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上瞳看似悲憤地閉上眼睛,不忍視之。
那是有富春樹相當滿意的臉色。
沒人能猜到此刻神上瞳心裏在想什麽。或許聯想到一年前禦坂零被用作誘餌,他那時軟弱卑微的哀求。和現在的場景如出一轍。總有人妄自将他視爲假想敵,機關算盡但求将他踩在腳下的一瞬。自命不凡的人們,從他的卑微中獲取最大的快感。
“多麽悲哀。”
這是有富春樹愉悅的贊歎。
令他愕然的是神上瞳平靜地睜開眼,附和道:“是啊。”
“你在形容自己嗎?”
話音剛落,隻見一道身影掠過。從有富春樹手中落下的u盤,消失于半空中。那是因爲動作太快而無法看清。定睛一看,白井黑子身形一晃,瞬移到神上瞳身邊,手上所持,不正是離奇消失的u盤麽?
“哥哥大人沒事吧?一個人随随便便跑到這種地方來,真是的,爲什麽不讓黑子我幫忙呢?”黑子嘴上抱怨,蹲下來吃力地抱住神上瞳的身子,關心之情全然流露。
神上瞳隻能露出一個無力地微笑,回答:“抱歉。”
“怎麽可能,實驗室已經封鎖了,你怎麽進的來?”有富春樹心生不安。這位女生所戴風紀委員臂章倒不至于吓到他。有人闖進來,的其他人應該能監視到并且通知他才對。這女生是怎麽悄無聲息進來的?
“你們的網絡安全太差了,初春随随便便就黑掉了整個警備系統。”黑子抱胸不屑地說,“動手吧,淚子。”
沒等有富春樹明白這女生的意思,隻覺腦後生風,眼前一黑便失去了意識。
神上瞳靠在黑子懷裏,看得分明。淚子帶着頭盔,舉着球棒,一副棒球手的模樣,悄悄地溜到有富春樹身後,狠狠地給他來了一下。如果隻是爲了制服這家夥,完全沒必要鬧這麽大動靜,神上瞳心裏明鏡似的,淚子是爲他報仇來了。
“這一棒是替阿瞳還有菲布理打的。”
淚子随手丢掉球棍,急匆匆地跑到神上瞳身前。同樣一陣噓寒問暖,小手在神上瞳身上摸索,大概不僅僅是關切之情,分明是占他便宜。神上瞳哭笑不得,每每感覺敏感之處被調|戲,隻得忍氣吞聲,用責怪的眼神看她卻隻能換來俏皮的笑臉。
黑子看得面紅耳赤,睜大眼睛說道:“我怎麽沒想到,哥哥大人現在無法動彈,那麽黑子做什麽都……”
“喂喂,别來真的啊!”神上瞳慌了神,連忙告饒。
所幸淚子身後的另一女生幫她解了圍。美琴看這兩人沒個正形,再放縱下去還不知會做出什麽不知廉恥的事,趕緊制止:“别鬧了,讓我來看看。如果是神經麻痹的藥物,我的電磁能力應該能解決。”
她拉起神上瞳的手,親密的動作讓她又鬧紅了臉,不過考慮到這是正事。淚子和黑子也就沒有取笑她。神上瞳也老老實實,現在可不好調|戲,畢竟身不由己,搞不好被電成煤炭就糟糕了。
肌膚相接之處,隐約湧出微末電光。
美琴心裏忐忑不安,第一次嘗試用電磁能力幫助神經電流傳導恢複正常。她不能肯定能讓神上瞳站起來,萬一把神上瞳電成半身不遂豈不糟糕。好在神上瞳眼神清澈,看得她不好意思,心裏也鎮定下來。
恍惚之中,兩人不分你我。美琴能感覺到神上瞳的所有感受,眨眼的動作、被黑子抱緊胳膊的壓迫感、淚子捧他脖頸的觸感,甚至能從神上瞳的手感覺到自己手的溫度,好像左手握右手的熟悉感。神經電流相連,神上瞳此刻也一定能霸占她的所有感官。
美琴難免想入菲菲,臉上燥熱不已。她甚至覺得這份燥熱都會完完全全地傳到這男生心底。擡頭悄悄一瞥,神上瞳正用好笑的表情看她呢。
黑子和淚子不知兩人暗自交心,見美琴愣在原地,慌忙問道:“怎麽樣?”
“呃……沒事沒事,我能讓他站起來。”美琴努力不去看神上瞳。可是兩人連視覺都共享了,她當然能接收到從他那裏傳來的視網膜成像——女孩的面容,宛如照鏡子一般。一想到被這家夥盯着看,美琴忍不住心慌。
強迫自己鎮定下來。
控制神經電流,對神上瞳的軀體下達命令。果然神上瞳宛如常人般站起來了。
黑子和淚子得以松了口氣。
美琴卻皺眉,赧顔無法掩飾,說:“松手的話,這家夥又會倒下了。所以……沒,沒辦法,隻能一直牽手。”
布束砥信檢查了手中的藥物,說:“放心吧,這種藥物時效隻有兩個小時,很快就好了。”一句話解了圍。
“别說兩個小時,就是牽兩年的手我也無所謂。”神上瞳沒心沒肺地說。玩世不恭的模樣,可惹惱了傲嬌的大小姐。這家夥難道不知道她爲此下了多大的決心嗎?
“神上瞳!信不信我讓你左手打左臉,你絕對沒辦法還手。”
“我錯了,請務必放過我!”
美琴找回了場子洋洋得意,一直被他欺負,總算可以欺負回來了。
且不提幾位少女會怎樣捉弄神上瞳。
原來大家來救他是神上瞳早就安排好的。隻不過神上瞳并沒有明說,也不想對這些單純的少女們呼來喝去。他準備去所在一探究竟的時候,被睡醒的美琴攔住了。菲布理都昏迷到住院的地步,她的情況當然無法簡單隐瞞。或許淚子、黑子、初春能被神上瞳三言兩語糊弄過去,那個人絕不對是她,驕傲的常盤台超電磁炮。
“你不會又想一個人戰鬥吧。”
神上瞳尴尬不已,無言以對。
美琴想起了一方通行那一戰,神上瞳悲慘的模樣讓她難過了好久。回憶揮之不去,美琴生氣地說:“爲什麽就不能相信大家呢?我……大家都不願讓你有危險。”本想道出擔憂,臨到嘴邊卻又把一個“我”字咽了回去,換以“大家”的名義。
神上瞳将美琴的憂色看得分明,目光流轉,見一旁熟睡的三位少女睫毛輕動。他知道與美琴的談話聲太大,已經把大家吵醒了,三名女生隻不過是裝睡罷了。他心裏輕歎一聲,無法緘默。神上瞳倒不是怕大家有危險才瞞着她們,隻不過覺得沒有必要。他自認能輕易解決,讓珍視的女生無憂無慮就好。
神上瞳不會在這種小事上固執己見,無奈地一笑,說:“好吧,那就拜托你們,如果我長時間沒有回來的話,一定要去救我。”
“那是當然!”
裝睡的黑子、初春、淚子忍不住坐起來,毛毯滑落也顧不得撿。異口同聲地說完這句話,相視而笑。
“我相信大家。”神上瞳堅定地說。這是對美琴質問的最好回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