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ide:「赤棘帝冠」
如果說外表上的話,艾爾算是「騎士團」看上去最爲成熟的一個。
不過即使這樣,她給人的第一印象也隻是「少女」,還遠遠夠不上「禦姐」的級别。
或許這和性格稍微有點關系。
「騎士團」并沒有安分守己的普通人。
即使是表現相對穩重而不死闆的咲槿,也有着嚴重的嗜睡症和常人難以接受的說話方式。
更别說經常顯露出小惡魔般表情挑逗他人,用極其刻意的上揚語尾表達自己的語氣,暗地裏還點滿百合屬性的艾爾了。
在氣場上就不是看上去成熟穩重的禦姐系,反而像是對什麽都懷有相當好奇心的小孩子。
再加上她身邊那個隻有七十厘米高的手辦級少女正悠然地以常人難以理解的詭異步伐跟着她并肩行走,臉上的神色沉穩淡漠與外形反差鮮明,這對組合看上去就極其有槽點。
“給。”
艾爾在路邊的小攤上轉悠了一會兒,拿回來兩支葫蘆形狀的棉花糖,将其中一支遞給赦谛。
小巧的女孩并沒有拒絕同伴這樣的好意,接過了那支比她的腦袋還大的棉花糖,然後沉默了半秒鍾:“吾不明白食用方式,可否指教?”
“唉,胧以前沒有接觸過棉花糖嗎~”艾爾用右手食指輕輕點了點下巴。
赦谛并沒有半點不好意思,點了點頭:“然。”
“一般用舔的就可以了,就像這樣,”艾爾稍稍低下頭,伸出舌頭舔了舔大支的棉花糖,“其實用牙齒咬下去的話也可以,含在嘴裏感覺很好的。”
用虎牙撕下一塊棉花糖含到嘴裏的艾爾眯起眼睛,露出了看上去就能感覺到相當幸福的表情。
赦谛沒有選擇吐槽,而是依葫蘆畫瓢般同樣從棉花糖上咬下一個小小的缺口,體驗着從未曾接觸過的的味道。
甜味在舌尖擴散開來,刺激味蕾,這是相當新奇的體驗,赦谛蹙了蹙眉頭,然後抿起嘴,稍微等了一會兒,嘴角微微上揚,長發暗紅的尾梢部分纏繞在左臂,這是她用來表現愉快心情的一種方式。
“很喜歡嗎?”
“感覺不錯。”
赦谛對艾爾露出了一個比較燦爛的笑容,兩個人繼續并排向前走着。
“胧喜歡吃些什麽?”
“吾嘗以肉食爲主。”
“咦,喜歡吃肉,居然不胖,會讓人很羨慕啊~”
“以汝之姿态,應當不會囿于脂肪堆積一事。”
“艦娘有機部分的飲食也是相當重要的,”艾爾耐心地作着解釋,“雖然說填飽肚子是在第二位,但是無論吃多了吃少了都會影響「同步率」,長期飽食很容易造成戰鬥力大幅度下滑呢~”
“恰如吾友所言,飲食适量即可。”
“胧和雷恩小弟弟認識很久了嗎?”
“然。”
“唔,很羨慕啊,能有一個關系這麽好的朋友。”金色的發絲搖曳,顯得有些向往。
“否,”赦谛旋即搖了搖頭,否定了對方的說法,“初始之時,吾與吾友關系不佳。”
“這樣啊~關系很不好?”
及腰的長發向前掩映,遮住少女的表情,語氣依舊淡漠:“幾乎生死之敵。”
“有些誇張了吧,”艾爾笑笑,“哪有這麽深重的仇恨呢~”
“并未誇大。”
艾爾的腦補能力也不算弱,一本數十萬字的長篇愛恨情仇小說瞬間在她腦内展開:“唉~莫非是雷恩小弟弟玩弄了你的身心,然後把你抛棄了嗎?”
