能力爲尊的地方,恭介身邊的人一個個地成爲了高等級的能力者。
麻美很快就成爲了一名大能力者。
杏子是稀有的原石,也是一位大能力者。
而恭介依然喜歡着的沙耶香,更是成爲了level5級别的超能力者。
後來,即使是唯一一個和恭介一樣是無能力者的我,也發現了自己的右手有着抹殺一切超能力的神奇能力。
隻有恭介依舊平凡而弱小,不用說超能力者,即使是普通的小混混也能輕松地将他打倒。
我——真是個笨蛋。當時我和沙耶香她們一直都在保護着他的行爲,一定讓恭介他的内心受到了更大的創傷吧。
直到一年多前,在恭介被卷入一場車禍之後,出乎意料的事件雪崩般接二連三地襲來。
恭介以一介Level0無能力者身份彗星般的崛起,一次次與武裝無能力者組織和高等級能力者們的激突幾如定格般讓後來見識到這一切的人們無法呼吸。
直到他數次打敗了第八位的超能力者,他才作爲一個真正的傳奇在學院都市崛起。
在外人看來依舊是那樣毫無變化的一個笨蛋的他,已經成了這座學園都市最獨特最不可思議的一縷光輝。
對于普通無能力者們而言,這座城市——
太殘酷了。
太沉重了。
沒有才能的人中,沒有任何人能得到救贖。
但是,由于恭介一個人,這片本應僅剩無限悲哀的荒野之上,新的生命正破土而出。
——與失去的一切相比,這絲光輝無比渺小,但也因此而無比尊貴。
盡管内心同樣在重壓下無助地掙紮,恭介卻依舊有着在絕望的深淵中呼喚奇迹的堅強。
正是創造了奇迹般後續故事的這份堅強,深深烙在了我的心中——或許也是所有從網絡上重新認識到他那用血肉鋪就的‘強者之路’的人們心中。
No.0‘限制解除’,學園都市最強戰鬥力,實力超越所有超能力者的無能力者,完全開發出人體中潛在龐大力量的人類,等同于level6、足以納入神話之中的絕對強者。
這一系列無法想像的巨大榮耀,都隻是他從未動搖的前進路上的注腳。
這就是我唯一的、最引以爲豪的弟弟——上條恭介。
如果說,這次發動‘天使墜落’的理由,是爲了給我排除『不幸』的話,那麽第一順位嫌疑人無疑就是恭介。
因爲我——現在的‘上條當麻’,已經徹底擺脫了不幸。
能做到這樣神奇的事、同時會爲了我而做這樣事情的,在我的身邊,隻有恭介一個人。
仔細想想,茵蒂克絲那被神奇地徹底治愈的刀傷,應該也是當時在場的恭介這個家夥幹的吧。
那麽,在恭介身上,沒有傷痕和組織損壞的原因也可以得到解釋了。
那一定是恭介‘以凡人之軀,踏入神之領域’之後獲得的某種能力吧。
擁有着這樣種種神奇力量的他,不惜把這麽多人都牽連進來,讓全世界所有人的「内在」跟「外表」都被「替換」,卻隻是爲了給我帶來『幸運』嗎?
就算把全世界的人都牽連進來也沒關系。
就算把自己都卷進去也再所不惜。
就算成爲一個罪人,也要保護我不再受那看不見的『不幸』所苦。
恭介,你真是個……笨蛋啊。
☆
「就算是我輸了……我也會一樣這麽開心的。恭介,别以爲我是個『不幸』的人,其實……我一直都是全世界最『幸運』的人!」
絕色的黑發少女臉上,露出了安靜、祥和的笑容。
這是屬于真正天使的,最美麗的笑容。
‘上條當麻’帶着這樣的笑容,發出了宣告。
——上條恭介什麽話都說不出來。
在破舊的民宿中,聽着夜晚海浪的聲音,恭介滿足地微微笑了。
「哈哈——」
接着,上條恭介才露出了真正的笑容。
「搞什麽嘛!」上條恭介用着半開玩笑的聲音說道:「原來你從一開始就是幸福的啊,當麻。」
‘上條當麻’毫不遲疑地點了點頭。
臉上被标記筆畫滿黑色印記的恭介露出一副終于卸下了重擔的表情,不知道從哪裏拿出了一個奇怪的東西。
「那麽這個攢了好久才得到的‘幸運兔腳’也用不上了啊。這個既不屬于超能力也不屬于魔法範疇的巫毒護符有着‘不具備任何形式力量’的特性,但是又有着提升運氣的強大作用。能直接從因果的層面上幹涉『幸運』,即使是你的右手也無法消除它的作用。這可是至今爲止上條先生得到過的最寶貴的一件東西呢……看來我是白費力氣了。」
上條恭介惋惜的歎息了一下,随後将那個奇特的護符遞給了一臉好奇的‘佐天淚子’:「恭喜你,淚子,你現已經在是全世界最幸運的人類了~」
「前輩~」
佐天淚子接過這個名爲‘幸運兔腳’的物品,一臉幸福地帶着兩團誘人的紅暈看向恭介。
「我真是個笨蛋,隻會把事情越搞越糟。我差點就親手奪走了我兄弟的幸福。」
在‘當麻’和‘禦坂美琴’兩人不善目光的注視下,與淚子完成了拍打喂食秀恩愛的恭介,在安心之後便開始自嘲起來:「不過,其實我什麽也沒做到。我真是個笨蛋。即使當麻你得到了‘幸運兔腳’,又能改變什麽?我明明心裏很清楚,『不幸』這種東西,隻是一個早就已經被我們兄弟跨越的小小試練而已……」
「等……等一下……」
一臉迷糊的黑長直少女愣了片刻,才呆萌地歪了下頭接着說道:「你不是爲了我引發了『天使墜落』嗎?儀式現場到底在哪裏?既然幫我消除『不幸』的目的已經不存在,應該可以解除『天使墜落』吧?」
就在上條恭介做出回答前,一個明明是晚上,卻戴着墨鏡的家夥慌慌張張地破門而入——
「糟了糟了糟了,事情大條了喵!阿上,恭介!天使『神之力』已經發動攻擊了!你們看外面就知道了喵!!」
「一一一?怎麽語氣這麽像土禦門?」
上條恭介冷靜地分析道。
「天使?」
佐天淚子好奇地看着這個不知道爲什麽出現在這裏的男明星。
「喵?」
‘禦坂美琴’發出了不符合她形象的可愛聲音。
而有着黑色長發的絕美少女則頭疼地用右手捂住了臉:「不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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