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校尉,營中各種勁弩已經悉數備齊,你去挑選便可,本将實在無暇分身。”先鋒軍統帥蘇角依然在焦頭爛額的忙着對付流竄襲擊甬道的楚軍,連回頭的時間都沒有。
“謝将軍……”谷校尉一拱手,便在軍需官的帶領下去了武庫。
“每人一把,多帶箭矢!”谷校尉一邊吩咐,一邊挑了一大一小兩把勁弩别在了身上。
“大人……這玩意倒是好用,但是咱瞄不準啊……”仗着是宗族親兵,這些小兵倒也不系外。
“也對……”谷校尉細細一想,決定讓部下弩兵帶着步兵們先練練,大概能瞄個輪廓就行。
“嘿!沒想到這些秦狗連箭都射不準了,你快去回報英布将軍,就說秦營裏來了一群新兵蛋子,下次咱們打這甬道時順便端了他們!”秦營遠處一身份頗高的楚軍探馬對身邊的人說。
“諾……”另一個哨兵馬上去回報了。
“這準頭……太慘了……”谷校尉親眼看到自己部下的步兵瞄着箭靶,結果箭靶後面的木栅欄被箭矢插成了馬蜂窩……而且他還不知道自己已經被人家貼上了新兵蛋子的标簽……
正當谷校尉這裏熱火朝天的進行勁弩普及工作時,一個哨兵跑了過來。
“報——,谷校尉,我軍甬道再次遭襲,蘇将軍命您火速增援!”
“知道了。”谷校尉一揮手“全軍,散兵隊列前進,前面的地形容不得你們列陣而戰,以屯爲單位,現在就開始熟悉你們新的伍内行軍作戰方式,出發!”就這樣,谷校尉本部用“極其散亂”的行軍隊形出發了。
正巧此時蘇角走出軍帳,看到谷校尉的“行軍隊列”後,蘇角趕忙讓麾下一個五百主帶兵吊在後面準備随時支援。
“簡直是胡鬧!”這是蘇将軍的心聲。
“果然是一群烏合之衆……”遠處一個楚軍探馬嗤笑之後,迅速跑去回報了。
“那是什麽?”楚軍大将英布遠遠地看到來援的秦軍,一時竟然呆了。
“哈哈哈哈哈哈~~~秦狗連行軍都不會了~~~”楚軍中軍爆發出一陣哄笑。
“前方的地形現在大家已經能看到了,遍地都是楚軍破壞的過的栅欄,土坑,以及他們推過來的巨石,情況十分混亂,咱們進入戰場後,各屯(五十人)之間要互相照應,屯長負責協調,他就是你們最高的長官,擊鼓進攻,鳴金收兵,其他時候一切都聽你們屯長的,知道了嗎!”谷校尉一路上都在叮囑親兵們,這些或是本族或是四鄰八鄉熟人的親兵,死一個都心疼啊。别看他現在威風,回到鄉裏,保不齊就得管這些親兵叫叔,聚集兵馬的時候,族中老人的一句話其效率甚至超過大秦律。
“諾——!”秦軍齊聲發喊,無數個五十人戰鬥組分散進入了地勢複雜的甬道戰場。
“聽這喊聲如此齊整,不像是烏合之衆啊……”楚軍大将英布也看不懂了。
“花架子罷了,末将請戰!”一軍侯向英布請戰。
“好!”英布一揮手,那軍侯帶着麾下的一個曲就加入了戰場。
“NND,秦狗跑了,給我追!”軍侯帶着一幫人就是一通猛趕。
“秦狗分頭跑了!”一個士兵大喊。
“你們去那邊!你們去另一邊!”軍侯大聲下令。
“秦狗又分兵了!”
“你們去那邊!你們去另一邊!”
“秦狗又分兵了!”
