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間一陣劇痛,迸發的深紅覆蓋了視野。在還沒來得及理解發生了什麽之前,耳邊紙劍劃破空氣的聲音使得肖白下意識擡起雙劍,那閃爍着漆黑金屬光澤的紙劍毫不留情當頭斬下。
驅使着加速了的四肢,從地面一躍而起,并向後跳去拉開距離,肖白調整了姿勢。獰笑着的安德魯森迫近,用飛快的速度————在一線微弱的氣息流轉之下,每一根肌肉都在随着他興奮而又狂熱的心在鼓動。
紙劍離肖白的脖頸還差三寸之遙。
再次,安德魯森發出怒吼。
肖白來不及回避,也沒時間阻擋。其實,他根本沒有回避的意思。全身力量發揮到極緻,右手屈肌、桡骨肌、旋前圓肌的瞬間爆發力增幅。他揮起右臂,右手之中的冰雪之刃劃出螺旋,一陣龍卷風頓時轟然而起。
這一動作化爲纏繞的力量,原本隻是爲了防禦突如其來的斬擊,在注入了全身肉體之力與強大武裝色霸氣後,被超速發揮了出來。
閃爍着漆黑金屬光澤的紙劍被卷入了神速的螺旋。可即便如此,紙劍依然繼續直行,與冰雪凝結至極限的刀鋒激烈碰撞,發出研磨石塊般的怪聲。四散的火花違背了通常的物理法則,運動能量屈服于絕度之力的超常現象。
怪物——除了這個詞,肖白不知該用什麽來形容此刻安德魯森的狀态。究竟是怎樣的執念,才能讓一個活人将自己的身體磨練成如此可怕的兇器。化身惡鬼的安德魯森狂笑着,身體由于持續發動快速攻擊而到達了極限。全身各處血管破裂,四肢的骨骼也因爲承擔了難以想象的負擔而陸續産生龜裂。
在血肉被穿透的聲音中,肖白的胸膛被漆黑的紙劍所洞穿,卻又因爲‘無法破壞’的概念瞬間痊愈,而他左手緊握的冰雪之刃則毫無阻攔的重重斬在安德魯森的肩膀上,幾乎斬斷他的左臂。
安德魯森在骨骼碎裂的響聲中吐出鮮血,可是臉上卻帶着神聖而猙獰的笑容,咆哮聲未曾斷絕:“隻等時機到來,吾等将三十銀币投向唯一之正義,以草繩上吊。則吾等得以結爲徒黨……”
“……共赴地獄”
不顧肩膀斷裂的骨骼還有幾乎被斬斷的左臂,安德魯森用滲血的牙齒咬住以不正常的姿勢銜接在肩上的左臂,右手再一次舉起紙劍,發出堅定而嘶啞的咆哮:“……組隊布陣,願于地獄七百四十萬五千九百二十六隻惡鬼一戰”
血液飛濺、嘶啞的咆哮聲被截斷了。手臂被撕碎也好,小腹被動穿也好,雙腿被冰雪之劍穿刺也好,都無所謂了。
“我若是生爲狂風那樣的天災就好了,如果我是一包炸藥就好了,如果我生來是一切的威脅就好了……”
“因爲吾等乃正義之兵器,無情之殺手,在我的眼前,你們這些海賊竟然在路面行走,你們将不會顫抖,而是猶如稻草般死去。”
安德魯森無懼的狂笑着,笑容肆意而猙獰,帶着刻骨的殺意,表情不僅沒有神父的慈祥,卻反而顯得有些猙獰。伴随着揮舞紙劍的每一擊,手臂、雙腿和心髒都會因爲劇烈的痛楚而發出悲鳴。
“AMEN阿門!”
不必焦躁,不必恐慌。隻要專注于眼前的敵人就行了。安德魯森用右腳猛踏地面向前跳去,這一箭步相當于五步距離。不用迷惘,全身都已經做好了充足的準備。他抽搐的手指握緊了紙劍,食指因爲麻木的觸覺和錯誤的握刀方式被刀鋒割裂,毫不在乎的安德魯森朝着肖白的方向前進。
會赢——雙方都确信。
會被殺死——雙方同時明白。
肖白的眼中閃爍着異常燦爛的光彩,奪目而閃耀,仿佛看見了世上絕頂的珍寶。這就是面前男人之所以如此強大的地方吧?
将自己的所有都奉獻給正義,隻爲正義,也隻剩下正義。以燃燒的靈魂突破人類的極限,亞曆山大-安德魯森已經以人類之身觸碰到極限之外的領域。毫不留情地将阻礙我道之人殲滅殆盡,獻上自己的靈魂以成就正義。真是令人恐懼呀,安德魯森。
“對不起,雖然這樣做很卑鄙。”看着安德魯森狂亂猶如地獄惡鬼的臉,肖白用盡所有的誠懇說道:“可惜,留給你的時間,已經結束了。”
“我很喜歡的那句歌詞是什麽來着?”在誠懇的道歉後,那個男人突然桀桀狂笑,然後在漫天的風雪中張開雙臂,以狂舞的寒風爲背景,慨然長嘯:“讓海天爲我聚能量……去開天辟地!”
頓時,歌謠震動乾坤,方圓萬丈内無盡暴風雪,齊齊湧出!醞釀到極限的磅礴暴雪從天空之中墜落。冥冥之中似乎感覺到終結的來臨,極緻的寒冬,充斥在每一寸虛空之中。
“雪雪果實一一絕對零度。”
此刻,肖白的意志爲靜止,意念所過之處毫無容赦的凝固一切。于是,草木的搖曳、微風的輕歎、水波的流淌、所有的所有,一切的風景都爲之停滞。停滞吧,時間,隻因你較何者皆爲瑰麗!向前踏出一步,那個瞬間,于其視線之下,無物得以逃脫。
時間被凍結了,不,并不是時間被凍結,而是安德魯森等人的思維被凍結形成的錯覺。這是比青雉的冰凍果實的低溫更加恐怖的溫度,完美發揮雪雪果實力量的肖白,将物質與思維完全凍結。在絕對零度的範圍裏一切的動能都被停止了,包括猶如惡鬼的安德魯森以及遠處的CP0們。
時間于此刻與肖白并肩,吟唱、戰鬥、沸騰!猶如一幅靜止的3D畫面一般,漫天的暴風雪,都以一副滑稽的模樣靜止下來,唯一能行動的便隻有一位身穿黑色小西裝的男人。
體感的時間被改變、加速、最終得到的是千百倍減緩的時光。就像是腕表上跳動的秒針驟然凝固在空中、龜速前進,明明距離下一個瞬間隻差一步,卻漫長到仿佛永恒,永遠和瞬間在此刻協調無比的統合在一起。
帶着淡淡的微笑,肖白慢慢走向安德魯森,身邊盤旋着一圈白色珠鏈一樣的雪花。寒風自然的呼嘯起來,一股股寒流圍繞着他,化爲實質可見的白色寒氣。這些寒氣如同白色的飄帶絲帶,不斷環繞着肖白高速轉動。
右手按住安德魯森的胸膛,一層層波瀾般的冰晶層層疊疊沿着右手在安德魯森身上蔓延開來,發出滋滋滋的凍結聲,慢慢化作白色的寒冰。化作冰雕的惡鬼,面色猙獰,肌肉交錯的面龐上,宛若修羅的狂态在冰層下清晰可見。
漫天的風雪中,與安德魯森錯身而過,肖白輕聲低語,“請務必要活下來,安德魯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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