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威如獄，神恩如海。

神威則鐵面無私，令必行，禁必止，違則罰，重則斬，無情可循。

臨威者如入煉獄，必悔所犯。

神恩則如沐春風，不避親，不避仇，功則賞，能則獎，赦者無數。

受恩者清爽空靈，向善不盡。

——在世人看來，這就是神靈。

世間最高的養育者，盟誓和契約的監督者。

自由自在，無始無終，無形無相，至仁至慈，賞善罰惡，本然自立。

橫亘時空而不朽，穿行宇宙而不堕。

好歹也算得上是某種意義上的‘神靈’的上條先生表示——

人類的想象力确實挺豐富的。

神靈——并沒有那麽高高在上。

至少像上條先生這樣的神靈存在的基礎，就是人類。

且單論‘善’。

當一個人有富餘糧食時，可以幫助饑餓的人；當一個人有高超醫術時，可以幫助病者傷者；當一個人掌握龐大權力時，甚至可以帶來和諧繁榮的生活……

随着一個人的力量增加，他就能幫助更多更多的人，使善在地上實現。

但是擁有這些東西的人，畢竟是少數。

一無所有的普通人中，就沒有這樣行善的欲望了嗎？

如果沒有神的話，那許多許多人，隻能先辛苦勞動着，滿足自己和家人的生活，而沒有力量幫助别人。

就算一時有些餘力，幫助了别人，也無法堅持下去，因此一輩子就庸碌下去。

而不朽的神，正是應這樣的願望而生。

如果有神的話——

就算是普通人，隻要真正心有行善的信念，并且信仰着有着指導人向善的教義的神，那就會獲得行善的勇氣和堅持下去的決心。

然後，他們會在一切可能的情況下，幫助将死者擺脫死亡的恐懼，幫助傷病者擺脫疾病的痛苦，幫助饑餓者吃到果腹的食物。

而在一定情況下，有些信徒甚至能得到神靈的回應，得到神靈的賜福。

爲善而死，求仁得仁——爲理想而奮鬥，在沒有神靈的世界中，這不過是少數人的特權而已。

有了神靈，大多數人們才擁有堅定向善的心，才擁有超越生命的夢想，才擁有永不屈服于黑暗的意志。

這就是神靈的全部意義，也是人類期盼神靈存在的原因。

雖然一瞬間想了這麽多，其實隻是因爲上條先生被自己不經意間打開的‘掌中佛國’震驚到了而已。

一整個大陸，靜靜地沉睡在金色的蓮花中央。

即使是以上條先生這樣非人級别的目力，也無法看清這片大陸上的所有細節。

一座座不知何時出現的新的城市矗立在這龐大的陸地上。

連綿的山巒和萬木峥嵘的森林鋪遍了大地，長長的江河蜿蜒，溯源于積滿皚皚白雪的山川。

可以看到星星般的燈火像是夜空中的繁星一般将這個世界一處處點亮。

沒錯，這個世界，已經和真正的世界一樣，擁有了白天和黑夜，與上條先生所處的現實世界同步。

不僅如此，在這個沒有任何衰老、病痛和罪惡的理想國度裏，龐大到無法想象的信仰之力依舊在慢慢地拓寬着這個世界。

對現實世界已無所依戀的虔誠信徒。

在現實世界中行将就木的虔誠信徒。

和遭遇不幸而意外身亡的虔誠信徒。

……

數以百萬計的人們，成了這個理想的永恒國度的居民。

來到教義中‘每個善良靈魂應居住的天國’的人們有些歡呼雀躍、欣喜若狂，有些則是甯靜虔誠地在心中默默贊頌着。

他們将會是這個世界永久的住民，直到這世界的主人隕落的那一天。

現在的‘掌中佛國’，如果按照大光球中的等級來判定，應該是遠遠超過S級了吧。

難怪今天會感覺到周圍的人多少有些拘謹，原來是這滿溢出的、一點點傳說中的‘神威’在作怪。

雖然第四級别的限制解除讓上條恭介能對自己的一切力量達到完美的掌控，但是這種上條先生自己也無法完全理解的‘神威’卻是不可避免地洩漏出了一點點……

「呃…應該是這裏…沒錯吧。」

上條先生看着門旁的門劄，握起左拳，合上了手中的金色蓮花，然後按下了身前的門鈴。

一位有着綢緞般美麗黑色長發的年輕女子打開了公寓的大門。

女子先是呆了一下，然後一臉狂喜和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少年，激動不已。

紫色的圍裙下，豐滿的胸部也微微抖動着。

「冕…冕下，您…您…您怎麽來了？」

「不用這麽客氣的，伯母。在下現在是小焰的同學，來找小焰有些事。而且您叫我‘當麻’就行了。」

上條先生努力不讓自己的眼神遵循萬有引力定律跑到奇怪的地方，微笑着禮貌地回應着眼前的女子。

「那……當麻大人，請裏面坐。焰醬——焰醬快出來，當麻大人來找你有事。」

換上鞋，走進房間的上條先生，看見一個挂着‘焰醬☆’字樣牌子的大門打開了一小點。

熟悉的黑長直少女曉美焰探出半個腦袋，面無表情地對着上條恭介勾了勾纖細的食指。

「诶？這樣好嗎？上條先生可是從來沒有進過傳說中的女生的房間啊……這樣真的好嗎？！」

思維拐向詭異方向的上條恭介快步靠近少女，紳士地流着口水問道。

「笨蛋……難道你想讓媽媽她知道我是魔法少女的事嗎？」

少女紅着臉，不滿地用拳頭敲了下上條先生的腦袋。

