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接到息紅淚一封書信的戚少商,同樣沒有拒絕的理由和餘地。
師妃暄的左手回擺放身後,骈指微微一動,正要發出暗号,另白自在和戚少商相機出手。
一股鑽心的疼痛一下子貫穿了整個頭部,令她一陣眩暈。
十指連心,師妃暄這才知道自己傷得比想象得更重,她當機立斷,改爲明着出聲指揮,喝道:“白老、戚兄,請助我一臂之力。”
這句話最後一個音還沒收住,師妃暄揮劍蕩開了一出乎她意料的搶攻,随後注視着了一越伸越長,最後穩定在七尺的煌煌劍芒,澀聲道:“原來這才是你的底牌。”
叮的一聲從師妃暄背後傳來。
師妃暄不明所以,不知道到底是誰攔住了白自在和戚少商,照理說這是不可能的。縱然天下間絕大多數的天人階劍客都已齊聚此地,不過其中大部分人應該都不會摻和到她與一介異人的争鬥中去,況且此刻還留在聖母峰上的人應該沒有能夠勝過白、戚二人的,到底是誰?
師妃暄不及多想,了一仗着攻擊距離蓋過了她,正一路快如閃電的連環奪命劍搶攻,業已逼得她喘不過氣來。
七十二手連環奪命劍法,在武當派諸路劍法之中,并非第一流的武學,隻是諸多人級劍法之一,以攻勢迅捷無倫,連綿不斷著稱。不過這路劍法的招式雖然繁複,劍招的變化卻不是很複雜,而威力也不小,因此武當門下多有習之者,仗着這路劍法揚名江湖的也不在少數。
師妃暄苦心孤詣想要控制武林,進而掌控天下局勢,自然對武當派這路劍法多有研究,早已對這路劍法的幾記殺招,準備了相應的巧招來破解。不但是連環奪命劍法,繞指柔劍、神門十三劍、太乙玄門劍、柔雲劍和九宮八卦劍,就連極少有人修習的八仙劍法,師妃暄也都如此仔細準備過。
之前用受過傷的左臂兌去了一完好的左臂的那一招,正是她針對神門十三劍所預先鑽研出的破解招式。
若非了一劍術已達通玄之境,所用出的神門十三劍比原版的更爲狠辣和迅捷,師妃暄未必會傷得那麽重,不過話說回來,旁的使神門十三劍的武當劍客,也沒有師妃暄需要如此小心翼翼、锱铢算計的必要。
這時師妃暄見了一使出可連環奪命劍,便用自己原先準備好的招式來拆解,然而隻是三招過去,她天鵝般優雅頭頸的左側,便添了一條血痕。
師妃暄心裏一沉,道了一聲壞了。
武當傳承的劍法既多,對于門下弟子佩劍的形制,并未進行嚴格的規定,不過依着個人的修爲喜好,以及劍法本身的需求,七成以上在三尺三寸到四尺二寸之間。
師妃暄原先破解的招式,自然也是針對這個長度的劍來準備的。她知了一平素沒有慣用的佩劍,因此算上劍芒,把了一的攻擊範圍,算在五尺五到七尺這一頗大的範圍裏。
要知道高手過招,即使是一寸的差距,就足以分出勝敗,遑論他們這些已臻劍道極緻的大宗師。
師妃暄爲了一可能出手的每一寸長度,都準備了相應的拆解招式,在腦海中經曆幾十上百遍模拟對戰,爲此付出不知幾何的心血,然而在真正面對了一的底牌之時,她驚恐地發覺,她原先的準備,全都失去了作用,完全作廢了。
師妃暄一向喜歡謀定而後動,不打沒有把握的仗,她相信不管是廟堂争雄,還是江湖争鋒,想要勝利,都遵循“多算勝,少算不勝”、“勝者先勝而後求戰,敗者先戰而後求勝”這幾句兵家至理。
因此師妃暄每次都是到了做好完全準備的時候才會出手,在此之前,就算有提前解決敵人的機會出現,隻要勝算不高,她就隻是忍耐,哪怕錯過這個機會也在所不惜。
然而,面對了一這誇張的劍芒長度,師妃暄的信念第一次動搖了,她的心裏這時反複回響了一句話:人算不如天算。
作爲徒弟端木菱的好友,風過庭和萬仞雨本就是師妃暄潛藏在此次神劍大會中的暗子。隻是她沒想到的是,風、萬二人卻在登頂的途中便喪生在異蛇吻下,沒有派上半分用場。
不但如此,風過庭的彩虹劍還落入了一手中,成爲他抗衡擒龍劍的利器。
師妃暄更沒料到的是,隻是普通寶劍的彩虹劍,在了一手中,竟然發揮出那麽大的威力。
了一這兩年闖蕩江湖,出手過無數次,在他手下的生還者雖然寥寥無幾,但他何人交手時的戰場卻是從未打掃幹淨的。有心人自然能從點點滴滴的痕迹來判斷了一大緻的戰鬥力。他的平常的劍芒長度、爆發時的長度,師妃暄都一清二楚。
這絕對不合常理的七尺劍芒,明顯不會是了一武功突破帶來的,隻有可能是因爲他觸發可彩虹劍隐藏的功效,才能作出這麽誇張的事情來。
雖然師妃暄努力地排除雜念,把精神專注于應對了一的連環奪命劍法,但是信念動搖之下,她本身十成的功力,最多隻能發揮出八成來。
再加上了一以一丈的攻擊距離,完完全全地将她壓制住,讓她疲于防備,沒有一點反擊之力。這裏就又能看出擒龍劍的短處來。
無法使用劍芒的擒龍劍,在此時所能做到的隻有用劍刃防守,而若師妃暄手上此刻握着的是她常用的色空劍,即便劍上伸展的劍芒長度仍達不到七尺那麽誇張,她也能令劍芒離劍飛射,來擴展自己的攻擊範圍,而不是像現在這樣一籌莫展。
師妃暄苦苦支撐,然而終歸百密一疏,了一劍光一閃,她肋下再添一條劍痕。強烈的疼痛反而讓師妃暄腦子一清,她收起反擊的心思,專注防守,擒龍劍生出八條劍刃,如輪盤旋,宛若一面盾牌,将了一的劍芒封在外門。
了一的連環奪命劍法雖然快得讓人目不暇接,但這七尺的劍芒實在太長,師妃暄定下心來,反而能夠根據了一出手的方位,及時預判到劍芒的落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