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三日,身穿黑色禮服的女人走在街上,她的頭發不知是不是懶得梳理,就像劣質的演戲用的假發,毛發雜亂的四處翹着,背影看上去像獅子一樣。
這是位皮膚顔色像巧克力的女人,她禮服的裙擺很長,連腳踝也看不見,或許是因爲長時間拖在地上的關系,裙擺尾端肮髒磨損,變得殘破不堪。
她的名字是雪莉.克倫威爾,身爲英國清教魔法對抗部隊‘必要之惡教會’成員之一,同時也精通卡巴拉石像的她,帶着微笑走在驚慌失措的人群之中。
女魔法師身上到處是蕾絲邊的黑色禮服已經因爲與黑子的戰鬥而東磨西破了,但這似乎不是周圍的人們倉皇逃跑的原因。
畢竟在這城市中,似乎年齡因素比服裝更加顯眼,由于這裏八成的居民都是學生,年紀超過二十五歲的人在這裏相當罕見,反而是哥德蘿莉少女在這裏并不稀奇,讓人們如此驚慌的原因是這位哥德蘿莉裝的魔法師身後那宛如巨型燈塔一般的岩石巨人。
“自動書記,目标就這個吧……風……斬……這怎麽念啊?這個國家的标準表記文字是象形文字嗎?”
白色油蠟筆舞動,在黑色紙張上快速寫下文字,雪莉不太會讀日語,隻是将腦中的情報文字當成一幅幅圖畫來處理,以臨摹的方式畫在紙上。
與此同時,就像泥沼冒出泡泡一樣,飲料販賣機、道路護欄、行道樹、清掃機器人、風力發電葉片的支柱……周圍許多地方都迅速隆起許多約乒乓球大小的物體。
乒乓球表面産生龜裂,出現一道橫向的裂縫,就像剝了皮的葡萄一樣,從裂縫中露出的是白色混濁的眼球。
接着雪莉以手指一彈,明信片大小的黑色紙張脫手飛出,就像飛盤一樣旋轉着滑落地面,上寫着‘風斬冰華’四字。
如同以鉛筆寫在筆記本上之後經過反白處理的黑紙白字,立刻就将數十顆泥土眼球全都吸引過來,眼球們将小紙片啃食、撕裂,納入泥塊般的身軀内,不到數秒鍾的時間,黑色紙片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
吃了零碎紙片的無數眼球,就像聚集在一起的蟑螂倉皇逃走般,向四面八方散開,有的在地面上滑動,有的潛入混凝土之中,每顆的眼珠子都不停地轉動。
“别讓我等太久了,艾利絲。”
雪莉笑着說道,而此刻,女魔法師周圍的人群已經跑光了,一群全副武裝的警備員不知何時已經圍了過來。
在雙方一番無意義的交涉後,沖突開始了。
這些人将附近街道旁咖啡廳内的桌子、沙發等物堆積在通道上,制造出路障,從路障上方探出頭,不斷朝石像開槍,爲了不産生換彈匣的空檔,以三個人爲一組,當有一組在換彈匣的時候,别組就進行射擊,如同戰國時代織田信長的火槍隊。
“強度還過得去,但沒什麽格調。”
雪莉興緻索然地做了這樣的評價,在彌漫着槍聲與硝煙的戰場上,雪莉.克倫威爾優雅地走着,她拿着白色油蠟筆在空氣中揮舞,比畫出的線條化爲命令文,指使巨大的石像往前進。
石像——石巨人‘艾利絲’就像一道會移動的牆壁,一發子彈也打不到後頭的雪莉身上,幾百顆子彈打在艾利絲的身上,卻沒辦法造成緻命傷害。
艾利絲的手腳雖然被子彈打得坑坑洞洞,卻可以像磁鐵一樣把附近牆壁上的瓷磚吸到身上,自動修補破損的部位。
這時,響起了細微的金屬聲。
一個沉不住氣的警衛,拔掉了手榴彈的安全插鞘,爲了對石像後頭的雪莉造成傷害,他想将手榴彈投過石像兩腳之間的縫隙。
“艾利絲!”
在前一刻,雪莉舉起油蠟筆在空中一劃。
石像舉起腳來,踏在地面上,轟隆一聲巨響,整個街道的地闆如巨浪中的小船一樣大幅度晃動,此時警衛正想将手榴彈丢出去,被這麽先聲奪人地一震,失去安全插鞘的手榴彈從他的手中滑落,掉到腳邊。
“不好,大家快閃開!”
