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湊上前看去，彩虹劍紮入冰層的地方，有兩截晶瑩剔透，不仔細分辨根本看不出的蛇身。

“冰線蛇！”兩人異口同聲地道。

冰線蛇是生活在雪山上的一種蛇類，有劇毒，因其極其稀有，所以少有人知。

兩人之所以認得出這種蛇，還是因爲當節的緣故。

這蛇的蛇膽，是烏龍院秘制大還丹中的一味藥材，一個月前，他們剛和當節在天山上捉過一條，不過那條冰線蛇可沒有擊殺天人階高手的本事。

莫非煙拔出彩虹劍，甩手丢給了一道：“劍歸你了。”

了一接過劍，用手一拂，抹去劍上的粘着的雪片，平劍于眼前。

隻見這劍薄如蟬翼，劍身色澤近乎琉璃，隐隐透光，在夕陽的映照下，幻化出七彩光芒，不可方物。

了一縱身一躍，跳上一塊凸出的冰岩上，往劍裏灌入内力，順手一揮，劍身上騰起一團光焰，光焰超出劍尖足有四尺。

這劍本有些短，隻有兩尺七寸，比了一原本慣用的三尺四寸長劍要短不少，比起莫非煙的九尺巨劍更是有如小孩子的玩具。

了一灌入的内力，本意是感受劍的結構，并未想要放出劍芒，而且因爲劍身短的緣故，比平時還減了三成的量，可沒想到劍芒竟然一下子騰出四尺來。

内力在劍身中通過竟然幾乎沒有損耗，這讓了一又驚又喜，不禁喝彩道：“好劍！真是好劍！”

隻需要注入微弱的内力，内力便可從劍尖延伸而出，化作劍芒，這完全彌補了劍身太短的缺點，彩虹劍的神異之處，還在真武劍之上。

了一手腕一翻，一招夜戰八方使出，不需要手臂大幅度揮動，劍芒便縱橫在身周，形成一張大網，阻隔四面八方所有可能的攻擊。

随着灌入的内力不斷增強，逐漸達到他所能維持輸出的極限。劍芒穩穩騰出足有七尺有餘，凝聚不散，和長槍大戟相比也差不了多少。

了一再使一招腰纏玉帶，劍芒随着劍招，在身周連繞三圈。他劍法如今何等的境界，這三圈軌迹完全在一個圓上，即使招畢收劍，内力斂去，劍芒劃破虛空留下的光圈仍好像留在空中，如若要嵌入人的眼睛，不肯離去。

了一有心試試這劍的承受能力，長吸一口氣，攢了三個呼吸内所能調動的所有内力，一并往劍身灌入，然後短劍一指。

莫非煙此時正收拾完冰線蛇的蛇膽和蛇身其他部分——這冰線蛇的蛇肉雖不能入藥，卻肉質鮮美，是極好的食材，在天山上時，當節隻是随便用鹽抹了烤了吃，卻吃得一貫不注重飲食的兩人幾乎連舌頭都要吞下去。今天在此又遇到這美味，自是不能平白浪費了去。

莫非煙直起身來，正看見了一這全力一劍，即使以她的見識，此刻也瞠目結舌，心神大震。

原因無它，了一這劍實在是太誇張了，居然遠及十丈以外。

昔年了一初入天人，闖入皇宮大内的時候，曾經全力發出一記驚世劍芒，命中三十步外的樓房。這三十步，大約便是五丈多，六丈不到。

年初，拼死一搏的鐵顔和宋天南，用先天元氣施出師門秘技，攻擊遠在六丈之外的了一，讓了一猝不及防，陷入困境。

這兩例是了一武功有成後，自己發出，或是遭受到的最遠距離的直接内力攻擊，這也差不多就是武者的極限了。

武道中向來有黃金圈一說，指的就是一名武者最佳的攻防範圍。

攻擊範圍不是越長越好的，武林中固然有一寸長一寸強的諺語，同時也有一寸短一寸險的下句。把敵人控制在自己的黃金圈裏，而置身于他的黃金圈外，是最有利的對敵情境。

黃金圈并不是一個固定的距離，它是随着敵我身位的變化而不停地在改變，因此擴大自己的黃金圈，壓制對方的黃金圈，就是通往勝利的一條捷徑。

對于後天武者來說，黃金圈最大範圍就相當于手臂加武器的長度，因此他們需要身法步法和節奏的變換，來有目的地創造黃金圈範圍擴大的機會以取勝。

而對于先天及以上的武者來說，武器上升騰的長短罡芒，則成爲了緻勝的奇兵。

先天境界以上的外功招法，和後天境界時的外功招法的最大區别，就在于對罡芒的運用。

不過外放的罡芒是有其極限的，離開兵刃太遠，就會因潰散而喪失九成以上的威力。

罡相對于芒來說，凝聚度更高，脫離本體在虛空中存在的時間也就越長，但是因其太過消耗内力的緣故，維持在兵器上的長度，一般都短于芒。這也是許多劍客，明知道罡的威力強過芒，卻把精力用在芒的運用變化上，而并不可以地聚芒成罡。

了一當年練成劍罡的之初，以爲修煉出罡的人之所以稀少，是因爲資質和運氣的原因。後來他才知道，這隻是其中一部分原因，主要還是因爲罡的實用性沒有芒好，就連他自己，現在對敵時，運用劍芒的次數也遠高于運用劍罡的次數。

就譬如中古戰場中的具裝甲騎的重騎兵，論威力遠勝于輕騎兵，但存在的時間遠沒有輕騎兵時間長，就是使用中的局限性太大的緣故。

先天高手外放罡芒的距離，視灌入兵器内的内力量而定，内力輸入越多，罡芒延伸自然也就越長。

但是，罡芒一旦脫出兵器，則會很快地散逸，一般來說，罡芒一旦延伸超過兩尺，再想往外多擴展一寸，都需要加倍的内力了。

攻擊距離再長，攻擊威力再大，也要能打得到人才行，把所有的内力全部灌入兵器裏以延長罡芒的長度，是十分無腦的行爲，因爲再無餘力控制招式變化。

因此，武林中一般的戰鬥中，可把外放罡芒維持在四尺長度，而能有效控制的，都是宗師級以上的強者了。

至于超過一丈範圍的罡芒攻擊，大多數都是後力不繼的賭博式攻擊，并不常見。

了一親身經曆的兩次五丈餘的罡芒攻擊，一次他自己需要調息好一陣子才能再次出手，而另一次，發招的兩人都因此而斃命，足可見這種距離的攻擊并非常态。

然而今天了一卻利用彩虹劍，隻是略微調息，便射出了超過十丈的劍芒，怎能不讓同樣身經百戰的莫非煙驚異莫名？

就連了一本人，在放出這一劍後，也吃驚地呆立在當場，久久沒有回過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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