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上瞳欲有動作。紅白的顔色飄了過來，明明是很瘦弱的身體，卻堅定不移地擋在了他的面前。可以想象這樣的場景：尖刀狠狠地紮進她的身體，噴出的血液和之前救人的鮮血融爲一體，浸染着少女的衣服。

少女卻笑着閉上眼睛。

“還你……一百元。”

想用生命償還，名爲“姬神秋沙”的少女要爲第二次見面的少年擋下攻擊。

這種事情，很奇怪。但是對于姬神秋沙而言，卻像解脫一樣。見識了如此瘋狂的奧雷歐斯，姬神秋沙總算明白。自己最後的存在價值已經消失了。

出身在一個小村莊裏，天生具有誘|惑并殺死吸血鬼的能力。然後，災難降臨了。全村的人一夜之間被吸血鬼感染，瘋狂地吞噬着少女的血液。在她悲傷而麻木的眼神中，所有人灰飛煙滅。僅僅是一瞬間，親人、朋友，全都失去了。然後，被這個男人監禁着，利用着，說能把她從吸血鬼殺手的命運中解脫。她信了。

終于失去了一切。

沒有人肯定她存在的價值。沒有人見證她的存在。

被名爲“吸血鬼殺手”的詛咒糾纏着，了結了少女短暫的一生。然而，在死前的最後一刻，少女做出了拯救别人的決定。就算一生未能被人拯救，少女仍然堅定不移地珍視着他人，就算對象是個熟悉的陌生人。沒等到痛楚，少女聽到耳邊傳來的一聲：“謝謝。”是很溫柔的，像是夏日陽光一樣灼熱的聲音。

“不過，我隻收現金哦。”

她睜開眼，發覺自己被神上瞳帶到一旁。

神裂随手用刀鞘磕飛了尖刀。不出意料，見神上瞳抱起少女輕松躲過尖刀。如果這種程度都辦不到，神上瞳就不會成爲她敬佩的對象了。轉而将視線放在敵人身上。

“黃金煉成，或稱金色大衍術。明明是理論上不可能完成的術。就算是帕拉塞爾蘇斯的後裔也不可能做到這地步吧。”神裂不解地說。施術者在這個結界内堪比神明，簡單來說，就是心想事成的究極煉金術。自帕拉塞爾蘇斯創造以來，沒有成功施法的先例，因爲複雜繁多的咒文，一個人窮盡一生無法念完。況且魔道傳承至今，恐有偏差遺漏。

神上瞳一邊将懷中的女孩輕輕地放在地上，微笑示意她躲到一旁，一邊用平靜的語氣說道：“很簡單，一個人一輩子都念不完的咒文，隻要讓别人一起念就好了。他恐怕是利用了上千學生幫助他實現了這個大結界吧。”聲音愈是平靜，愈是表明他内心的憤怒。能力者使用魔法，會全身崩潰。誰也不知道那些學生遭受了多少苦難。

“不過，這種無聊的術，對于我來說是無效的。”神上瞳忽然笑了，像是暴風雨前的平靜。一邊笑着，一邊肆無忌憚地朝着奧雷歐斯走去。

神裂張了張嘴，還是沒能說什麽。她的刀還未出鞘。盡管想方設法要報恩，但是神上瞳的強勢讓她沒辦法插手。

奧雷歐斯眼神冰冷，掏出銀針，紮入自己的皮膚。

“被車碾死。”奧雷歐斯殘酷地笑着，對着神上瞳說出死神一般的話語。幾乎是一瞬間，神上瞳的身體被粉碎了。像是被什麽東西碾壓過一樣。四肢全部斷開，露出森白的支離破碎的骨骼。伴随着飛濺的肉屑，血珠在整個空間紛飛。孤獨的頭顱，露出不敢置信的眼神，還有猩紅的奇異的眼睛，破碎的鏡片。

突兀的轉折，神裂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股嘔吐感湧了上來，與其說因爲血腥而反胃，倒不如說是因爲深沉的悲傷而反胃。難道又一個人在她身邊遭遇不幸？

截然相反的，奧雷歐斯露出張狂的笑容，大喊道：“死吧，全都死吧！”

“不要這麽激動嘛。”熟悉的聲音響起。神上瞳完好無損地從陰暗處走了出來，臉上是陽光的笑容。左眼三勾玉的寫輪眼顯得猙獰無比。驚愕的神裂和奧雷歐斯再看向“神上瞳”的殘骸，哪還有什麽東西。

“電擊死！”

“淹死！”

“窒息死！”