「焰醬……怎麽不出來呢？這樣對當麻大人多不禮貌……」

端着茶的有着成熟版黑發少女姿容的女子奇怪地看向自己女兒門口似乎在低聲交談着的兩人。

「啊——抱歉，媽媽。我和這家夥有重要的事要商量，很費時間的……所以還是不打擾您了。」

少女露出了可愛的笑容，透過打開一小半的門對着自己的母親解釋道。

「對——真的是一件很麻煩的事情，所以還是在…小…小…小焰的…房…房間裏商量比較好，媽……啊嗚——」

緊張地解釋着的少年腦袋被惱羞成怒的少女狠狠地敲了一下，連忙糾正了口誤。

「——伯母」

語音剛落，上條先生就被少女抓住後領，迅速地拖進了房間裏。

「那麽……您繼續忙吧——媽媽。」

臉色通紅的黑發少女燦爛地對着母親微笑着，輕輕關上了房間的門。

「——焰醬也長大了啊。不過……對方是當麻大人的話，也能放心了呢。」

腦補出了真相的年輕母親帶着複雜的笑容，低聲感慨着。

「年輕真好啊……」

少女房間内……

「這……也太兇殘了吧！把上條先生我的美好夢想還給我啊！！！」

上條恭介瞠目結舌，總算明白了爲什麽少女會隻打開一點房門。

小小的房間内，完全不是像上條先生夢想中的少女房間那樣有着可愛的顔色、貼着可愛的海報、放滿可愛的玩偶……

而是放滿了各種各樣的武器彈藥，金屬和火藥的氣息将上條先生腦中的美好幻想一點不剩地完全摧毀了。

「……哼，我可沒有滿足你妄想的義務。」

已被上條先生在内心冠以‘軍火女王’頭銜的少女轉過頭，輕輕地哼了一聲。

「上條先生看到了什麽？這是德國萊茵金屬的MG3嗎？」

「嗯，雖然是美軍基地裏比較落後的産品了，但是火力還算不錯。」

似乎是提到了感興趣的話題，曉美焰臉上帶着興奮的紅暈回複了上條先生一句。

「這是M204B吧！對你這樣的小女孩來說不是有點重嗎？」

「這個基本沒用過呢。」

「貝瑞塔92FS型手槍,雷明登870霰彈槍，AT4反坦克火箭炮、L16式81mm迫擊炮……小焰，你的品味不錯嘛！」

「那是當然……才不是啊！你這麽晚跑到我的房間就是來評論我的武器的嗎？」

「對啊，我是幹什麽來的……」

興奮地扛着反坦克火箭炮的上條先生暫時脫離了中二狀态，歪頭陷入了思考。

「哼……我怎麽知道。」

黑發少女無意識地把玩着手中的手槍，輕聲嘟囔着。

☆

「嗯…啊…那裏…那裏不行！」

房間内傳來了少女低低的聲音，像是在懇求着。

「那這裏應該沒問題了吧。」

沒想到以上條先生這樣的體質，居然也會感覺到一點疲勞，果然這種事情還是需要經驗啊。

「感覺…好奇怪…快……停下來…」

少女眼神迷離，劇烈地喘息着，被汗水打濕的黑色的發絲，粘在少女精緻的臉頰上。

白皙的小手緊緊抓着床單，少女緊繃着身體，白玉般晶瑩的皮膚都透露出了誘人的绯紅色。

「讓上條先生再努力一會兒吧。還有不要發出奇怪的聲音啊……」

臉色通紅的上條先生擔心地看了一眼衣衫淩亂的少女卧室的門口。

「那裏…不要…要變得奇怪了…唔…好疼。」

無法忍受那撕裂般痛楚的少女轉過頭，水晶般剔透的雙眼中滿是迷蒙的水霧。

「啊啊啊啊啊！上條先生不幹了啊啊啊啊！！」

頹喪的上條先生淚流滿面地将少女的發着炫目光芒的靈核放回了桌面。

少女似乎一下輕松了起來，如釋重負的喘息了幾下。

「那可是…我的靈魂…變成的寶石啊，被你那樣亂動當然會變得奇怪了！」

整理完衣衫的少女臉上殘留着不正常的嫣紅，扭過頭抱怨着。

「上條先生隻是想試着修改一下靈核的結構啊！你不想成爲不會變成魔女的魔法少女嗎？」

精神和身體都受到極大折磨的少年有氣無力地反問着。

「那你做到了嗎？」

名爲曉美焰的少女微微揚起頭，以一個微妙的角度回頭看着少年。

「……失敗了」

上條先生垂頭喪氣地答道。

「切，真沒用。」

少女閉上眼睛，毫不留情地吐槽着。

「抱歉…上條先生我…确實是個沒用的家夥。明明沒有多長時間就要走了，卻一點都想不出有用的方法。被你一次次的輪回拯救了，卻完全不能幫助到你…說到底，我也就是一個隻會說漂亮話的廢物而已！」

上條恭介聲音顫抖着，緊緊地握着拳頭。

「沒關系……你還在的時候你可以用你的金色火焰幫我淨化啊！還有，我留下來的悲歎之種夠我用上一年多了，再加上剩下的魔女們的悲歎之種，對了，還有麻美學姐的貝貝…所以…你不用擔心的。」

少女似乎想要安慰眼前的少年，卻發現少年的表情越來越消沉了。

「貝貝的力量也不是無限制使用的，就算我把貝貝的珠子充滿本源之光，也隻夠你和麻美用上兩三年的……等等！」

上條恭介說着，眼神卻突然亮了起來。

「……怎麽了？」

曉美焰看着眼前突然恢複鬥志的上條先生，好奇地歪了下頭。

「小焰，和我……一起走吧！」

将雙手放在小焰肩上，上條先生直視着少女的黑色雙瞳，興奮無比地大聲說出了自己的提議。

（PS：俺不是紳士……所以完全不會寫這種煎熬上條先生内心的場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