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當反射的力量失效之後,一方通行的架式隻能用亂七八糟來形容,拳頭也不會握,隻會張開手指亂戳,若是平常人早已扭傷手指,腳步的動作也完全沒有考慮到重心分配。
這樣的一方通行,隻是一個格鬥外行而已。
但是,一方通行根本不必爲此感到不安,因爲他的能力太強了,任何敵人都可以一擊必殺的話,根本沒必要磨練克敵制勝的技術,任何攻擊都可以全部反射的話,根本沒有必要努力學習閃避對手的攻擊。
技術、努力這樣的字眼,說穿了是弱者爲了彌補自己的能力不足而存在的,但是,這種“強”是“能力的強”,卻不是“一方通行本人的強”。
一方通行從來沒輸過,反過來說這也代表從來沒有真正對決過,因爲他的能力是最強,所以反而連最平凡的運動能力都沒有使用的機會。
那麽,如果出現了可以讓他的能力無效化的力量呢?
一方通行并非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打倒的“無敵”,如果隻是非常難以打倒的“最強”,那麽──“無敵”跟“最強”之間的細微差距,就是緻勝的契機。
被接二連三的打中,對于過去所有攻擊都可以自動“反射”的一方通行來說,這是一種未知的感覺,對他來說原本所謂的痛覺,隻是藉由皮膚将快樂傳達給大腦的感應器而已。
一方通行稚嫩的痛覺神經,對“痛”這件事完全沒有承受能力,幾乎要因過量的訊号而燒毀,但是,立于學園都市的頂點,擁有最強之名的一方通行真的這麽的弱嗎?
此刻,在被渾厚的高樓大廈所封閉的四角派車場裏面,一方通行接下來開始的行爲幾乎模糊了日和夜的時間觀念。
在綠光與橙光的交相呼應中,佐天與黑子已經再次靠近了一方通行,但是,這一次卻沒有打中。
“臭蟲們……我将賜予你們,名爲絕望的禮物!”
一方通行怒吼着,腳底發生爆炸,整個身體像子彈一樣迅捷的移動,一般來說用腳底踢擊地面,産生出的運動能量會向四方擴散,但一方通行藉由将能量方向作最适當的分配,因而可以讓移動速度增加至兩到三倍。
但是,這種猛獸般的速度卻并未用來接近淚子與黑子,一方通行反而退後了十幾米。
“這是……風?”
晚風吹起了步步逼近的淚子前額的漆黑的頭發,宛如墳場中的無名小花一般搖曳,而黑子也眉頭一皺,因爲一方通行臉上猙獰而渾濁的笑容。
“呵……發現了嗎?”
一方通行笑了,淚子兩人不禁停下了腳步,或許少女們察覺到莫名的危機感了吧,一方通行心想,但是他不在意,因爲已經太遲了。
“唔嘎……”
一方通行的能力是可以藉由觸摸來改變所有東西的“方向”,動能、熱能、電能……不論什麽能量,隻要有“方向性”,所有的力量都可以被他自由操縱,其實就是如此單純的能力。
“唔嘎嘎……”
既然如此,同樣的道理,隻要用手抓住在大氣中流動的“風的方向”,就可以把世界上的風所産生的巨大動能,全部掌握在手中——!
這是太過暧昧、太過抽象的映像,現在,世間的常理就像被毫無道理的暴力蹂躏,現在也像要消失一般。
“咕嘎咕嘎咕嘎咕嘎咕嘎咕嘎咕嘎咕嘎咕嘎咕嘎咕嘎咕嘎咕嘎咕嘎咕嘎咕嘎咕嘎咕嘎咕嘎咕嘎咕嘎咕嘎咕嘎咕嘎——!”
一方通行獰笑着把手伸至頭頂,宛如要抓住看不見的月亮。
轟!伴随巨大聲響,風的流動形成漩渦。
淚子兩人臉色大變,連忙張開能量護罩,但是現在才發現已經太遲了,一方通行的頭上已經出現了一個巨大的大氣漩渦,宛如地球上開了一個洞,這個球形炮彈正蓄勢待發。周圍的碎石不斷被卷起,直徑數十公尺的巨大毀滅漩渦正因誕生而歡喜高歌。
“享受盛宴,然後,都給我去死吧!”
