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上瞳的赤瞳中浮現笑意。不見任何動作，一股勁風吹亂了他的校服。夜空下，隐約可見白色的氣流撞擊腳下的地面，作爲支撐的磚塊驟然四分五裂。湧現的魔力帶來龐大的推動力，神上瞳高高躍起，整個人飛射出去，不搭調地輕輕扇動着翅膀。

“呀，被發現了，真不愧是聖經中記載的堕天使呢。”玩笑似的說着，神上瞳手中之劍劃過一道光芒，就像流星。

“既非魔劍使、更非聖劍使……”那道劍芒與寇克博爾手中的光之槍瞬間交錯，又在片刻間隐去，隻留下堕天使手背上淡淡的傷痕。

不見寇克博爾吃痛，隻凝重地說：“所有的武器由你的眼睛而生。那麽，此刻的聖魔劍也不過是玩具吧……”反手投擲光之槍，出手的刹那，光之槍的體積膨脹如光柱，仿佛一幢高樓砸向神上瞳。

神上瞳明白，自己被當成了同類。相信自己無上力量的人，惡魔也罷、堕天使也罷，當然不會被所謂聖劍迷惑。大天使米迦勒沒有關注聖劍一事，堕天使總督遲遲沒有露面，大概都是這個原因。

他沒有生氣，臉上的笑容卻隐去了。

“别開玩笑了，我……”神上瞳穿梭在夜空，以常人目力無法捕捉的高速移動。當光之槍迎面射來，他距離寇克博爾不過幾米之遙。正面無法躲避，騰身旋轉，灼熱的光槍從他的肩頭擦過，卷着足以燙傷發絲的熱浪。

（被躲過了嗎？）

寇克博爾沒聽清他的回答，心裏閃過一絲遺憾。

堕天使當然以爲這是單純地躲避。這種想法築成敗因。當寇克博爾意識到被貼身之時，看見了少年腰際環繞的魔光。

旋轉出劍，寇克博爾的眼睛隻能看到最後的好像會旋轉的光芒。

一擊之後，神上瞳重新踏上地面，手中的劍卻輕輕放下，說着未完的話：“和你們這種人不一樣。”言語飄散的空中，寇克博爾無力地跌落。不可置信的眼睛裏，映照着那位少年的模樣與魔眼的紅光。時間仿佛被停止了一般，遲遲才感覺到傳來被斬斷的痛苦，寇克博爾卻沒有感覺一般。

他想起來，擁有這種恐怖眼睛的人，确實出現過。

聖經舊約與新約都無法容納，神隕落的事實。如果那個存在能夠被記載，那麽幾章幾節都無法道盡他的傳說吧，亦無法言明記錄者對其深深的詛咒。

“哈哈哈哈哈……”頭破血流、隻剩片翼的寇克博爾，掙紮着從墜落形成的大坑中爬出來，艱難地維持半跪的姿勢，瘋狂地大笑，“原來如此，你這樣的家夥，居然是你這樣的家夥！”

“阿薩謝爾！你讓我面對的，居然是這樣的家夥！早已注定我的敗亡了嗎？！”寇克博爾像瘋子一樣沖着天空嘶吼，像對九天之上的什麽人說些什麽。

結局已經很明顯了。

部長她們走近了，目睹一位傳奇堕天使的消逝。

“真可憐，像喪家之犬一樣的悲鳴。”朱乃前輩捂嘴笑道，邪惡的語氣像是回應這個自命不凡堕天使之前的嘲諷。

“如你所見，寇克博爾閣下，你失敗了，作爲代價将會被奪走生命。”依賴瞳的戰力才得以取勝，若要視之爲吉蒙裏家的戰功，莉亞絲做不出這樣事。即便如此，她不得不站在敵對的立場上，發表勝者的聲明，這是她作爲上級惡魔的職責所在。偷瞄幾眼神上瞳，在後者取笑的眼神中強裝鎮定，紅發的滅殺姬威嚴滿滿地說。