這聲音不算大,但是周圍耳朵比較靈又八卦的人都不由自主地側目,看到赦谛這麽小的樣子,頓時竊竊私語起來,一片嗡鳴。
“是蘿莉控啊。”
“蘿莉控呢。”
“不不不,那種級别,已經是幼女控了吧。”
“我覺得應該報警。”
“哇,好可愛。”
諸如此類沒營養的對話紛紛傳來——事實證明,來參加狂歡節的人大多數都閑得慌,一點風吹草動就可以吸引他們的注意力。
“否,非若是也,”赦谛否定了艾爾的猜測,“吾友雖非衛道之士,亦不會輕易對人出手。吾與之對立一事,其實受立場所限。”
“立場啊,”艾爾臉上泛起了苦澀,聲音裏跳脫的感覺消失,“立場這種事情,真的是很麻煩呢。我們有過很不好的經曆。”
赦谛環顧了一下四周,豎瞳鮮紅如血,迪拉克波動隐晦地擴散開來,化爲無形的威壓,驅走了駐足的普通人。
然後她扯了扯艾爾的衣角:“如若不便,可以不言;如欲傾訴,但說無妨。”
“說出來也無所謂吧。”艾爾當然察覺到自己的隊友做了什麽,同樣四下瞥了眼,然後才開始傾訴,“從前有個間諜混進來過「騎士團」的預備役成員之中。”
赦谛沒有說話,暗紅色發尾上他人難以辨别的明滅轉換漸漸暗淡下來,示意她正在傾聽。
“怎麽說好呢,說起來很長吧~”短暫調整了一下心情,艾爾仰視遙遠處那汪晴空,“那就簡略一些好吧。”
“那個混進來的間諜,是個男性。這是理所應當的事情,畢竟「上級」考慮到已經滿是女孩子的「騎士團」預備役隊伍,會對男生稍微降低一下要求。”
“然後他通過了選拔,就這麽混進來了~”艾爾長長地歎了口氣,“所以後來我們覺得選拔不夠嚴格,雷恩小弟弟才加入的時候,我們就向總督府提交了驗證申請,調查了他過去的記錄,然後在發現不對之後又提出讓「機關」進行了一次調查……”
“不必擔憂,”赦谛看出了對方眼裏的疑慮,“吾友并非斤斤計較這類細節之人,即使吾據實相告,最多不過一笑而過。”
艾爾笑了:“是啊,他的确是那種人,護短,任性,自我中心~”
“貶義之詞,頗爲傷人。”
“胧很護着他嘛。”
“否,以中立之角審視而已。與其談論此事費時,不如繼續講述間諜之事。”
“因爲有些丢臉,所以不是很想說呢,”艾爾自嘲地笑笑,“那個時候我們年齡還不大,當時那個間諜比較成熟,表現出來又很溫柔,對我們也是相當殷勤,所以我和諾特還有很多女孩子在日常生活中逐漸被他吸引,爲了他還相互争吵了好幾次,幾乎反目……”
少女眺望遠方,情緒有些低落。
“後來才想起來,小槿那麽敏銳,從一開始就對那個家夥不冷不熱,一定是發現了什麽端倪,隻不過那個時候她的病還沒治好,不怎麽說話,精神鏈接運用得很差勁,和我們交流都是靠寫字闆和輔助設備完成的,根本沒法告訴我們,好幾次暗示都被我們忽略了。誰也不能怪她。”
“事實上,他隻是某個「舊旨國」派來的,從我們手裏得到了很多情報,”艾爾的臉色有些尴尬,“我們爲了他争風吃醋明争暗鬥勾心鬥角,隻是希望他能夠多看自己一眼,而他看我們的眼神,隻不過是在看一堆堆活動的吐金機器而已,根本沒有把我們當成真正的生命來對待。”
“最後那個家夥是被諾特親手殺掉的,”艾爾頓了頓,金發停下了搖晃,“任務接連失敗,我們之中沒有人懷疑過她,而且大多數人還主動聯手對「上級」隐瞞并虛構了任務過程,直到小槿的療程完成那一天,他接到了指令對小槿下手,最後小槿逃出醫院的時候,很多圍觀的女孩子還試圖攻擊她。”
艾爾的臉上留有一絲明顯的後怕:“如果不是小槿的力量遠遠超過我們的想象,那個時候她大概已經被滅口了,沒有人會知道真相。”
赦谛抓住了艾爾的手,示意對方安心:“她依舊活着,健康無礙。”
感受到那種異常的微涼體溫,艾爾回過神來:“謝謝了,胧。”
“不謝。”
“小槿全力全開之前,沒人想象過她會有那種碾壓性的近戰實力。結果她憑借這點一路橫掃,跑到了諾特面前。這個時候諾特也已經根據一些殘留的蛛絲馬迹猜到了真相,趕到現場,在那個男人要求和小槿對質的瞬間把他直接轟殺掉了。”
“當時我、諾特還有小槿三個人面對的是幾乎整個「騎士團」預備役成員的怒火,能活下來還真是相當幸運呢。”
“有所隐瞞,關于汝于該事件過程之作用。”
“果然也是瞞不過你的呢~”艾爾笑笑,“其實那些蛛絲馬迹是我發現的,隻不過那時候我太過天真,不願意去相信而已,所以諾特幾乎是拖着我去的呢。”
“隻是這樣嗎?”
狹窄的龍瞳裏流轉異樣的目光,但看到的隻是艾爾略有些苦澀的笑容。
“都是年輕時候犯下的錯呢~”
“毋須介懷,年少輕狂之事,未必壞事。”
似乎是爲了緩解對方的憂愁,過了一會兒,赦谛悠悠問出一句:“汝百合之事,莫非經此遭遇,厭惡男性?”
“厭惡倒是談不上啦~”艾爾擺手,“隻是那個時候有段時間被一個朋友開導,然後誤打誤撞就和她在一起了——那個時候百合比較流行也算是一部分原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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