一方通行狂笑着大吼,仿佛凝聚了全世界大氣所形成的破壞鐵球破空而去,風速一百二十公尺——連汽車都可以輕易卷起的狂風之槍,宛如隐形的巨人之手,将能量護罩下的兩位少女遠遠推了出去,宛如拿着高爾夫球杆朝着小白球揮杆般的沉重一擊。
風死了,聲音死了,大氣也死了。
一方通行滿意的環視着自己創造出來的慘烈地獄,原本覆蓋在派車場地面上的碎石被大風卷起,到處都露出了泥土的地面。
兩名少女就像破娃娃一般被吹至二十公尺外,背部狠狠地撞在混凝土與鋼筋組合而成的牆壁上,然後跌下地來。
一方通行心想,如果是在碎石上翻滾,想必會更好玩吧?但反正最後下場都是一樣的,以風速一百二十公尺撞擊任何物體,都跟交通事故中被沒踩煞車的汽車撞飛沒兩樣,事實上,跌到牆壁底下的兩名少女已經完全不動了,四肢無力地癱在地面,連是否還活着都讓人懷疑。
“這就是我的力量啊……但我還能更強!”
一方通行陶醉的張開雙手,是的,剛才那摧枯拉朽的一擊隻是他最強攻擊的未完成品,操縱風跟“自動反射”不同,必須要以自己的意志變更“方向”,因此當然必須考量到“原本的方向”與“變更後的方向”
想要了解風—─也就是大氣的流動,必須經過包含渾沌理論在内的複雜計算,除非使用“樹狀圖設計者”,否則是不可能完全預測的。
以一個人類的頭腦,不可能演算出全世界的大氣流動狀況,剛剛那一發,隻是勉強操縱了學園都市内的風而已。
但光是如此,就有這麽強的威力,看來根本不需要進化爲等級6絕對能力,隻要能夠更完美、更正确地計算出風的流動,就可以獲得足以毀滅世界的力量。
世界,已經掌握在手中了。
一股感動,在一方通行的全身上下流竄,正因爲幾乎差點敗北,所以才對勝利的感覺有更加深刻的體會。
一方通行再次确信,這個世界上已經不存在任何東西,可以阻擋在自己面前,就算是核子彈,或是少女們那閃閃發光的奇妙力量,也已微不足道。
一方通行将會成爲‘無敵’。
然後,渾濁的白色少年轉身,宛如要擁抱夜空一般,一方通行将雙手伸至頭頂,肆意的對着對面正瑟瑟發抖的禦坂美琴瘋狂的大吼:
“一方通行是最強的,一方通行将成爲‘無敵’!現在感受到我的力量了嗎,臭蟲!所以,盡情的哀嚎吧,倉皇的逃命吧,這種絕望,你叫破喉嚨,也将無法驅散。”
美琴沒有回答,她隻是絕望的望着崩塌的牆壁底下那兩個猶如破娃娃一般,生死不知的少女,美琴的手指在發抖。
爲什麽會是這樣的結局?美琴在心中茫然想着。
爲什麽不是完全不一樣的,每個人都在期望、每個人都在笑、每個人都很幸福的結局?爲什麽不是完全不損及任何一個人、不失去任何東西、每個人都露出笑容、每個人都可以平安回家的結局?
無數的鋼骨鐵軌插在碎石地上,宛如十字架,暴風與狂笑回蕩整個空間,宛如流動于墳場裏的死亡之風。
而就在這時,一陣與肅殺的戰場很不和諧的聲音傳來了。
“這種時候,禦坂是不是應該說禦坂就叫破喉嚨,禦坂3647學着壞心眼的軍團長壞心眼的說道。”
“笨蛋,這種玩笑實在是太普及了,完全沒有說出來的價值,禦坂4657很是驕傲的對禦坂3647表示嘲笑。”
“聲明,現在并不是聊天的時候,這種浪費時間的情況不應該發生在禦坂身上的。禦坂8888提問,是不是因爲壞心眼的軍團長,黑燈禦坂軍團已經感染了某種奇怪的病毒呢?”
“監視系統接管已經完成,禦坂7477默默地完成了自己的工作,并對聊天的幾位禦坂表示鄙視。”
“現在重複軍團長的命令,破壞‘絕對能力者’實驗,一旦開戰,允許殺死對方。重複,一旦開戰,允許殺死對方,對于這些玩忽職守的禦坂,禦坂9765不得不将軍團長的話搬了出來,并對自己的機智表示自豪。”
“禦坂1032号明白。”
“禦坂3577号明白。”
“禦坂9090号明白。”
……
“禦坂5776号停止一切不必要計算,準備完畢。”
“禦坂6543号準備完畢。”
“禦坂9999号準備完畢。”
“最後,是禦坂00000個人的請求——所有禦坂都要完好無損地回家,這是禦坂在某一部電影中抄襲過來的台詞,禦坂00000這樣想着,但是沒有說出來。”
“……明白。”
除了滞留在學園都市的将近兩百個禦坂妹妹,就連遠在英國的其他黑燈軍團的禦坂妹妹的聲音也同時在“黑燈禦坂網絡”裏響起。
與此同時,在呼嘯的破空之音中,天空中有數百道黑光劃破黑夜,踏着夜風降臨了。
是的,她們來了,宛如天上的衆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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