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的裂紋密密麻麻的展開,一直延伸到遠處,像是是攀附在某個物體上的血管一般。
然後——
清脆的碎裂聲響起,像是玻璃碎片般的金色光斑散落在整個天地之間。
巨大而殘缺的迷宮,就這樣暴露在四個螞蟻般渺小的人類面前。
「居然把魔女的結界……」
沙耶香一臉的不敢置信,呆呆地看着依舊在灑落的結界碎片。
「……一拳敲碎了」
小圓也傻傻的站在原地,看着這從未見過的壯觀景象。
「果然是人類無法比拟,甚至無法想象的力量……」
麻美眼中閃耀着異樣的光芒,看着身前少年悠閑地甩着右手的背影,臉上依舊帶着兩團紅暈。
原本魔女結界所在的地方——形形色色的藥瓶碎裂開來,裝着點心的箱子分崩離析,水珠圖案的地闆如玩具積木般塌陷……
在這末日般情景的盡頭,是如同懸崖般斷裂開的迷宮中心,高高的矗立在原本教會後院所在的位置。
三名少女可以清晰的看見,那離地數十米高的大大的蛋糕……以及蛋糕中心那三隻腳很長的桌椅。
「魔女就在那裏,接下來就交給我吧,大人。」
就這樣對上條恭介說着,麻美用雙手捧起手中發光的金色寶石,踏着華麗的舞步,踏着金黃色的絲帶組成的階梯,躍向那高高的桌椅。
溫柔的表情變得威嚴起來,不知從哪發出的光芒包裹了她的全身。
光芒将麻美腳下的皮靴變成了華麗的長靴,又在身上回轉,鮮豔的黃色短裙如花般綻放。
等到光芒散去,麻美已經穿着華麗而可愛的戰鬥服落在了蛋糕上的桌椅旁。
不知道什麽時候,無數的銀色的燧發槍懸浮在了空中,然後一齊開火。
鋪天蓋地的彈丸和随後而來的爆炸席卷了整個結界。
高高的桌椅塌了下來,巨大的蛋糕也在這密集的攻擊下變得千瘡百孔。
一隻可愛的布偶從高高的椅子上掉落下來,被麻美像是棒球一樣打飛了。
布偶懷中的一隻小小的奇特儀器,也在這一擊中變得粉碎。
「TIRO_FINALE!」
随着麻美的喊聲,布偶被白銀大炮射出的絲線捆綁住,卻依舊在劇烈地掙紮着,空洞的眼睛似乎在看着儀器碎片撒落的地面。
然後,布偶看向了麻美。
——有一個什麽東西從布偶嘴裏趁勢飛了出來。
奇妙的變形,伸長變粗,變成了一張巨大的嘴巴。
在短短的一瞬間内,巨大的嘴巴延伸到了完全沒有反應過來的麻美面前。
伴着低沉咆哮般的巨響,張開了上颚和下颚。
「——小渚?!」
伴随着這樣的話語,眼中一片茫然的銀灰頭發的少年拖曳着殘影和音爆,突然停在有着巨大嘴巴的怪物和完全呆住的麻美之間。
「如果你真的是小渚的話,告訴我!我就在這裏!如果是你的話,如果是你的話——」
上條恭介茫然的雙眼中,仿佛有火焰在跳動。
怪物停住了,看着眼前的少年,表情像是在劇烈地動搖着。
然後——
再次張開了上颚和下颚。
穿着神父服的身體,落在了地上。
前一刻還活生生的少年脖子上面——
脖子上面。
什麽都沒有了……
三名少女一齊陷入了呆滞。
巨大的嘴巴一口一口咀嚼着穿着神父服的身體,赤黑色的液體四處飛濺着。
被鮮血濺了一身的麻美……衣服不知道什麽時候又變回了普通的校服,呆呆地看着眼前被啃噬着的身體。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尖叫着的小圓和沙耶香緊緊抱着,身體和意識都停止了一樣雕像般地站着。
「你們兩個——快和我契約!」
丘比那可愛的聲音好像也帶着慌亂一般。
「沒想到Saint居然會毫不抵抗地……決定願望吧!快!」
「小圓!沙耶香!」
看着丘比那圓滾滾的紅寶石般的雙眼,沙耶香擦去眼淚,咬着下唇。
伴随着慢慢流出的鮮血,沙耶香張開了幹澀的嘴——
「我——」
「沒有這個必要。」
穿着黑灰白三色魔法少女服的,有着黑色長發的少女拉着兩個紅發女孩的手出現在了丘比後方。
丘比似乎是被一隻金色的立方體給牢牢困住,紅寶石般的瞳孔中滿是茫然。
黑發少女肩上停着的黑貓歪了歪頭,金色的瞳孔中似乎露出了淡淡的嘲諷。
「親眼确認了‘我’的死亡似乎讓你大意了呢——丘比。這次出現的……居然是有着龐大因果纏繞的本體。」
兩名驚吓之下抱在一起的少女一齊呆住了,不敢置信地看向黑發少女肩上的黑貓。
「被小焰幹掉一個分身之後就認爲自己暫時安全了——真是理性動物會犯的錯誤呢。知道人和機器人猜硬币的故事嗎,丘比?人類藏在手中的硬币每次都是正面,機器人卻按照概率計算每次都猜成了反面……不知道變通的絕對理性在人類看來——隻是無可救藥的愚蠢而已。」
黑貓說着,從少女肩上跳了下來。
整個結界轟然碎裂,化爲漫天金色的光點。
那巨大的迷宮也瞬間消失不見,有的隻是籠罩在無邊金色光雨中的教會後院。