……
追至又一岔路,軍侯發現旁邊的岔路追出來一隻百來人的友軍。
“你們!跟我走!”軍侯大聲招呼那隻部隊。
“憑啥跟你走,你算啥!”對面一個軍官走了過來。
“我是軍侯!”軍侯大人拎着劍就走了過去。
“你是軍侯?那老子就是将軍~~”“哈哈哈哈”對面一陣哄笑。
“你敢嘲笑上官!”軍侯拎着劍就要砍。
“你要咋樣!我告訴你!我這麽一小會已經見了七個軍侯了,我堂堂的五百主,現在手下還剩百來号人,你讓我怎麽信你!”對面的軍官也不含糊。
“你TMD!”軍侯本欲招呼手下揍那個不開眼的下官,誰知道一回頭竟然傻了眼……
“怎麽就剩這麽點人了?”軍侯看着身後稀稀拉拉十幾号人,不解的問自己的親兵。
“那……那個……您讓……”親兵磕磕巴巴的正說着,“嗖——噗”腥鹹血濺了軍侯一臉,擦幹臉上的血,軍侯才發現自己的親兵被弩箭射穿了腦袋。
“秦狗大隊!快跑啊!”那五百主大喊一聲呼啦啦的帶人跑了,軍侯無奈,也隻能跟着跑,蓦然回首,才發現各處缺口湧出了無數黑衣甲士……
随後的戰鬥令雙方都大跌眼鏡,楚軍進入複雜的甬道後很快失去編制,這裏全是兵,誰說了也不算;那裏全是官,誰也不服誰,完全是一腔血勇瞎打一通。秦軍卻憑借着靈活的戰術,這放一箭,那砍一刀,你追我就跑,追得深了,隻聽一聲喊,無數個屯忽然從四面八方湧出來群毆,你不追我了,那我就追你。秦軍就這樣不斷地削減着楚軍的兵力,消磨着楚軍的銳氣。一時間,楚軍竟然亂成了一團麻。
“将……将軍……還要再繼續投入兵力嗎?”一個裨将磕磕巴巴的問英布。
“咱們投入多少人了?”英布神色凝重的問。
“将近三個曲了……”裨将算下來後忽然全身發冷,沒見怎麽樣啊,居然就搭進去那麽多人了,更可怕的是居然連個浪花都沒激起來。
“神了!速速去回報蘇将軍!”本來掰着手指頭算自己能擋英布多長時間的蘇角軍五百主,馬上改算這次能喝到多少湯了。
“當當當當”楚軍的鑼聲響起,當初潮水般湧入戰場的楚軍,稀稀拉拉的開始往外撤,那軍侯也在此列,此時他頭盔也掉了,铠甲也扔了,身邊就剩下三個人了,再看看周圍,卻是怎麽也找不到剛才那個不含糊不在乎的五百主了……
“對面秦軍旗幟上寫的誰的名字?”面對這怪異的戰術,英布懷疑王離親自來了。
“是谷字。”裨将答道。
“谷字?沒聽說過啊……回去之後速速打探!”
“諾……”
秦軍中軍帳
“你這次打的不錯,但是我和蘇角商量了一下,還是由蘇角領了這次的戰功……”王将軍依舊是微笑的看着谷校尉。
“他以前是咱們長城軍的人,現在是章邯的人,章邯又是鹹陽出來的人,這樣大家面子上都好看……”谷校尉情緒有些低落。
“其二呢。”
“啊?還有其二?”谷校尉疑惑的看着王将軍。
“我怕你的名字再出現在趙高面前啊。”王将軍意味深長的對谷校尉說。
“這……打個仗這麽多彎彎繞,這仗還怎麽打……”谷校尉戰功被奪,心中畢竟是不滿的。
“呵呵,不會虧待你的,說吧,你要什麽。”
“頭盔,铠甲,要六國的,不要咱們自己的。”谷校尉不滿的說。
“哈哈哈哈哈,咱們長城軍中要盔甲的就你獨一份,放心吧,武庫裏都堆成山了。”王将軍叫來軍需官,帶谷校尉去挑盔甲了。
是夜,谷軍營帳
“少爺,您這些稀奇古怪的法子都是老爺教您的?”谷校尉帳中的勤雜兵,實際上就是他家中的仆役,對于他來說,穿衣還是穿甲都是伺候少爺,沒什麽兩樣。
“嗯。”想起當初從軍時父親給自己看的那些布帛密函,以及上面記載的各種與現在軍中風格迥異的軍陣戰法,谷校尉心中就是一陣佩服。
“少爺,您說咱們這次能打赢嗎?”
“唉……難說啊……”想起目前秦軍的狀況,谷校尉心中真的沒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