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的冠軍是凜。
瞳在更衣室遇到她,兩人都不說話。沉寂的房間裏,隻剩悉悉索索換衣服的聲音。
這時候,有學生從門外經過,議論道:“什麽呀,那個星空凜,平時裝作和花陽關系很好的樣子,這種時候隻想着冠軍,看不都不看花陽一眼。”
“就是啊,本來南條前輩穩拿第一。”
“真惡心,這種虛僞的女生。”
“平時還會用喵的口癖賣萌。”
南條瞳呼吸一滞,眼睛裏湧出怒火,她最看不慣背後說人壞話的女生。如果被赫赫有名的風紀委長逮到,肯定要狠狠批一頓。正欲行動,卻被凜的聲音打斷。
“前輩……凜這樣的女生很讨厭吧?”背對瞳的少女,第一次沒用“喵”結尾,“沒錯,凜想赢,更想赢前輩。”
“凜,你……”
“前輩大概不知道。花陽她很久很久以前,就崇拜前輩。那時候,她總是傻笑着抱着你的海報,那份幸福感讓凜看着都會嫉妒。所以,當凜知道你就是那個南條瞳以後,偷偷在心裏記恨。隻是,凜是個虛僞的人,大家都看不出來凜有多讨厭前輩吧。”凜若無其事地說,“輸給誰都行,唯獨前輩不可以。所以,就算花陽受傷也……”
瞳也不生氣,說:“是嗎?和我從花陽那裏聽到的不太一樣。”
凜怔怔地轉過身看她。
“一個運動系少女在各類田徑類比賽中總是斬獲冠軍,但本人對名次并不關心。在初中的最後一次比賽中由于前來加油的同學所帶來的壓力與第一失之交臂,因爲沒有拿到第一名而痛苦。”
“花陽覺得,這是她最好的朋友的苦衷。”
凜掩飾感動,笑道:“花陽親太天真。”
“那麽,不妨聽一聽我的版本。”
前輩注視她的柔和目光,仿佛能洞察人心,讓她不敢直視。
“沒錯,花陽是個天真,甚至軟弱的孩子。從不會勉強自己的她,爲什麽要參加不擅長的長跑呢?你們班爲什麽要派出兩名學生參加同一個項目?因爲,報名人數不達标,周圍的同學起哄讓她參加。從來不知道拒絕的她,迷迷糊糊地站上了起跑線,然後摔得很傷。”
凜睜大了眼睛,不明白爲什麽前輩能原原本本地還原當時的情景。一字一句,讓她痛苦地回想起花陽上課回答不出問題,因爲内向而引起全班哄堂大笑的一幕。
“花陽的好友,在目睹她摔倒的瞬間,做了一個決定。不去管她,否則,連帶她會因爲棄賽迎來大家的冷眼相待。扶着花陽像喪家之犬一樣回到班級,不會迎來任何尊重,哪怕大家表面上噓寒問暖,心底裏也會百般指責。”
“絕望的迷宮唯一的出口——奪得冠軍。那樣的話,這位少女就算背負背叛朋友的罵名。她的好友也能像英雄一樣被對待。真是……皆大歡喜的結局。”
瞳嘲諷的語氣,讓凜笑道:“前輩真是,毫無根據喵……”
“怎麽會有這樣的人……簡直像笨蛋一樣喵……”
瞳的手握住門把,感覺到痛惜的冰涼。即使被少女說出讨厭的時候也毫無動搖的她,不在意地說:“也許吧。你就當我胡言亂語。不會有第三個人知道的……自說自話。”
“前輩!”
推門而出的瞬間,她因爲少女鼓起勇氣的大喊回頭。
看見那個女生哭得像隻小花貓,卻笑彎了眼睛。
“凜終于明白花陽親爲什麽會那麽喜歡前輩了。凜稍微也……”
讓凜失望,直到門合上的瞬間,前輩都沒有回應。
(也難怪,說出那種過分的話,凜被讨厭了喵。)
少女失落的時候,門外響起聲音:
“笨蛋,再不快點,花陽等得着急了。”
少女慌慌張張地拭去眼淚,重新綻放笑顔。推開門,迎來了一個光明的世界,亦步亦趨地跟在那人身後。可以開心地回到沒大沒小和前輩相處的時光。
回去之後,發現穗乃果她們早已圍成一圈,在花陽的病床上擺滿了點心。
“謝謝,但是有點……”花陽小聲說。
海未無奈地說:“穗乃果,你想把花陽喂成小豬嗎?”
妮可依然愛理不理的樣子,語氣卻能聽出關心:“忘了說,對偶像來說控制體重也很重要。”
“你們都太誇張了啦。”小鳥已經幫忙清洗了傷口,松了一口氣說,“還好隻是輕微的擦傷。”
真姬帶來的是同班同學的慰問。
凜再見花陽,兩人沒有一絲不自然。摯友的關系沒出現隔閡。即使沒有真正理解對方的心意,卻能夠彼此體諒。
瞳放下心來,想起自己還有形象工程要做,獨自回到看台上。運動會進程,不會因爲一件小插曲改變。這麽一會兒工夫,進行了好幾個項目。也不知是否錯過了給穗乃果她們加油助威的機會。
“那孩子沒事吧?”
南條瞳驚疑地看了學生會長一眼。這人向來反對缪斯,也會關心她們?
“還好隻是輕微擦傷。身爲偶像,要是破相就麻煩了。”
絢濑繪裏毫不懷疑,如果真發生了上述情況,黑發少女一定會遷怒于執意舉辦運動會的理事會,然後大鬧一番吧。
無話可說,這兩人爲了工作坐在一起的時候,彼此互不搭理。
南條瞳考慮缪斯的新MV。無論是歌曲還是舞蹈,都有了眉目。但是,她遲遲沒有決定拍攝。大家不明所以,但尊重前輩的意見,平時的訓練沒松懈,備受期待的MV卻無限擱淺。
南條瞳覺得少了點什麽。
目光瞥到一絲不苟工作的絢濑繪裏。
(總不能……讓她也加入缪斯吧?)
南條瞳腦補了一下面無表情的絢濑繪裏唱歌跳舞的樣子,直冒冷汗。她覺得自己的想法真是令人毛骨悚然。希倒是可以,這家夥還是算了吧。
(硬要說的話,這個人的台風遠在穗乃果之上。不過,那都是多年以前的事了。誰知道她還會不會跳舞。)
“爲什麽這樣看我?”絢濑繪裏敏感地覺察。
“沒什麽。”
“真是奇怪的家夥。”輕聲呵責。南條瞳沒意識到奇怪之處,絢濑繪裏在别人面前從不會說出失禮的話,也不會用上這般語氣。
解開馬尾,重新回到慵懶模式的南條瞳,無聊地趴在桌上。偶爾無意偷窺的目光,讓端坐的少女不被察覺地染紅了臉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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