沙耶香和小圓這才驚訝地發現,麻美居然一直就站在她們的身邊。
而黑貓所在的位置,則站着一名懷中抱着一隻可愛布偶的少年。
「那隻布偶——」
小圓和沙耶香異口同聲地說着,一齊驚恐地看向布偶……
這隻布偶——分明是剛剛的那隻吞掉眼前少年身體的魔女。
「不用怕不用怕——貝貝……看,你吓到小圓和沙耶香了。」
少年舉起布偶,在眼前平視着,帶着微笑調侃着布偶。
名爲‘貝貝’的布偶露出了可愛的生氣表情,從少年手中掙脫出來,跳到了少年頭上,趴着用布偶那兩隻小小的手臂敲打着少年的腦袋。
「&@&#%¥#@」
布偶一邊敲打着少年的腦袋,一邊發出了可愛的類似于‘貝貝’發音的聲音。
「剛才的一切都是幻像嗎?真是神奇的力量啊,Saint——可是你爲何要這樣對待我?我完全無意與你爲敵。至今爲止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将宇宙從‘熱寂’的命運中解救……」
完全無視在自己銀灰色頭發中胡鬧着的布偶,上條恭介淡漠地轉向丘比。
「和小焰說的一樣呢,真是可怕的謹慎……如果不是小焰暫停時間,和麻美一齊商量出演了這麽一場好戲的話,想必你還沒有勇氣出現在這個地方的吧?不過要是有機會簽下小圓的話,就算是謹慎如你,也不得不重視一下呢。如果我這個礙事的不确定因素消失的話就更安全了——是嗎,小丘比?」
上條恭介彎下腰,看着困在金色立方體中一動不動的丘比,突然露出了微笑。
「隻要幫我做一件事,我這次就可以考慮一下放過你……」
「把我——變成魔法少年吧~」
丘比似乎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話語震懾到了——
「诶诶诶诶诶?!」
除了有着黑色長發的少女曉美焰面無表情、杏子和桃子一臉茫然之外,其他少女都是一臉的錯愕。
「具體情況一會再解釋,小焰,麻美……你們帶着小圓她們到會客室等我。」
上條恭介說着,沖着少女們點了點頭。
下一個瞬間,所有的少女都消失在了這小小的後院。
神奇的白色生物那圓滾滾的雙眼看向眼前有着不可思議力量的少年,似乎還沒有反應過來。
「你不想這麽做嗎?我這可是有着毀滅世界級别的因果呢。還是說必須要少女才行嗎?」
「雖然沒有試過,但是理論上隻要有足夠的因果和資質就能做到。這兩點你恰好都具備了,真是幸運呢——那麽,Saint,以你的靈魂爲代價,你所期望之物爲何?」
丘比的眼睛似乎亮了起來。
「我要——全世界絕大部分的人類,都成爲佐倉神父新教義的信徒!」
「簡單的願望呢!」
上條恭介微微皺了下眉頭。
加上未來的自己遺留下來的總量——一共兩個S級支線和十多萬的獎勵點瞬間清空。
然後,胸腔内仿佛被撕扯開般的劇痛傳來——
一顆金色的寶石懸浮在上條恭介身前,發出了無法想像的璀璨光輝。
下一刻,光輝散盡,寶石中似乎有無限的黑暗彌漫出來——
上條恭介的靈核——瞬間變成了一顆悲歎之種。
無盡的黑暗湧出——像是要把整個世界吞噬。
「果然是了不起的力量呢……就算是小圓契約了,大概也就是這種程度了吧。——托你的福,能量收集定額也完成了呢。接下來就是你們人類自己的事情了……」
金色的立方不知何時已經碎裂,丘比悠閑地走了出來,擺了擺白色的長尾,看着眼前被黑色濃霧般的物體籠罩着的少年——突然動作定格了。
丘比的腳下,纏繞着由煙霧組成的黑潭。
上條恭介胸口不知何時開了一個血淋淋的大洞,沾滿自己鮮血的手中,握着一顆不再跳動的枯萎心髒。
「果然如此呢……‘魔女之匣’,取出心髒以保全靈魂的古老傳說。大光球那買來的情報果然沒錯。」
随手抛開心髒,接住自己的悲歎之種,上條恭介身周那黑色的濃霧湧動,瞬間将悲歎之種吞食。
金色的火焰填滿了胸前的空洞,将破損的胸口快速複原。
越來越耀眼的金色輝光和已經将一側天地染成黑白兩色的煙霧般的物質交織在一起,像是一對巨大無比的雙翼,在上條恭介背後展開。
「上條先生的靈魂,可是遍布全身的每一塊肌肉,每一根骨骼,每一滴血液的啊!就算隻剩一隻手指,也能繼續戰鬥下去!用區區一顆心髒,換來了另一種‘本源之光’,真是得多謝你了,丘比。爲了表達謝意,你們Incubator一族,上條先生就笑納了……」
勉強能分辨出白色的生物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就被黑色的濃霧吞噬殆盡,永遠地消失在了這個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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