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主從,明尊卑,完顔康開懷大笑,喜得良臣。而馮晔也是心中舒暢,有了西金國撐腰,至少短時間内,他和于玫華是安全的。
到了西金都城焉耆,孟波——那個馮晔連名字就叫不出的舊識,帶着馮晔到他新的宅邸入住。這個宅子是原先焉耆一位王室成員的住所,主人被殺後便一直空關着。西金現在的皇室成員隻有完顔洪烈和完顔康兩人,因此直到現在焉耆城内還有大量無主的豪宅。
這個宅子隔壁就是一處禁衛軍的駐所,可以說這些人是用來保護馮晔的,當然也是來監視他的。
馮晔自然明白這裏面的意思,但他隻是高興地跟孟波說道:“今晚總算可以睡個安穩覺了。”
馮晔高興地太早了,他低估了師妃暄要殺他夫妻的決心。
李鐵衫幾人在馮晔抵達焉耆的次日,就跟蹤到了這裏,得知了馮晔與太子完顔康一起進城的消息。
蛇有蛇路,鼠有鼠道,這裏雖不是李家鐵劍山莊勢力所及之處,卻是碎葉城郭家在東方的重要據點,馮晔一進城,就被守候在城門口的郭家子弟觑個正着。
風複國擅畫,會合了郭明道那幾個剛見過馮晔夫妻的弟子,根據他們的描述,早把馮晔夫妻的形象繪成了圖畫。
李家姐妹謄了多張,通過飛鴿傳書散向各個臨近城市的親近世家。
雖然還來不及打聽馮晔到底和完顔康是什麽關系,是否受到重視,但是李鐵衫一行人都生出了退意。
自古以來,就有句話叫做民不與官鬥。
對一方豪強來說,平時着惱了,殺把個差役、巡卒,都不是個大事,因爲這隻是吏,殺了也就殺了,賠情賠禮賠錢,也就能了事。
但有官身的人就不是可以随便殺的了,殺官就意味着造反,倘若沒有造反這個打算,那就得好好謀劃,暗中下手,事後還得要撇清關系才行。
在魏國,之所以能對馮晔動手,那是因爲李文嘉、胡辰覺兩人是拓跋西威的護衛,也可說是官場中人,他們之間的恩怨,隻算是官場内鬥,已經被投閑置散的馮晔沒法動用官方力量自保。若是沒有這層身份,他們要敢于伸手,必将遭到當地官府雷霆般的打擊。不管馮晔在官場中如何落魄,隻要他還是官員的身份一天,官場本身久還會保護他免受民間力量的威脅。
然而到了西金,李鐵衫諸人便沒有這個便利了。
郭家已經有人在西金政權裏謀個差事,但這隻是近期的事情,那人還隻是個下吏,想要挑戰新貴馮晔,他的身份地位都還遠遠不夠。
先前找了一報仇,李家便吃了次癟。
有擊破九個先天高手圍攻的紀錄,了一近來在西域可謂是兇名卓著,即使會合了跋鋒寒、郭明道和風複國三大高手的助力,面對對面了一、莫非煙和當節的陣容,李鐵衫隻是略微試探了幾次便偃旗息鼓,不再發聲。
本就是以大欺小,不占道義。現實又是技不如人,自然無話可說。
李文嘉兩個仇人,了一還是次要的。既然了一武功強橫,朋友衆多,沒法力敵,柿子要撿軟的捏,那就隻有找勢單力孤的馮晔出氣了。
馮晔不同于了一,他沒有了一那麽強悍的個人實力。
身登天人階後期,又掌握了入微,了一的武功已經到了不懼任何人圍攻的地步,縱然是面對千軍萬馬,抑或是多個天人階大宗師,他也有能力破圍而出,揚長而去。
雖然已是天人階的大宗師,馮晔的實力在當今的天人階中隻是墊底的,與跋鋒寒在伯仲之間,而遠弱于李鐵衫。
跋鋒寒因岑家莊的婚事,不能跟随前來,但有郭明道和風複國兩人在側,于玫華根本跑不掉,而于玫華跑不掉,馮晔又怎會獨自遠離。
單打獨鬥,李鐵衫想要擒殺馮晔,或許很難,但己方加上幾個強手,對方又有個于玫華拖累,一旦兩邊相遇,結果不問可知。
可是這個馮晔,怎麽就被他混到西金朝廷裏去了?
李鐵衫、郭明道兩個都算是西涼、西域一帶的名人,從武功路數到慣用兵器,都有大批人的識得。
而且無論是李鐵衫,還是郭明道,都不是沒有牽挂的獨行俠。他們身後都各有家族,他們做不到爲了一兩個小輩的私人恩怨,把整個家族搭進去。
于是乎,似乎隻有知難而退,才是最好的選擇。
把可能的嚴重後果攤開來說清楚了,李文嘉和胡辰覺都不再言語,雖然心中還是怨恨難平,但她們都是聰明人,知道長輩們到如今已經無能爲力,不該再爲他們添麻煩了。
李鐵衫看着侄女沉默黯然的臉,怎麽可能就此甘心,然而形勢比人強,就算再不情願,現在看來,也隻能收手了。
多年來,李家四處求醫問藥,卻始終醫不好李文嘉的右手。她手上的刀痕雖經名醫把外傷治了,看不出痕迹,可直到現在卻還使不上力,就連用箸吃飯都嫌吃力,平時得要如嬰童般用勺子。
雖然在被靜齋收入門中救治的日子裏,李文嘉和胡辰覺兩人經師妃暄傳授,得了一套合擊之術,彌補她倆各自的傷殘,聯手時猶勝往日,但終究不如雙手完好之時。
外功猶可再練,李文嘉原先的一身臻達先天中期的内功,于接連受創後,雖然被高手治愈了,卻傷了根本,永遠再不能提升到更高的境界。
可以說,原先李家這位無可限量的新星,就這麽被馮晔生生毀了。
這也是李鐵衫放得下對了一的仇恨,卻放不下對馮晔仇恨的原因。
郭明道老成持重,看到李鐵衫進退維谷,有意就此罷手,卻又拉不下面子說喪氣話,知趣地咳嗽一聲,想要幫他把意思表達出來。
正在郭明道要開口之時,從窗外呼啦啦飛進來一隻信鴿。
鴿子轉了一圈,認準了人,落在了李文嘉肩上。
李文嘉取下鴿子腿上的紙條,展開讀了,喜上眉梢,笑道:“我大師傅丁敏君和二師傅師妃暄都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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