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荒山之下,令狐信吊兒郎當的依靠在樹杆上,下面令狐沖一臉焦急的向着山下眺望。本來,兩人都以爲直到白天才會有人來,可到了半夜,下面亮起了一排火把,和一聲聲的低語之聲,聽那聲音,明顯就是女生。
“令狐沖、令狐信這兩個混帳東西,被逐出師門後不思悔改,竟然還敢幫助魔教中人前來奪取辟邪劍譜,真是不當人子。儀琳,令狐沖以前救過你,他多半要憑着這一點點小恩小惠,向咱們暗算下手,你切記要小心。”
“師伯,那可不是小恩小惠,令狐師兄不顧自己性命……”
“大哥,是儀琳小師妹啊……”令狐信跳下樹杆,一臉奸笑的捅了捅令狐沖,使令狐沖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二弟,那些黑衣人不是好人,看來他們應該是來圍攻恒山派的。隻是,恒山派怎麽到了這裏?”
“大哥,你真是笨啊。剛才那老尼姑不是說了嗎?我們兩兄弟幫助魔教奪取辟邪劍譜……哼,這一定是嵩山派左冷禅說的,那老家夥一定是暗恨小爺殺死了狄修,特地報複你我呢?”令狐信一臉冷笑。
令狐沖微微不解,道:“可是這根恒山派有什麽關系?”
“你真笨啊。”令狐信大拍額頭,這家夥在陰謀詭計方面怎麽這麽沒有天分呢?“大哥,左冷禅一直想要合并五嶽劍派,可是五嶽派掌門怎麽可能答應,所以他就要對付五嶽劍派了。先是衡山的劉三爺,又是我們華山派,現在隻是輪到恒山了而已。”
“你是說那些黑衣人是嵩山派的人?”令狐沖有些不敢置信,不過想到華山派和劉正風的事情卻有些猶疑,顯然他也知道左冷禅不是好人。
“好了,好了,别說這些了,恒山派的人上來了。”令狐信看恒山派的尼姑們打着火把上山,馬上拍拍令狐沖,示意他躲避。兩人很快就鑽入了山道旁的樹林中,而恒山弟子也都繼續着他們的路,一一從旁邊走了過去。兩人見此,馬上從一旁的樹林裏略過,緊緊的跟着恒山派弟子。
衆人行快行走到高坡處,前面兩個女弟子突然叫出聲來:“哎呦!”随即便骨碌碌的滾了下來。兩名女弟子急忙搶上,同時抱住。前面幾名女弟子叫了起來:“賊子放暗器,小心了!”叫聲未歇,又有一人滾跌下來。儀和叫道:“大家伏低!小心暗器!”當下衆人都伏低了身子。
躲在暗處,正義心過盛的令狐沖見此馬上跳來出來,大聲喝罵道:“大膽毛賊,你們不知本将軍在此麽?”
