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李南銘這麽說,屋内諸人紛紛點頭,就連一向膽大包天玩世不恭的當節也面露憂色,張口想要勸了一。
了一作出手勢讓他不用再勸,自信地道:“我的劍道是自在之道。所謂自在,無所達緻,自然而然,兇吉善惡,皆不得免。該來的,躲不過,該死的,活不了。這是我的道,不避不讓,順勢而爲,就算是萬死之局,我也要用劍尋求那一線生機。自在不是有爲,不是無爲,而是介乎有爲無爲之間。未戰先怯,是無爲。死戰不退,是有爲。這都不是我的道。放心,事有不協,我自會抽身而退,不會放任自己置身險地的。”
司馬徽幽幽地道:“我就怕你想退時,已經深陷泥潭,欲退不能了。”
了一大笑道:“這樣又如何?憑我手中三尺劍,斬開一個去路便是!”
衆人見了一心志堅定,便不再勸說,一往無前的了一,生還的幾率比猶猶豫豫的了一要大。
既然勸不得了一,李南銘起身道:“跟我來。你既然執意上山,那麽有些東西你一定是需要的。”
庫房裏堆着大量的登山裝備。東面牆邊的箱子裏放是特制的衣服、褲子、鞋子和手套。箱子邊還橫七豎八地擺着十多根尖頭登山杖。西面牆邊是幾排架子,上面或堆或挂放着鎬、爪、錘、錐等專用于冰上的工具,架子下盤着幾堆粗細不等的鏈條。
了一對衣物棄而不顧,試了下手套,同樣放棄了。他内功深厚,寒暑不侵,穿戴了這些東西,反而會影響到身手的靈活程度。
其他的東西,李南銘喚人各取了一些,随了一來到廟外試用。
登山鞋了一也穿不慣。這些年來他一直穿着布鞋,因爲輕功的緣故,平時并不費鞋。他如今身體體質強悍,内力到處,肌肉硬可如鋼,軟可如棉,就算赤足在冰面上走,也不礙事,因此登山鞋他也擺手說不要了。
李南銘好說歹說,讓了一試了下鋼制的鞋套。這鞋套套在布鞋外面,下面有寸許長的鋼釘,一腳踩下,落地生根,在冰山上行走,十分得力。鞋套裏襯着棉花,不會硌腳,用帶子系着,了一若是不想要了,一伸手便可解開。
了一勉強收下了鋼鞋套,又取了根順手的登山杖。李南銘這批登山杖都是用精鋼打造,對常人來說或許沉重了些,但是對了一而言這點分量算不得什麽。了一有碎劍攻敵的招式,萬一長劍用盡,這根登山杖也能舞出個花來。
前三十年,了一與了謙練武,練得了一手不弱的拳法,近幾年,他和了東試招,太極槍自然也能耍個有模有樣。
冰鎬和大錘了一嫌礙事,自是不會攜帶,冰爪對他來說卻也是無用。他運起内力,五指箕張,一爪抓下,同樣能在冰面岩石上抓出五個孔來。
除了鐵鞋和登山杖,了一最後隻帶了四根鋼錐,一條細鐵鏈随身。鋼錐放在行囊裏,而鐵鏈在腰上繞了幾圈,權當多一條腰帶。
準備停當,了一自入一間禅房打坐休息,他身爲天人階的大宗師,獨用一個房間的特權自然是有的。
如今天下最頂尖的劍客,十有六七聚集此地,彼此間自然不會一團和氣。不過沒人願意在此時交手,平白損耗力量,錯過神劍大會,因此即便還有兩三日才是登山發起之日,有些人已經提前上山,前往更靠山腳的一個大營地去居住。
了一和莫非煙、當節已是最後一批到達的大宗師,後面幾天,雖然還有零零星星的武林高手前來,但都沒什麽值得關注的人,其中武功最高的,隻不過是一位先天後期。
時間終于來到了小年夜。
天上雲很多也很厚,有些陰沉,不時飄下些雪花。
用過了午飯,了一啓程上山,李南銘等人相送到大營地。以了一的輕功,上山隻是等閑,因此拖到這時才出發。
山口處,李南銘一搭了一的左肩,沉聲道:“保重。”
了一經過幾日調整,狀态正佳,渾身上下氣息圓融,縱然山風凜冽,卻吹不起他的衣袂。
了一點點頭,又見司馬徽一拳捶在右肩,說道:“活着回來。”
了一微微一笑道:“那是自然。”身子微微一晃,李南銘與司馬徽的手都被彈開。
他倆眼睛一亮,駭然對視,然後問了一道:“難道你已經大圓滿了?”
了一淡淡地道:“怎麽可能,不過是又有了一點感悟,把身法劍法都提升到天人階後期,離大圓滿還差不少呢。”了一的三種武功,一向是内功方面走在最前面,一點突破,帶動其他。
李南銘歎氣道:“你這小子,我現在倒有點相信你能夠活着回來了。”
司馬徽卻擔心地道:“你進境這麽快,我就更放心不下了。如果我是你的敵人,一定會不惜一切代價把你毀在這次神劍大會的。”
了一微笑不言。他之所以有這麽反常的晉級速度,就是因爲他的修行方式,與其他的天人階大宗師都不一樣。
行百裏者半九十。常人越到終點之前,就越會患得患失,因爲看不見前路,所以每一步都要無比小心,甯緩勿急。
而了一卻是相反的,他知道終點在哪裏,所以越到終點之前,步子就越快,即使有瓶頸,也無須繞過,隻需要一鼓作氣全力沖刺即可。
李西生站在李南銘和司馬徽後面,見他們告别完了,才上前道:“了一前輩,祝您一帆風順,馬到成功。”
了一朗聲笑道:“就借你吉言。”
然後了一看着莫非煙和當節道:“我走了,你們倆怎麽不說上兩句?”
當節白眼一翻,嚷嚷着道:“有什麽好說的,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我看你黑心黑肺,一看就是天大的禍害,還擔心什麽。”
了一呵呵一樂,就知道當節狗嘴裏吐不出象牙,反擊道:“你小子才是天大的禍害,和你比我差遠了。”
當節仰天大笑道:“那是自然!”
莫非煙卻依舊冷面冷口,神情不變地道:“我們沒必要道别。我什麽時候說過我不參加神劍大會的?”
了一看李南銘諸人,見他們都沒有吃驚的神色,略略尴尬着笑道:“原來隻有我一個不知道啊。”
然後他深深地看了莫非煙一眼,然後轉身道:“那好,我們走!”
一陣狂風卷着白茫茫的雪花刮過,風消雪停之時,山口處已經沒有了一和莫非煙的蹤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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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來了。考試順利,飯碗無恙。幾天不寫,手有些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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