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那些人偶發出的碰撞聲,一切都靜得可怕。
“能告訴我們‘冥妃’的事情麽?”文娟半蹲着,讓李母靠在自己身上。安慰一些人其實最簡單的就是讓他們倒出心中的苦水,一味的壓抑隻能适得其反。
“她小時候就是個苦命的孩子,因爲從她出生那天起,我們就知道她是‘冥妃’,這一屆的‘冥妃’。”李母喃喃自語,絕望中透着點自責:“在她三歲的時候,就有不幹淨的東西纏着她。作爲‘冥妃’這是極其正常的,但那時候她還小不懂事,就常問我,門外那個爺爺的臉怎麽那麽白,還有那個奶奶的眼睛紅的好可怕,他們身上怎麽那麽多的小黑蟲?看,那個阿姨的舌頭怎麽伸出來了,那麽長,她不難受麽?那個小朋友爲什麽在空中漂着,廁所裏那個躲在我後面站在馬桶蓋上的又是誰……”
文娟和關鵬仔細聽着,想象着那麽小的年齡會留下心理陰影麽?
而且關鵬一直都知道,李晴是多麽的招鬼喜歡,她所在的位置幾乎就沒有消停過。他的心此時很酸,很痛,想安慰李母,卻說不出一句話。哽咽,如刺在喉。
“直到有一天,她一個人出去抓蝴蝶,撞上一個厲鬼後,她的身體便落下了病根,在醫院一住就是六七年。”李母的眼中悲傷更深:“我那段時間一直陪着她啊,寸步不離,總以爲這些壞事要遠離她了。”
李母停了一下,轉頭看了眼關鵬:“知道麽?遇見你,我是多麽高興,因爲你是他的兒子,所以你必定擁有強悍的力量,我在一段時間内甚至堅信你就是她的救星,但,不是。”
沒有一句的責備,關鵬的頭顱卻擡不起來了。
“他已經盡全力了。”文娟不忍心看關鵬這樣難過,插口道。
“能告訴我她會怎樣麽?”關鵬突然想到‘冥妃’要做什麽,急切地問。
“曆史上‘冥妃’出現的次數并不多,隻有一次。”關父看李母的情緒漸漸激動起來,語氣中鼻音漸濃,眼眶中淚水滿溢,忙接過話頭:“秦朝的焚書坑儒你們都知道吧?”
“公元前1年,秦王接受李斯的思想,焚燒衆書,坑殺四百六十餘位儒生。”文娟答道。
“你們是不是認爲這隻是秦王和李斯的責任?”關父繼續問道。
文娟本想點頭,但關父的口氣明顯還有其餘責任人,便道:“難道還有李斯的某位門生或親信?”
“是他的夫人。”關父道。
“不對!李斯一生未娶,正值壯年就被人陷害緻死。”文娟說完又搖了搖頭:“也不對,曆史記載李斯是有兒子的,可他的夫人并未記錄,這點很奇怪。”
“當然沒有記錄了,作爲那時候的‘冥妃’她能輕易地抹殺自己的一切。”關父知道文娟很聰明,并且博覽群書,尤其是她的長相更是沒說的,要是關鵬喜歡的是她就沒有這麽多的煩惱了,不禁的心中輕歎。
“曆史上很多記載對女子是極不公平的,比如一笑傾城的褒姒,馬嵬坡的楊貴妃等,你怎麽能肯定李斯夫人就是焚書坑儒的元兇?”文娟仍心中有疑問,關父說的很可能隻是民間或者他們那些門派的一些小道消息,而且即使是一些正史記載的也與曆史事件有出入。
“‘冥妃’在曆史上就這麽一次的記錄,而且并非我們道門有這種記載,甚至是一些儒家流傳的野史也有同類的記錄,并且你也知道,像李斯那種大官員他的原配怎麽可能在曆史上是空白的?”關父反問。
文娟一陣沉默,确實,那段記錄是空白的,這種情況要麽是他根本就沒娶親,要麽就真的如同關父所說,她的記錄被清零了。現在看來,前者完全站不住腳,因爲他有兒子。
“四百多人的死亡,一些書籍的損毀,就這些麽?”文娟不解,若是這樣,‘冥妃’的破壞力不應該讓他們如此的煩惱。
“四百多平民也許沒事,但那是四百多的大儒。儒家一直都代表着純正、智慧等。他們豈會不知道自己的處境,而他們的擁護者更是不下千萬,會那麽容易就被坑殺的麽?”關父引導道。
“你是說他們是故意身死,然後用一身的正氣阻止‘冥妃’繼續作惡?”文娟大膽猜測。
“事實就是這樣,那些大儒用自己的浩然正氣在臨死前詛咒‘冥妃’重回幽冥,才使得那場大劫煙消雲散。”關父稍一停頓,看了看周圍的符牆,暫時不會被沖開,實力也恢複了一些,便接着說道:“現在的社會,哪還有那麽多的浩然正氣用來克制‘冥妃’,而且有了上次的教訓,我想,這一屆的‘冥妃’會更難以對付。”
“她的實力如何?”文娟問道。
“比那個書生還要強大,最主要的是她會失去一切這一生的美好記憶,隻留下仇怨,不死不休。”
關鵬愕然,忘了美好的事情,包括自己麽?
文娟心中歎息:“最後一個問題,‘冥王’和‘冥妃’有關系麽?”
“二位一體。”關父回答,看到文娟兩人的不解,也不賣關子:“這也不是什麽秘密,像我們這些特殊的群體都知道一些。‘冥王’掌管陰間衆鬼,久而久之就會被它們身上所帶的負面情緒感染,日積月累,即使是他的修爲也會被這些念頭所幹擾,因此,他就将自己的身體按陰陽分開。陽面爲男子,繼續掌管陰司,陰面變爲一女子,封印所有的惡念,投入輪回之中,經曆世間的磨難最終消亡在人間。”
“所以并非每個時代都有‘冥妃’對吧?”文娟已經想到這一個可能。
“你很聰明,隻有‘冥王’被惡念占據才會分割身體,四百四十四年才有一次。”關父道。
李母這時候擡起頭,雙目通紅:“因爲是惡念所化,所以每代‘冥妃’都是經曆坎坷,爲的就是消除她身上的怨念……可是,爲什麽選擇我?既然選擇了我,爲什麽又要讓她恢複記憶,那麽多年都沒事的……”
文娟抱住李母,後者再次抽泣起來。
女人多傷感,可這種骨肉親情之間的痛又有幾個人能看開?
雪花能掩蓋地面上的肮髒,可是這世間的傷心又有誰能掩埋?(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