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兩位學妹分道揚镳,南條瞳決定先去離家不遠的便利店購買食材。當她拎着塑料袋從繁華的商業區穿過,注意到一棟大樓前圍着熙熙攘攘的人群。深藍色基調的大廈,金屬光澤的牆面容易讓人聯想到玻璃或是水晶的質地,實際上并不可能。花了大價錢創造的現代化建築,真真正正對得起豪華二字。鳥瞰整座城市的高樓,不是百貨大樓也不是酒店,而是秋葉原赫赫有名的utx學園。
比起音乃木坂這種毫無亮點的女校,utx學園奢華如貴族學校。這是南條瞳不得不承認的一點。最顯著的特點,高樓前架起的露天電視,放映着奪人眼球的畫面。a-rise,utx的校園偶像團體,作爲學校文化宣傳的手段,她們無疑非常成功。
“好喜歡,a-rise的大家!”
“快看快看,她們又有新歌了。”
觀衆的議論聲中,三位盛裝少女的mv循環播放。打扮新潮,舞蹈動感,曲風也是時下年輕人最喜歡的feel。a-rise能成爲最火的偶像團體,絕非偶然。
南條瞳興趣缺缺,喃喃道:“現在的偶像……隻有這種程度嗎?”
餘光從圍觀人群中,發現了熟悉的身影。高二的高坂穗乃果三人,剛分别不久的一年級學妹。甚至還有偶像研究部那位麻煩的傲嬌雙馬尾——戴着口罩鬼鬼祟祟的樣子,一副偵查敵情的模樣。
所有人的眼睛裏流露出憧憬的情緒。硬要說區别的話,高坂穗乃果臉上洋溢着自信滿滿的意動。南條瞳猜到了她的心思。用組建學園偶像的方法,提高音乃木坂學園的知名度,最終解除廢校危機。初衷很好,難度也不小。盡管南條瞳一副看不起a-rise的樣子,也承認這個團體會成爲音乃木坂的最大勁敵。
(一開始就撞見魔王的勇者,還有信心繼續戰鬥嗎?)
南條瞳仔細地觀察高坂穗乃果的表情。
好像不知恐懼爲何物,也不顧忌場合。名爲高坂穗乃果的少女,興奮地喊道:“要做,就是要做!我們三人要成爲學園偶像!”
“穗乃果太大聲了啦!”
“……我拒絕。”
三人在旁人怪異的目光中落荒而逃。
南條瞳的眼睛卻明亮如星辰。
(果然很有趣呢,這女生,說不定真的能……)
習慣性地将塑料袋甩到肩上,西紅柿在尼龍袋裏來回碰撞,發出悉悉索索的聲音。說不定會将鮮紅的汁液濺得到處都是,沉浸在期待感中的瞳沒有留意。她轉身離開,不知道爲什麽,覺得腳步輕快了許多。
回到獨居的公寓,面對空無一人的房間,沒有說“我回來了”的習慣。随便将鞋子甩到一邊,踩着拖鞋,“蹭蹭”地亮燈。天色漸暗,南條瞳一邊準備晚飯,一邊按下電話答錄機。
“滴~您有一條未讀留言。”
南條瞳拆開杯面的同時,安靜地聽。
“hitomi,最近學業還好嗎?不要忘了保重身體。如果有花錢的地方,一定要跟老媽講啊。别人家的女兒花銷很大的樣子,你也不要太省了。東京的物價很高吧?真是的,你這孩子真不知道像誰,成熟得讓人心疼……”
“啊,糟了。”翻開塑料袋,發現番茄變成了番茄醬。南條瞳覺得可惜,将勉強算是完好的一個放入杯面,沖上熱水。
升騰的熱氣中,電話答錄機依然響着老媽絮絮叨叨的叮咛。
“對了,有關你姐姐的事哦。她決定參加那個f……f什麽的選拔了。”念英文對于老媽來說還是太勉強了,南條瞳不免腹诽。動作卻放輕了許多,很注意地聽那個人的消息。
“我也能猜出來,最近她的工作不順利。換了好幾個事務所,像踢皮球一樣被踢來踢去。她騙我說是自願的轉會。我問了好多人,才知道是一個大事務所旗下的人事調動。那孩子從小就腼腆,要是有你三分之一的膽氣就好了。你應該早就知道吧,你們姐妹倆關系一直很好,什麽都瞞着我和你爸,真是的……”
隻過了一分鍾,杯面稍稍軟化了。南條瞳無意識地攪拌,沒考慮面會不會涼到不能吃,略微失神。
“如果成功的話,說不定她會去東京,到時候……”
南條瞳已經聽不到後面的話。回過神來,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将半冷不熟的杯面吞下肚。簡單地洗漱過後,爬上床。從被窩裏找到自己的手機,原來一整天都忘了帶。觸及屏幕,上面顯示數條未接來電。
大多數是老媽的,正因爲聯系不到自己,才會選擇電話留言。
其中夾雜着一個不同的号碼,是老姐的。
手指反複在屏幕上摩挲,似是猶豫,最終沒有按下回撥。她随手把手機扔到床頭,把自己埋進軟乎乎的被窩。強迫夢魇襲來,好讓被言語刺痛的心能夠平息。
“……像踢皮球一樣被踢來踢去。”
這是那個讨厭的家夥的近況嗎?
爲什麽,那麽心痛呢?
南條瞳做了一個很久很久的夢。那是一個變成女孩子的夢。變身的糟糕狀況也就罷了,嬰兒時期的她,被稱爲姐姐的家夥指着說:“我才不想要妹妹呢!有了她,你們就不會疼我了吧?”一旁,這一世的父母尴尬地笑。
窩在襁褓中的她,撇了撇嘴,心說真是麻煩,這就是這一世的姐姐嗎?
在父母不在的時候,這家夥卻悄悄跑過來,直勾勾地盯着她發呆。好奇地摸了摸她的臉蛋,一直傻笑。笨手笨腳地把滾燙的奶水喂到她嘴裏。這家夥一點都不會伺候人,她不得不感概自己的嬰兒時代真是多災多難,能活下來真是不容易。
“我要成爲偶像!因爲看起來好漂亮!”十一歲的少女看電視的時候興緻勃勃地喊道,沒注意三歲的妹妹能不能夠聽懂。
“呐……妹妹,我可能……當不成偶像了。”十八歲的少女在還在上小學的妹妹面前哭得像個孩子,然後選擇了填報了一所動畫學院,決定成爲聲優。
最近的一通電話:“妹妹啊,我和你不一樣,我沒有才能。”兢兢業業工作了多年,依然默默無聞的女人,話語裏隻有苦澀。即便如此,沒有嫉妒天之驕子一般的妹妹。
“但是,果然……我還是想要唱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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