奧雷歐斯慌了神，一邊瘋狂地自殘，一邊叫嚷着。但是所有的攻擊都沒用，哪怕神上瞳在一瞬間死去，在下一刻又會完好無損地出現。面對奧雷歐斯這幅絕望悲慘的模樣，神裂幾乎不忍心去看。

神上瞳笑着，彎腰撿起落在地上的尖刀。像是魔鬼一樣的笑着，說道：“呐，既然想用這把兇器殺死别人，那麽你也做好了被殺死的覺悟吧？”

“不要，不要過來！”奧雷歐斯恐懼地說着，哪還有什麽反抗的能力。此刻的他，即使自殘也沒辦法靜下心構築幻想。沒錯，這是金色大衍術的弱點。當施術者本身都開始懷疑，他注定失敗——忍不住構想悲慘結局。少年隻是笑着，快步走上前去，将手中的尖刀狠狠地紮進了他的胸膛。奧雷歐斯一直用恐懼地眼神盯着少年，直到失去意識那一刻。從他身體裏滲出的血液，将銀白的刀染紅。

名爲奧雷歐斯的罪人，用自己的鮮血向受害者的鮮血忏悔。

“可以将對于己方之傷害甚至是死亡化爲夢境，将己方之攻擊等有利因素化爲現實，是可以随意穿梭在現實與夢境夾縫之極高等幻術。維持60秒。代價是一隻眼睛失去光明。”少年毫不介意地向女魔法師透露了自己的能力。

這時候，神上瞳的左眼永遠地閉上了。

但是神裂關注的不是少年的能力。

而是少年宛若地獄歸來，渾身是血的惡魔姿态。

處理善後工作。

神裂火織說：“奧雷歐斯已經‘死’了。幸虧你避開了要害。”隻有神上瞳明白她的意思。抹去記憶，送去整容，以另一個人的身份開始新生活。畢竟奧雷歐斯掌握了金色大衍術的秘密，僥幸不死，也會在無盡的拷問折磨中度過餘生。神裂隻能采取最“溫柔”的辦法。

神上瞳左眼戴上海盜式的眼罩，活脫脫一隻獨眼龍。如果加上金邊眼鏡，用cosplay解釋都太過勉強，分明是個怪人。因此，他不得不摘下眼鏡。不管怎麽說，中二宅男比怪人好多了。視線模糊，無法看清神裂的表情，但能感覺出她的猶豫。

“你的左眼……永久失明了嗎？”

“放心，過段時間就好了。”

神裂聞言松了口氣，談起另一個話題。

“那就好，我也要離開了。走之前，我想問你一個問題。爲什麽……總是孤軍奮戰呢？”

那大概是她執行任務期間，一直抱有的困惑。

從頭到尾，她沒能幫上什麽忙。這位少年總在最危險的時刻，擋在她面前。甯願犧牲眼睛，也要以自己的方式戰鬥。救下“吸血鬼殺手”那時候也是。

“誰知道呢……也許不想看見女孩子受傷吧。”開玩笑似的語氣。

被稱爲“女孩子”的神裂火織，失神地看他，頭也不回地離開。可能不想讓他看見自己脆弱的表情。她不知道，即使站在他面前，也不會被看見真實的自我。神裂火織很弱小，弱小到躲在強勢的刀鋒背後哭泣。

（下一次，一定要和你一起并肩作戰！）

姬神秋沙将她的表情看在眼裏，望着遠去的背影，說：“太過溫柔……容易傷人。”

“小巫女，現在是你感慨的時候嗎？欠我的一百元呢？”

“沒有。”姬神秋沙迷茫了。她沒有任何親人，奧雷歐斯“死”後，好像斷了财路。她開始考慮是不是去試着申請補助金一類的東西。少年的動作打斷了她的思路。

“那就沒辦法咯，還錢之前，不能讓你跑了。”神上瞳笑着拉起她的手。

姬神秋沙沒有反對。她自己都覺得意外。

“真是……沒辦法。”

之後，神上瞳家裏多了一位房客。進一步壓縮了茵蒂克絲的生存空間。小修女對此表示不滿。聽說姬神秋沙的經曆以後，卻又感動得痛哭流涕。送她一個日耳曼十字架，與“移動教會”相似的作品，它的功效是屏蔽“吸血鬼殺手”的氣味，讓姬神秋沙擺脫命運的魔咒。

注：：宇智波一族究極幻術，隻需極爲短暫的時間，就能将施術者包括死亡在内的一切不利因素，瞬間轉化爲夢境，而且能将攻擊者一切有利因素轉化爲現實，是能夠自由控制現實和夢境的界限，向自己施放的終極幻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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