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戈壁,人迹罕至,黃沙漫漫,蒼涼雄奇。
深入大漠後,忽然,遠處一片漫漫黃沙映入眼簾,更遠處是連綿起伏的山丘,也是由清一色的黃沙堆砌而成,這裏是黃沙的世界,黃沙的海洋,綿綿的黃沙與天際相接,根本想像不出哪裏才是沙的盡頭!
天是藍的,地是黃的,這裏除了藍黃兩色,再也看不到其他的色彩。
開始時,商隊還有人對雄偉壯闊的景象發出感慨,但随着時間推移,再美麗的景色,也變得無趣。
騎在駱駝上,一眼望去,到處都是單調的黃色,前不久經過的戈壁,還點綴着一叢叢樹木,那是沙柳。那一叢叢沙柳,給原本沉寂的沙海注入了生命的活力。
爲了能在缺水的沙漠中生存,沙柳憑借自己頑強的毅力,把根深深地紮在沙土之中,長達幾十米,一直伸向有水源的地方。
在這裏,生命一旦産生,便很難消亡,因爲艱苦的環境,往往可以養育偉大而頑強的生命。
但越是深入,有沙柳變成雜草,最後,連雜草也沒了。
沙漠處處熱浪襲人,仿佛燃燒着熊熊火焰,讓人會感到酷熱,瞬間大汗淋漓,熱氣饒身,嗓子冒煙。
等到黃昏,沙漠又呈現一派金色,無數道沙石湧起的皺褶如凝固的浪濤,一直延伸到遠方金色的地平線。
商隊并沒有停下來,酷熱、高溫随着太陽落下後,涼爽襲來,這種時候,正是商隊趕路的最好機會。
“沙漠裏,白天像是火爐,可以烤熟雞蛋,夜晚像是冰窖,可以把人凍死,要趁着太陽落下的時間,盡可能的趕路,這樣,才能在特定的時間裏,去到擁有水源的地方,否則,不用幾天就得死。”
從西漠城請來的長者警告徐記他們,并催促商隊加快速度,等到了下半夜,氣溫急速下降,凍得人直哆嗦。
駝隊比馬隊要大得多,除了馱着貨物的駱駝,還需要馱水袋、帳篷等物資,近百頭駱駝,七十多人,已經算是大漠裏的中等商隊,在長者選的地方紮下營地,商隊結束第一天的沙漠之旅。
一天勞累之後,再加上前夜睡不安穩,除了守夜的護衛,所有人都是和衣而眠,睡得很死,唯獨一個人例外。
“沙漠,真是折磨人!”
白夜歎了口氣,摸出了個酒葫蘆,大口大口的灌了起來,他拼命的喝着酒時,也拼命地咳嗽起來,一聲聲,一陣陣,咳嗽聲永無止境般的響在這天地間,合着呼嘯的風,遠遠的傳出去,不停的咳嗽使得他蒼白的臉上,泛起一種病态的嫣紅。
“公子,你,沒事吧?”青兒小聲的問道,這些天相處下來,她已經漸漸的習慣了白夜在夜裏不時傳出來的撕心裂肺的咳嗽聲。
她看不見,但聽青蒼說過,白夜得了種怪病,要是太冷了,就會犯病。
這種病肯定很嚴重,就和自己失明一樣,連閻先生也隻不好。
“寒毒侵體,你的情況,還真複雜。”
一縷白煙從白夜胸口逸散而出,化作美麗的白衣半月。
“呵呵,青兒,你睡吧,我沒事,出去走走就行了。”白夜揉了揉小丫頭的腦袋,讓她睡下,朝半月使個眼色,離開帳篷。
冷風呼嘯,白夜連灌幾口藥酒,把體内寒氣壓下去,笑道:“上次多謝你幫忙了。”
“不用謝,妾身離開劉家嶺,就是爲曆經紅塵,公子能幫妾身,已經對妾身有恩,幫公子點小忙,也是應該的。倒是公子的身體,令人堪憂。”
“何止堪憂,能不能走出沙漠都是問題!”
一個清冷的笑聲傳來,白夜和半月都是一驚,循聲望去,就見不遠處幾袋皮囊上,躺着個白衫的青年,皎潔的月色下,青年對酒當空,似笑非笑的朝白夜舉了舉酒壺。
“是你?”
白夜吃驚,此人不就是客棧遇見的那個喝酒青年?
“你怎麽在這裏?”
青年從皮囊上下來,撓了撓頭發,指着半月朝白夜笑道:“世間竟有此等美人,兄台真是好福氣,若有此女相伴,我就是折壽半個甲子也願意,不知姑娘芳名?”
半月面頰绯紅,羞澀的瞪了青年一眼,哼道:“原來是個登徒子。”
“唉,姑娘誤會了,我可不是登徒子,我僅僅是比其他男人多了點欣賞美的眼光,像姑娘這樣的美人,可比天上月仙,就是神仙見了,也要動心,何況我一凡夫俗子乎?”
“呸!”
半月啐一聲,她終年在山中潛修,哪聽過這等無賴之語,耳根子發燒,化作白煙自回卷軸裏去了。
“面皮真薄,兄台啊,此等佳人在懷,你也能坐懷不亂,佩服,佩服。”青年笑兩聲。
見白夜戒備,青年淡淡一笑,道:“兄台大可放心,我并無害你之意,昨天喝酒喝多了,不知倒在何處,醒來時,就看見兄台和山鬼走在一起,哦,對了,此處不是西漠城了吧?”
白夜木然,喝酒能喝到不知身在何處,此人在“喝酒”的境界上,達到“仙”級了。
“此地離西漠城約莫百裏遠,以兄台的腳程,天亮前還是趕得回去的。”白夜好意提醒道。
“啊?走了這麽遠了,那可糟了。”
青拍着腦門,一臉懊惱:“不瞞兄台,我若是沾了酒,不分東西南北,若無人引路,大概便不知身在何方了,既來之,則安之,我觀兄台的商隊,是要南下吧?”
“嗯!”
“那就好,我早就想去南方看看,既然如此,就不如和兄台同路。”青年一臉輕松的說道。
白夜無語:“你不怕家中父母擔心?”
“哈哈,我自無父也無母,何來百般多牽挂?行走紅塵酒色中,孑然一身自逍遙。”
青年潇灑大笑,擡起酒壺灌了兩口酒,又道:“我喝酒,你也喝酒,我與兄台有緣,不知兄台姓名?”
有緣?
有個屁緣,你喝酒是自願的,我喝酒是不得不喝好嗎?
白夜腹诽兩句,他不知青年來曆,但此人道行看之不透,白夜也不敢造次,抱拳道:“我姓白,單名夜,兄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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