“你們以爲赢了嗎？哈哈哈，這樣的家夥居然成了一隻血統卑劣的惡魔眷屬，總有一天，他會吃了你們所有人！”

少女們無法理解。她們意識到寇克博爾知曉了關于神上瞳的秘密。莉亞絲忍不住看向瞳，後者的表情依然平靜。從一開始她就知道，這個甘願成爲惡魔的男人身上隐藏着許多秘密。她想，總有一天，瞳會親口告訴她們。

少女們不曾懷疑，堕天使的臨終之言無法留下任何痕迹。

事情遠沒有結束。

爲了斬斷堕天使的生命，神上瞳的劍就要落下的時候。

一道白光擋住了劍。

因爲來者速度太快，衆人同時産生錯覺。定睛一看，這是一個身着铠甲的男人，背後張開數片無縫拼接的光翼。光輝的铠甲，即使在黑夜依舊熠熠生輝。用來擋住神上瞳聖魔劍的左手同樣裹着白色拳甲，而另一隻手提起狼狽的寇克博爾。

神上瞳愕然，雖然剛才的一劍并沒有出力，被這樣輕易地擋下有些意外。

寇克博爾艱難地說：“是你……瓦利……你來做什麽？”

“違背了阿薩謝爾的命令，私自行動。我爲此前來回收，不過……看樣子來晚了一點。”被稱爲“瓦利”的男子，環顧四周，發現那兩位神父已經變成了屍體。本來他們也在回收之列，他們能夠動用聖劍的力量，畢竟有一定的利用的價值。

“不用你管……”

瓦利仿佛沒有聽見，随意地把寇克博爾的另一半羽翼撕下。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痛苦的吼叫。

讓衆人毛骨悚然的慘狀。

這位來曆不明的铠甲男，隻是爲了讓同伴安靜下來。瓦利抓着寇克博爾就要飛走。

神上瞳不滿地說：“白色的家夥，你是不是太目中無人了一點？”

瓦利奇怪地看向這位小惡魔。在瓦利看來，他的劍沒有力量，所以本能地無視了。擁有十二神滅具之一【白龍皇的光翼】，同時被稱爲曆代最強白龍皇。他眼裏沒有吉蒙裏這些過家家般弱小的惡魔眷屬。

“那你想做什麽呢？”

“沒什麽，隻是一點感謝。”

神上瞳微笑。

這樣的場景似曾相識。

寇克博爾想起來，當初他打傷了那位名爲伊莉娜的修女，神上瞳，作爲那個女人的哥哥，也是這樣笑着說要感謝他。一瞬間，寒意充斥着寇克博爾的腦海，即使之前落敗快要被斬殺的時候都沒有這般頭皮發麻的感覺。

寇克博爾又想起，神上瞳說的“我和你們這種人不一樣。”

（難道他做到這個地步隻是爲了洩憤？）

（确實不一樣。）

（這個家夥是肆意妄爲的惡魔。）

（沒有野心可言，殺戮隻是爲了返還在意之人所受的痛苦。）

寇克博爾恍然大悟的時候。

聖魔劍驟然伸長，像野草萌芽似的瘋長，直刺向被瓦利提在手中奄奄一息的堕天使。瓦利随意地伸手，想要抓住劍身。

神上瞳的雙瞳似乎零星散發出的異常的光。出劍的速度忽然加快，徑直穿透了寇克博爾的身體，帶着他飛了出去，一直撞到遠處的建築物。這位被記載在聖經的堕天使，在折斷了雙翼之後，被釘在高高的教學樓牆壁上咽了氣。

瓦利一臉錯愕，手懸在空中，保持抓空的姿勢。

（劍太快？）

（不對，簡直像是時間被停止了一樣！）

“搞定收工。”神上瞳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聖魔劍早已飄散如煙。無視了眼前的白龍皇，仿佛笃定對方不會對他出手。沒有緊張感地招呼大家，回去和構築保護學園魔法陣的支取蒼那一行人會和。

聖劍與堕天使在學園引發的騷亂，就此告一段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