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馮任蕭四大宗師這麽一走，峰頂的人群立刻有數人下了階梯，繞道跟過去，不過大多數人還是留在峰頂上。

大圓滿高手沖擊破碎虛空的戰鬥不是鬧着玩的。

大圓滿，大圓滿，隻有把作爲人的力量提升到人類的極限，才能被稱作大圓滿。

人類本身的先天資質固然有優劣之分，但是人類的極限就隻有一個界限，超過了，便爲非人，沒達到，便不可稱作大圓滿。隻有處在這一天人界限的高手，才能被稱作大圓滿。

達到大圓滿的高手，本身在力量上沒有強弱的區别，有區别的隻是功法的屬性，極端而相克屬性的功法力量之間的對撞，比屬性相同的功法力量之間的對撞，更容易打破虛空，如此而已。

破碎虛空是人類用自身所有力量，包括潛能，沖擊規則的舉動。千萬年間，隻有少數舉世無雙的天才能夠獨自跨越天人界限，大多數情況下，這需要兩位大圓滿高手進行戰鬥，合力破碎。

破碎之戰是由人成神的戰鬥，在這場戰鬥中，他們必須要傾盡全力，打破天地規則的屏障，然後從世界的本源中窺到大道的些許奧秘，籍此脫出塵世，邁向新世界。

無論是哪一方，在破碎虛空那刻出現之前落敗，那麽等待他的就隻有毀滅一途。在大圓滿高手全力的攻擊下，哪怕是散逸的餘勁，對人體而言，都是足以破壞整個軀體的龐大力量，一旦未能抵擋，便會粉身碎骨，連一點痕迹都不會殘留在人間。

實力相當的對手，縱然分出勝負，負者敗亡，而勝者本身的力量也必定消耗殆盡。

對于勝者來說，即使在這場戰鬥中已經打破了時空的枷鎖，窺探到了大道的根源，如果來不及踏過登仙之門的話，他依然是一個失敗者。

因爲力量和潛能都已耗盡，于武道一途中，他已再無破碎的可能。

昔日鷹緣借鷹刀中的破碎烙印，獨力沖擊破碎，卻因心神修爲欠缺，功虧一篑，踏出半步後又退了回來，連本身一身蓋世武功都蕩然無蹤。

此後鷹緣隻得轉修佛法，用八十年苦修，将佛法修煉到與武道大圓滿相當的境界，然後還要等着龐斑浪翻雲破碎的機緣，借他們的力量一起完成破碎虛空。

當然，相對于破碎之戰中雙雙飛升與分出勝負的結果，更多的結果是兩人拼盡全力卻無法打開仙門，功力衰退，境界跌落，不出數年便塵歸塵土歸土。

破碎之戰對參與者是一個無法退出、隻能進不能退的最終戰鬥，對于旁觀者來說，卻也是兇險異常。

離得遠了，天地元氣的擾動會屏蔽戰鬥的細節，離得太近，卻是有性命之憂的。一人得道，雞犬升天，說得容易，做起來卻是難上加難。仙門的打開隻能維持極短的時間，随即便會被世界的力量所修正，了無痕迹。

血河派人丁稀少，幾乎已經稱得上瀕臨消亡，可天山派卻是西域首屈一指的大派，門内弟子不知凡幾，此刻在峰頂天山派大宗師便還有三位，但他們都站在原地，想是早已被吩咐過不準靠近。

跋鋒寒和了一面對面站定，他把長劍連鞘橫在胸前，左手握鞘，右手握柄，緩緩将長劍一寸一寸抽出。

锵的一聲，長劍完全出鞘，深海鋼母鍛打出的劍身黑中帶亮，光潔的表面映射着太陽的光輝。

跋鋒寒抛了劍鞘，手持佩劍指着了一道：“從今天起，這劍便叫做斬一劍。”

了一失笑道：“異想天開。”

跋鋒寒暴喝一聲，斬玄劍随着他的步伐，撕開狂風，快若閃電般斬向了一的頭頸。

雖然作爲弱勢一方，跋鋒寒卻沒有弱者的自覺，主動向了一進擊。他這也是迫不得已，沒有與了一交過手的人是不會知道，蓄足了勢子的了一究竟有多可怕。跋鋒寒不敢和了一對峙，任由他的氣勢壓過自己，因此他唯一的戰術隻有搶攻。

距離上次交手，已經大半年過去，跋鋒寒一舉登天，武功有了長足的進步，比起當日，已是有了天壤之别。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了一的境界，雖然隻是前進了一小步，可是這一小步所産生的差距，遠遠超過了他所邁出的一大步。

跋鋒寒全速揮出的一斬，在了一眼中，除開劍上所附的磅礴大力，與剛習劍法學徒并沒有什麽區别。

天下武功，無堅不破，唯快不破。

這句諺語在江湖上流傳很廣，聽起來很有道理，卻實實在在是一句無用的空話。因爲這句話有個前提，那就是這句話中的快，是一個有着很大限制的定義。這個快，是要能産生絕對差距的快，而非不能産生絕對差距的相對的快。

作爲一位已經達到天人階後期，離大圓滿已經不遠的高手，了一劍法的速度，在通常的速度下，便已經接近人間極緻，雖然還比不上跋鋒寒苦心孤詣練成的閃電快劍，但已經讓他的劍速和跋鋒寒的劍速間，産生不了絕對的差距。

然而在施展這高速的劍法時，了一所能做到的變化，要遠遠超過跋鋒寒所能做出的變化。

了一的劍道是自在，自在不要求無敵，隻要不敗即可。換言之，在此處我不及你，但在此處你不可能将我一下子擊敗，而我則可尋另一處将你擊敗，至不濟也能将你此處的優勢化解。

面對跋鋒寒出乎意料的快劍，了一眉頭都不皺一下，彩虹劍也不曾出鞘，單憑左手的騰蛟劍一圈一帶，叮的一聲，跋鋒寒的斬一劍便被封出外門，不僅如此，了一在劍上附加的力量，使跋鋒寒手上一沉，必須要加一把力才能再次把愛劍完全掌控住。

隻一劍，跋鋒寒的突進便被化解，而他的第二劍，卻遲了一瞬才回了過來，劍式發動慢了一拍，而回劍的速度卻比他平日揮劍的速度還快上一分。

跋鋒寒一劍被封，感覺到節奏被幹擾，立刻比原來的劍法勢子多退了半步，就是這半步，讓了一一圈一帶後，軟劍劍刃回擺的一割落在了空處。

了一淡淡地贊道：“倒是有些長進。”

騰蛟劍一抖，招式不變，還是一圈一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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