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涼如水,就像沙蠍、毒寡婦、雙刀二王此時的心情,也是拔涼拔涼的,白夜那一手化水爲冰的道法,着實震懾住了他們。
江湖上有句話是這麽說的,行走江湖,有幾種人惹不得,一種是女人,能在江湖上混的女人,大多有絕技伴身,或者是來頭很大,一種是乞丐,你和乞丐理論,也沒什麽意思,一種是僧道,他們或多或少都有點道行,能掐會算,惹了他們,生不如死。
沙匪也算是混江湖的,對有道行的道人,也是十分顧忌,基本不會去招惹。
白夜見大家都沒什麽喝酒的興緻,也就放心酒碗,望向四個沙匪,道:“也就是說,你們來這裏,是想搶奪那個什麽藏寶圖?”
沙虎小心翼翼的點點頭。
“誰讓你們來的?”白夜又問。
四個沙匪都是搖頭。
“你們不知道誰放出來的消息?”白夜聲音變大不少。
“好像,好像是從沙虎那邊流傳過來的,我都是聽别人說的。”毒寡婦不敢太确定的說道。
“聽說”這個詞威力很大,許多事情都是三人成虎,白夜用腳都猜得到流言背後是誰,但流言一旦出現,就像是洪水一樣,擋都擋不住,現在趕走了沙蠍他們,很可能明天又會來第二批、第三批沙匪。
“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訴你們,寶藏、藏寶圖,我沒有,不過,如果幾位能将我們護送出沙漠,我會送幾位一場造化。”
四位沙匪聞言相視一眼,同時看向白夜,道:“什麽造化?”
白夜淡淡道:“離開大漠!”
“我們爲什麽要離開大漠?”雙刀二王反問。
“難道幾位想要一輩子就在劫掠中渡過,死在這茫茫大漠之中?我聽幾位口音,都是從中原、江南逃亡過來的吧?狐死首丘,落葉歸根,幾位就不想回中原看看?”
四位沙匪一時間沉默下來,中原?
對他們而言,那是一個陌生而又熟悉的名字。
“就算你們不爲自己考慮,難道不爲子孫後代考慮,讓他們也像你們一樣,在這茫茫大漠裏,終結一生?人的一生很短暫,就像天上劃過的流星,咻,一下子就沒了,你們的人生更短暫,活過了今天,不知道明天會不會死,将一生,荒唐在這種地方,值得嗎?”
白夜歎息。
“你們看,那中原地區,泱泱大國,繁盛氣象,群星閃耀,氣沖鬥牛,人生來此一遭,何不潇潇灑灑走一回?六十載後回首,你可還記得今天的你,在這裏提頭度日?甯做富家翁,不做亂世犬。”
白夜将手一指,四個沙匪望去,但見月明星聚,煙氣升騰,透過那煙氣,他們似乎看到了繁華的中原,看到了他們的家鄉。
“跟着我,給你們一場富貴,也不枉活在人世間。”
青蒼端着酒碗目瞪口呆,望着白夜意氣風發,指點江山一般,而四個殺人不眨眼的沙匪則望向遠方,尤其是那徐娘半老的毒寡婦,眼中竟然是流下淚來。
“我滴個乖乖,幾句話就收服了四個沙匪頭子?賢弟這本事,高,實在是高!”
高義在旁邊,直接看傻了眼,實際上别說四個沙匪,就是他,在聽到白夜慷慨激昂的聲音,也不禁心生向往。
好半響,四個沙匪冷靜下來,白夜的話很讓人心動,要是能回到中原,誰願意躲在茫茫大漠?
别看沙匪來去如風,殺人劫掠,好不潇灑,但隻有他們自己知道其中辛苦,沒有生産能力的他們,一旦遇上商隊稀少的年月,吃飯成問題。
可是,他們是沙匪頭子,既然是老大,就要爲手下考慮,大批沙匪叩關,别說進入中原了,邊軍不把他們砍了人頭拿去邀功就是天大的幸運。
要是可以進入中原,他們早就東進了。
“時機不同,現在是你們東進的時機,錯過了這個機會,你們的機會就渺茫了。”白夜神秘一笑。
四個沙匪見白夜十分自信,又有剛剛那手道術,心中泛起波瀾,相互看了一眼,毒寡婦問道:“不知是什麽時機?”
“這個嘛,天機,天機不可洩露,我既然說了,那自然能帶你們入關。”
白夜指了指天空,心中覺得“天機不可洩露”真是道人裝高人的利器,一句話,唬得幾個沙匪相信了大半。
四個沙匪讨論了許久,終于是答應白夜的要求,條件是白夜要将他們全部帶入關中,且官府不能爲難他們。
白夜滿口答應,等大家喝酒爲誓之後,白夜又對幾個沙匪頭子說:“沙虎帶來的人馬也有七八十,你們先把他們圍起來,願意歸順的歸順,不願意歸順的,放他們離開。”
幾個沙匪頭子拍着胸口,保證做成此事,紛紛回去指揮手下,沙虎的人馬沒堅持多久,大半歸順,少部分逃離,毒寡婦的人馬又直奔沙虎紮營的地方,劫掠了沙虎的水袋、刀劍、駱駝、帳篷,滿載而歸。
“果然還是女人心細。”
白夜搖着酒葫蘆,對毒寡婦此舉十分滿意,自從知道商隊的貨物有他一成油水後,缺錢的白夜和青蒼就打定主意要保住商隊貨物,現在多出三四百号人,安全系數大大提高了,還平白多出一批财物來,豈會不歡喜?
“白,白公子啊!”
徐記臉色蒼白,腳步虛浮,不知道的還以爲他昨天晚上在哪個小娘子肚皮上一夜七次郎,但看看他身後那群一樣腳步虛浮,想吐又吐不出來的家仆,就該知道是怎麽回事。
“哦,老徐啊,有什麽事嗎?”白夜志得意滿,連帶說話也帶着笑容。
“你讓這些沙匪護衛商隊,要是這些沙匪起了歹心怎麽辦?就算他們沒有歹心,但商隊的水本就匮乏,現在又添了三四百人馬,水源就成大問題了啊!”
徐記擔憂,同時也暗暗吃驚,這些沙匪怎麽反而給商隊做起護衛來?
“哈哈,老徐,這你就不用擔心了,不說這些沙匪縱橫大漠,知道許多水源地,我身上就有一條瀑布,又豈會缺水?”
白夜拍拍徐記肩膀,道:“去吧,管好家仆,不要讓家仆和沙匪起沖突,做好自己份内的事就可以了。”
徐記一臉茫然,但白夜已經走遠,也隻好搖頭歎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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