站在他身後的善良小尼姑儀琳一見,馬上拉拉他手臂,急道:“快伏低了!”而在前面的女弟子則已經掏出暗器,袖箭、鐵菩提紛紛向上射去,但上面的敵人隐伏石後,一個也瞧不見,暗器都落了空。
定靜師太聽得前面現了敵蹤,蹤身急上,從一衆女弟子頭頂躍過。隻見定靜師太大袖飛舞,當先攻上,敵人的暗器嗤嗤的射來,有的釘在她衣袖之上,有的給她袖力激飛。
還别說,這定靜老尼功夫還真不弱,就看她打飛暗器所使出的内力就知道,在五嶽劍派中一定排得上号。
定靜師太幾個起落,到了坡頂,尚未站定,但覺風聲勁急,一條熟銅棍從頭頂砸到。聽這兵刃劈風之聲,便知十分沉重,當下不敢硬接,側身從棍旁竄過,卻見兩柄鏈子槍一上一下的同時刺到,來勢迅疾。敵人在這隘口上伏着三名好手,扼守要道。
定靜師太見此,喝道:“無恥!”反手拔出長劍,一劍破雙槍,格了開去。那熟銅棍又攔腰掃來。定靜師太長劍在棍上一搭,乘勢削下,一條鏈子槍卻已刺向她右肩。隻聽得山腰中女弟子尖聲驚呼,跟着砰砰之聲大作,原來敵人從峭壁上将大石推将下來。恒山派衆弟子擠在窄道之中,竄高伏低,躲避大石,頃刻間便有數人被大石砸傷。
定靜師太退了兩步,叫道:“大家回頭,下坡再說!”她舞劍斷後,以阻敵人追擊。卻聽得轟轟之聲不絕,頭頂不住有大石擲下,接着聽得下面兵刃相交,山腳下竟也伏有敵人,待恒山派衆人上坡,上面一發動,便現身堵住退路。下面傳上訊息:“師伯,攔路的賊子功夫硬得很,沖不下去。”接着又傳訊上來:“兩位師姊受了傷。”
令狐沖大聲道:“這些小毛賊太不成話,讓道,讓道!本将軍要上去捉拿毛賊了。”
一旁儀琳急急的拉住他,道:“去不得!他們不是毛賊,都是武功很好的人,你一上去,他們便要殺了你。”
令狐沖胸口一挺,昂然叫道:“青天白日之下……”擡頭一看,天剛破曉,還說不上是“青天白日”,他也不以爲意,繼續說道:“這些小毛賊攔路打劫,欺侮女流之輩,哼哼,難道不怕王法麽?”
儀琳道:“我們不是尋常的女流之輩,敵人也不是攔路打劫的小毛賊……”
令狐沖大踏步上前,從一衆女弟子身旁硬擠了過去。衆女弟子隻得貼緊石壁,讓他擦身而過。令狐沖将上坡頂;伸手去拔腰刀,拔了好一會,假裝拔不出來,罵道:“他奶奶的,這刀子硬是搗亂,要緊關頭卻生了鏽。将軍刀鏽,怎生拿賊?”
躲在樹林裏的令狐信看着令狐沖的表演一臉的笑意,這家夥還真是活寶,這種時候還敢繼續開玩笑。
須臾時間,令狐信便看到加入戰場的令狐沖把那些家夥打的屁股尿流,見此令狐信馬上沖了出來,口中大叫道:“少爺,大少爺,你不要緊?剛才可是吓死老奴了,那麽危險少爺您好沖出去,要是傷着了,您讓我怎麽和死去的老爺交代啊。”
冷場!絕對的冷場!
剛剛,定靜正要感謝令狐沖……令狐沖正要賣弄一下風姿……現在呢,所有人都停止了動作,看着突然冒出來的令狐信傻眼了,令狐沖更是狠狠的瞪着令狐信,可是看到他那調笑的眼神,馬上就敗下陣來,對着定靜道:“老師太,這位是我的老管家,從小就照顧我的,他沒見過什麽市面,老師太别介意啊。”
“哪裏……這位老先生也是關系将軍,老尼豈敢怪罪。”定靜果然不愧是一個靜字,涵養真是好,配上她臉上一直帶着的慈祥面容,當真是老少通殺啊。
“客氣了,客氣了,老師太太客氣了……”令狐沖大樂,頗有點惡作劇成功的小朋友那得以洋洋的表情。
定靜師太看了看令狐沖,自是知道他如此高的武功不可能隻是一個參将,隻是她看了眼一旁低着頭的令狐信,也不說破,微笑道:“将軍既是真人不露相,貧尼隻有朝夕以清香一炷,禱祝将軍福體康健,萬事如意了。”
令狐沖道:“多謝,多謝。請你求求菩薩,保佑我升官發财。小将也祝老師太和衆位小師太一路順風,逢兇化吉,萬事順利。哈哈,哈哈!”大笑聲中,向定靜師太一躬到地,拉着令狐信揚長而去。他雖狂妄做作,但久在五嶽劍派,對這位恒山派前輩卻也不敢缺了禮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