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大了。

了一和莫非煙腦海裏同時升起這個念頭。

他們不是不知在雪山上弄出巨響很有可能會引起雪崩，然而這一時得意忘形，就造成了嚴重的後果。

古墓和武當兩派都以輕功著稱。作爲各自門派的佼佼者，當他們全力運轉輕功的時候，世上能比他們還快的已經不出一手之數。可是，即使兩人已經把輕功催鼓到了極緻，背後大片崩落的積雪就像發怒的白龍一般，死死緊追着，離他們越來越近。

不必回頭張望，隻憑聽覺，兩人就已經知道，想要靠自己的輕功，是絕對跑不過這如天崩般的雪濤的，即便他們的輕功各自融合了幾段葵花寶典的精華心法在裏面。

了一做了個手勢，往斜下裏一指，莫非煙立刻明白了他的想法，緊跟着轉向，往之前路過的一處懸崖奔去。

這個懸崖是一整塊巨大的山岩凸出而形成，并非是常見的冰壁，因此了一推斷，這處懸崖當不會在雪崩的沖擊下分崩離析，是一個可以躲避的地方。

兩人剛跑到懸崖邊，正準備順勢往下跳，背後傳來一股大力，推着兩人不由自主地向外翻去。

不好！

了一心叫不妙，他們剛止住了全力沖刺的沖力，腳下不穩，對背後突如其來的推力根本沒有準備，一下子就被掀翻了出去。

從未親身經曆過雪崩，他們兩個并不清楚，大量積雪翻滾下落的時候，前端還會形成一層氣浪，不必萬斤積雪沖擊，就能先一步把前進道路上的阻擋物掃蕩一空。

被氣浪掀下去的兩人，上不着天下不着地，沒法施展輕功，下落的速度就是自由落體的速度。轉瞬間大堆的雪已經翻越懸崖，罩在他們的頭頂，這時他們離懸崖下的地面還有五六丈之遙。

了一張開身子，雖然還有些翻滾，但他在落下的第一時間便已經控制住了身形。

眼前一黯，了一看着頭頂狂龍般撲下的冰雪，立刻就判斷出會在落地前被追上。如果再不想出個辦法，他們就會被頭頂傾斜而下的冰雪裹挾着，拍在下方的岩石上。這是最差的結果，絕對的死路一條，比被雪崩卷走後生還的概率還低。

想到這裏，了一有了決斷，伸出右掌向莫非煙拍去，他要借這一掌之力，助莫非煙先行落地。

掌力還沒發動，了一的手腕已經被莫非煙用小擒拿手叼住。

了一驚怒問道：“你幹什麽！？”

莫非煙冷哼不應。

了一手腕一翻，想要化解擒拿，同時喝道：“松手！”

莫非煙瞪了他一眼，非但沒有松手，袖底素白的飄帶飛出，把了一的左臂纏了個結實。然後她一個翻身，靠到了一背後，兩個人背靠背貼在一起向下墜去。

“别……一個……逞英雄。”

莫非煙的話在風聲中斷斷續續的聽不真切，不過了一連蒙帶猜，知道自己的算計被她看破并否決了。

無奈之下了一隻餘苦笑。就這兩句話的耽擱，翻騰的冰雪已經像一面牆一般壓倒了兩人頭頂不足三尺的地方。

“喝呀！”了一暴喝出聲。他沒有用彩虹劍，而是背上的鐵劍出鞘，劍上綻放出耀眼的光芒，沒入到雪牆裏。

下一刻，劍芒在雪牆中炸開，然而這記蘊涵了了一的三成功力的攻擊，如同泥牛入海般，沒有掀起任何的波瀾。

不對！了一的劍芒并非沒有效果，隻是半個呼吸的短短一瞬後，劍芒沒入雪牆的地方，噴湧出一道雪柱，了一劍芒的威力，被雪崩反震回來！

所幸劍芒是先炸開的，反震回來的雪柱中蘊含的力量并不集中，但其中蘊含了雪崩的沖力，真實的威力并不在了一出招的劍芒之下。

雖然隻有三成的力量，但是雪柱打在劍上，了一便已經接不下來。此前的劍芒，他幾乎把所能調動的内力全數灌入，這時才回複了一成不到。

不過了一豈會束手無策？他多年來修習的劍法，武當太極劍，就善于以柔克剛。

内力不足并不值得憂慮，因爲他平時出劍的習慣，也就是每招隻用出所能回複量以内的内力。

區别隻在于平時他用一分力，留九分力，現在是用一分力，就再無餘力。

了一長劍一挺一震，便用柔勁卸下雪柱的力道，借了這意外的助力，加速帶着兩人下墜。

雪柱是是散射而出的，了一隻是接下了其中第一波直沖他的那道，這時他的視野已經完全被飛灑的雪粉和碎石所掩蓋，看不到任何的東西，隻能憑着直覺，長劍一圈，接下接踵而至的第二波雪柱。

因爲看不到雪柱的來勢，加之自身在空中也有移位，第二道雪柱的力量了一無法卸盡，将之完美轉化爲下墜的力道，他悶哼一聲，撒手把帶着餘勁嗡嗡響個不停的鐵劍扔掉，用護體真氣迎接沖擊。

天人階和先天境界的區别在于對天地元氣運用的方式。

不但天人階和先天境界的區别是這樣，天人階中每個階段的區分也是按照這個方式來的。

内力的積累，心境的感悟，都是天人階的修行方式，但這兩樣修行，都隻是鑰匙，目的是打開一把鎖，名爲更高效率利用元氣的鎖。

不是内力積攢厚了，心境感悟深了，就能自然而然地在天人階晉升的，不然天下間也不會大多數天人階大宗師都是說天人階初期。

天人階初期運用天地元氣是在量上面到達巅峰，而中期則是要對元氣進行有效控制，掌控元氣運行的變化，也就是宋缺所說的入微，莫非煙師門所傳的兩極歸一，而武當派對此的說法則稱爲神而明之。

無論是入微，還是兩極歸一，抑或是神而明之，雖然說法不一，寓意也有細微的差别，但說的都是天人階中期的道理。

而對于天人階後期，就隻有一個詞來闡明，那就是自然。

天人階中期對于元氣的使用還是主動的，有爲的，是在勉強模仿自然，而到了天人階後期，則是一念不生，神通自在。

就在了一想到将要用身體迎接沖擊的時候，無須主動運行真氣護體，他的身上已經出現了一層薄而堅韌的真氣護罩，提前做好了準備。

了一接下兩道雪柱的時候，他們離地面已經不遠，在下的莫非煙重劍在手，雙手一起用力，向下一撐，然後在劍尖觸地的同時，劍身向山壁歪去，讓兩人的身體向裏面靠。

砰的一聲，兩人撞上山壁，不等他們落下，頭頂的雪牆也同時落地，雪粉砸在地上，緊接着再騰起，墊在兩人的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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