怒吼,接着是劇烈的爆炸。
血花四濺,這一型的手榴彈并非仰賴爆炸的威力,而是藉由碎片來傷人,因此路障沒有被炸飛,隔着路障,飄散出血的味道,僥幸從銳利的碎片風暴中撿回一條命的人,也爲了逃命而跳到路障外。
絕大多數的警衛都因爆炸的沖擊而放開了步槍。
唰!油蠟筆彷佛拔刀術般撕裂了空氣,警衛們的頭頂上出現了黑影,艾利絲舉起宛如重型建築機械的手臂。
警衛們慌忙掏出預備用的手槍,但已經太遲了,這麽虛弱的武器,可沒辦法阻止宛如神魔的石像。
負責維持學園都市治安的人們,如同怪獸電影中的軍隊一樣脆弱,但是即使如此,他們卻絲毫沒有撤退的打算。
身體還能動的人,正努力從附近的店家中搬出桌椅,嘗試建立起路障,不,身體能不能動根本不是重點,此時早已過了确認身體能不能動的時期。
這些人并非隻是睹上了陸命,他們擁有就算會死,也要達成任務的決心。
這些人雖然經過專業訓練,但畢竟原本的身分隻是教職員一一也就是學校的老師,沒人強迫他們做這種事,他們的薪水也沒特别高。
整體面言,他們根本沒有理由賭命戰鬥,他們不是通過國家公務員考試的正規警察,就算爲了保住自己的命而逃走,也沒人能責怪他們。
但他們卻沒這麽做……
他們不是正規警察,不管他們受過多少專業訓練,他們的本質依然是‘學校老師’,他們的行爲,就隻是跟爲了保護孩子們的安全,而在上學路線上巡邏差不多。
但是正因爲如此,所以他們很清楚,他們的行爲沒有受到任何人強迫,所以一旦輸給了内心的懦弱,馬上便會屈服,而屈服的結果,會讓什麽人受到傷害?
從一開始,警衛跟風紀委員所采行的制度就并非推薦或徵調,而是自願參加,既然如此,答案很簡單一一這些人都是自願爲了保護孩子們而聚集在這裏的。
而随着女魔法師的動作,名爲‘艾利絲’的巨人宛如重型建築機械的手臂帶着呼嘯的聲音落下。
轟……摧枯拉朽的力量瞬間爆發。
原本似乎是路障的東西裂成了碎片,散落四處,如同遭到炮彈命中,七、八個警衛與碎片一起躺在地闆上,他們似乎還有呼吸,手腳在微微顫抖。
“呵呵,看來你們的裝備擁有相當高的沖擊吸收力,沒想到受到艾利絲的直擊後竟然還能活着……不過多虧如此,我才能玩得盡興。”
女魔法師的笑容中帶了三分殘忍。
而此時,有一個坐在牆邊,因爲大腿被彈片擊中而将身體倚在牆壁上的警衛,令人吃驚的是這警衛是名美麗的女性。
而這位身材火爆的女警衛正是這群警衛的首領黃泉川愛惠。
她将黑色長發束在腦後,原本正把止血膠帶纏在受傷同伴的手腕上,但在看到戰場外某個白色的人影後,整個人卻當場愣住了。
“你……你是?”
那裏,有一位十五、六歲的少年安靜的站在那裏,少年身材削瘦得像根針,皮膚如同少女般細緻,頭發與肌膚都白得可怕。
并不是那種讓人聯想到清潔、幹淨的白,而是極度渾濁的白,再加上如同強調這宛如已經腐敗的白色般,少年的衣着全是黑色的。
一方通行。
學園都市中——不,或許是全人類中最強的等級5超能力者,他并沒有在意周圍凄慘的警衛,而是饒有興緻的正看着戰場中央的女魔法師,靜靜地微笑着看着她。
“呵呵,臭蟲,你應該就是這次的任務目标了吧,看你玩的那麽開心,可以讓我也加入嗎……”
一方通行的嘴角慢慢地、安靜地向兩旁延伸,拉出了一條細長的猙獰笑容。
那是與白色的形象完全不相稱,極盡扭曲之能事的——火熱、白濁、瘋狂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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