擺脫了追擊的馬賊後,阿秀帶着受傷的蘇普和我,随着剩餘的捕快,先去了高昌城,把我們安置在客棧裏,然後請醫生爲我們診斷傷勢,最後花錢請一個異人去部落裏接阿曼。
蘇普純是外傷,包紮一下就好,隻是失血太多,臉色蒼白。
而我的情況就複雜多了,身上的幾處刀傷骨折也就罷了,可在挨了尉遲炯正面一擊後,他的一道真氣入侵了我的經脈,不但讓内力無法自主運轉療傷,更在體内不斷地破壞,撷取生機。
城裏無論良醫庸醫都束手無策。
後來有一個老鈴醫說起,在城外艾丁湖邊的岑家莊上,曾有人治好過一個受了内傷的人,于是蘇普和阿秀也就病急亂投醫,将我送到了這岑家莊上。
話說這岑家莊在西域武林中可說是稍有薄名,隻是百莊聯盟中湊數的一個,偶爾出了個把有資質的童子,也都投師他派,不再練家傳武功。
不過這岑家武功雖然不行,做人,做生意卻都不賴,樂善好施,交遊廣闊,在當地頗有令望。是以近在咫尺的明教也就容許岑家莊這一武林勢力安家在它的總壇附近。
岑家人一如傳聞所言,果有孟嘗之風。見了我們一行人後,就開門迎入,待聽過我們的遭遇,岑家家主岑璧義憤填膺,當即說要發武林貼召集好手爲我們報仇。
岑璧家主驗過我的傷勢,說了聲不礙事,雖然他自己治不了我,但莊裏正好有一位客人能醫,随即他就把那位客人請來幫我醫治。
這位客人來曆不凡,乃是華山醫隐華天風的獨女,後嫁與水雲莊雲瓊爲妻。這次他們夫妻前往馬薩兒國探親,正好路過這裏,盤桓了兩日,幫我醫好内傷就走了。
說到這裏,我終于把昏迷的這段時間的事情搞清楚了。
阿秀看看天色,東邊已經微微發白,遂道:“你傷剛好,需要多休息。回去再睡一會兒吧,白日裏我們再去感謝岑莊主。”
我點頭應是,原路回房。
回到床上,我心潮澎湃,不能入眠。
阿爺死了,阿娘也死了,以後該怎麽辦?我說不上來。
那個尉遲炯和祈聖因武功如此高明,以我現在所學,要練多久才能殺了他們報仇,我不知道。
胡思亂想之中,我聽見門口傳來腳步聲,一人推門進來,便扭頭看去,是一個大嬸。
大嬸見狀,喜道:“啊,你醒了,有什麽需要的嗎?”
我答道:“勞您照顧了,我自己能起來。”坐起穿衣。
大嬸出門幫我取了碗小米粥過來,待我吃完了,引我去見莊主。
岑莊主一副國字臉,三十來歲年紀,笑容讓人如沐春風,見了我便誇贊道:“我們的小英雄醒啦,小小年紀,就敢向馬賊報仇,不容易啊!”
我赧然道:“莊主謬贊了,我愧不敢當!若非我武功低微,行事莽撞,蘇普也不會斷了一隻手。”
岑莊主安慰道:“我聽說過你們的事情,那不是你的錯,要怪也隻能怪馬賊太過兇殘。蘇普所受那刀,說來也是陰差陽錯。祈聖因此人我原也知道的,她出身名門,本是不用毒暗器的。前日,爲你療傷的華大夫解了蘇普身上的殘毒,說這是白駝山莊的獨門蛇毒。唉,這又是一筆糊塗賬!”
我心裏稍微好受了點。
岑莊主還想說點什麽,一個下人從外走入,禀道:“莊主,雪山派花萬紫與天山派哈瑪雅兩位女俠前來拜莊。”
岑莊主對他說道:“我親自去迎。”然後對我道:“跋小弟你先安心養傷,這裏很安全,馬賊不敢來的。”
我點了點頭,也覺得有些疲乏了,便自回客房去休息了。
過了數日,莊内張燈結彩,似有喜事,我問過照顧我的何嬸,方知是蘇普要娶阿曼了。
莊裏沒有哈薩克的婚禮用品,便客随主便,用漢人的方法結婚。
莊主認阿曼爲義女作爲女方家長,我和阿秀則作爲男方友人參加了婚宴。
婚禮上,聽着賓客們贊歎新郎新娘郎才女貌,我的臉笑得很僵硬,旁人或許以爲我也是愛慕着阿曼,可隻有我自己才知道,我是在心疼阿秀,她笑得很燦爛,可是手心都抓出血了。
蘇普夫妻婚後就準備回到草原上繼續放牧,他們說漢人的日子過得很好,但是逐水草放牧才是他們向往的生活。
岑莊主問到我日後的方向時,我猶豫了,一則是我還不知道阿秀的行止,想問過她後再作決定。二則在内心深處,我已經不想再過平淡的日子了。嘗過了刀頭舔血的生活,雖然僅僅隻是一個夜晚,但我已經深深地迷戀上了這種危險而刺激的生活方式,或許,我天生就該是個江湖人吧。
就在我們告别蘇普夫妻的時候,阿秀也跟我告别。她将一本小冊子交到我手裏,然後道:“小鐵,我也要走了,這個給你。”
我心裏一驚,連忙問道:“阿秀,你要去哪裏?”
阿秀答道:“回家,我要回家了。”
我詫異地道:“家?你要跟着蘇普他們回去?”
阿秀搖頭道:“那裏不是我的家,隻是一個傷心的地方。”
“那你說的是……”我想起阿秀不是出生在部落裏的,她是孤兒,是七歲時流落來此被計老頭收養的,“難道你找到了……”
“嗯,”阿秀點頭,“剛來的時候,岑莊主就問我是不是姓李,他知道我爸爸媽媽的名字,跟我說我大伯就在涼州,他每年都來西域找我,但一直沒有找到。莊主派人告訴大伯已經找到我了,現在,大伯已經來了。”
我沉默了,阿秀已經有了她的去處,而我呢,已經是一個沒有根的人了。
阿秀突然上前保住我的頭,把我報在懷裏,輕聲對我說道:“小鐵,謝謝你,謝謝你一直陪伴在我身邊。”
我慌亂無措,雙手不知道該擺在哪裏,也不知該說什麽。
阿秀親了下我的額頭,把我放開,然後道:“再見了,小鐵。這本冊子是給你的禮物,裏面寫的是師傅教我的武功,我已經用不着了,現在給你。”她停了一下,又道:“可以的話,多照應一下蘇普他們。”
我的頭頂好像是被一盆涼水倒下,原來,到了現在,她的心裏還是隻有蘇普。
ps:有誰能猜猜阿秀的大伯被我扯上了哪位高手?提示,那本作品的武功在前文中已經出現了至少3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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