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信馬由缰,在荒僻的道路上前進,光明頂如今高手四出,外強中幹,倒是個再次造訪的好時機,不過了一興緻已盡,也沒有必要非要去一次。
沒事情檢點馬上的包囊,倒是又發現了兩塊聖火令。不過聖火令上的文字了一并不識得,不知道上面到底是哪門武學。了一把玩了片刻,把文字記下來,便全部收歸囊中。
西域說大很大,說小卻也很小。從光明頂向南是高昌,向西是車師,向東就是鄯善,總共就這三個地方有些人煙,能補充食水、打探消息,沿途也僅有數個綠洲。了一前晚慌不擇路,但依稀記得是向西走的,于是決定到車師一遊。
車師與西來路過的鄯善、高昌一樣,充滿了異域風情。了一入鄉随俗,換了一身白色長袍,又用披肩白布把頭包了,混進了人群中,以他的眼力和修爲,隻一頓飯的工夫,行止就和當地土著有了八九分相似,學得惟妙惟肖,這也幫他混過了明教教徒的哨卡。
居住在車師的人還是以漢人居多的,了一就算是有沒學到點的地方,過卡的時候也不曾被發覺是個冒牌的回回,倒是排在了一後面的商旅和哨卡争吵起來。
了一牽着馬走遠了一些,運起内力增強聽覺感知後方哨卡處的動靜。
還沒聽得一兩句,了一就感到自己被一道如有實質的目光掃了一下,然後那人就盯着他不放了,緊接着又一道目光盯了上來。
了一有些詫異,轉頭順着感覺望去,隻看到遠處的大街上,正有一漢一胡兩人正看着自己。漢人一襲青衫,面貌英挺,與風複國同樣的書生打扮卻有如飽學宿儒的氣質,令人望而生敬。胡人看發式當是女真人,雙目炯炯有神,令人印象深刻,幾乎要忽略他滿臉的疤痕。這兩人絲毫不掩飾對了一的敵意,而了一看看漢人腰間挂着的佩劍,和胡人背負的長矛,卻不知他倆到底是誰。
認錯了?了一搖搖頭,不會的。這兩人從身形氣度來看都是先天級數的,特别是那胡人,一身的殺氣如有實質,顯然是身經百戰的資深高手,基本上不可能認錯人,那麽他們究竟是誰呢?
多想無益,了一沖着這兩人一撇嘴,發出個挑釁的信号,斜眼看着他們,離開大街,向小巷裏鑽去,認人這種事情,動手打一場就知道了。
胡人見了了一這個動作,步子一跨就想跟上,漢人一把抓住他的肩膀,說道:“别過去,我們不是他的對手。”
胡人恨恨地道:“我們兩人聯手都辦不到嗎?”
漢人搖頭道:“這人當年就已經是天人階的大宗師了,和師尊在同一層次。我們雖然這些年大有進境,但僅憑你我二人,最多也隻能自保罷了。”
了一見他倆竊竊私語沒有跟上,立知這兩人确是知道自家的底細,不是會在僻靜處落單被收拾的料,腳步不停,牽馬走入小巷,自尋個客棧投宿去了。
第二天一早,用完早飯,了一出了客棧,在小城裏閑逛起來。
車師雖然是西域重鎮,但是到底比不上中原,城小人少,以了一的腳程,隻半日就把車師走了個遍。城中武者很是不少,不過昨日見到的那胡漢組合卻是不曾再次得見。
回到客棧,了一點了壺葡萄釀,并了一碟老醋花生在大堂裏小酌。這花生炸的酥香,又加上了各色調料,酸酸甜甜,微鹹微辣,佐着生脆的黃瓜,越嚼越香,吃得了一眉飛色舞。
正吃着,了一忽聽着一句樓蘭入耳,不禁想起了那個意氣風發卻英年早逝的傳奇名士。八年了,想必他當是已經重生在某個地方東山再起了吧。了一留意了一下那發話的客商的談話,隻聽到大堂中間,一老者在一邊灌酒,一邊吹噓自己多年的見聞。“知道吧?有人把那牢蘭海也叫做蒲昌海,”老者飲罷一盅,面色微醺,興緻盎然地搖頭晃腦,說道,“錯了,完全錯了!”
說到興起,老者一腳踏上長凳,斜揮一下右手續道:“這牢蘭海是大海子,可這蒲昌海可并不是。蒲昌海,就是古語所說的莫賀延碛,也就是大沙海!當年漢将軍趙破奴西征,取道的大海道,就是指這大沙海裏的道路!說到這真正的海子,除了牢蘭海外,就是這邊的覺洛浣了。你們大老遠地,來一次車師也不容易,這覺洛浣一定是要去看一眼的。那裏的景色可漂亮了,湖面銀光閃閃的,當地人把它叫做艾丁湖,就是月光湖的意思。”
了一聽到這裏,心中一動,便起了去艾丁湖一遊的念頭。
想走就走,午後了一問過店小二了路程,便出了車師。
才走出車師不到十裏,到了一處天然石門前,了一沉聲道:“出來吧,跟了這麽久,也辛苦你們了。”
隻聽見一人朗聲笑道:“不愧是了一,真是好氣魄!都出來吧,我早說了,這點埋伏對他是沒用的。”說罷,從石門後、旁邊的土丘後,一連轉出多騎,其中兩人就是昨日見過的那一漢一胡,不過發話的卻不是這兩人中的任何一個。了一循聲看去,這人歲數看起來不大,生得一副好相貌,高鼻深目,面龐狹長,奇特的是他膚色極白,和西方人相仿,腰間兩柄兵刃,似乎和了一一樣是慣用雙手兵器的。
這人身邊是三個美豔女子,面貌相近,都是一身素服,腰間佩劍,看裝扮和男子并非一族,卻也不是漢人。
左側包抄的是那胡漢組合,而右側三個都是華服大漢,其中一人冷笑道:“了一,你的死期到了!”
另一人接着說道:“多說什麽,趕快把他殺了,一起領賞去!”
了一冷冷一笑,哂道:“就憑你們?”一副不屑的樣子。這幾人都是先天境内的強手,的确有擊殺先天境高手的實力,但經過宋缺點撥,了一的劍法也已大成,就是這麽一點的提高,就讓他在對方沒有天人階壓陣的情況下,有足夠的底氣硬撼對方。
三人大怒,剛想動手,最先發話的男子喝道:“且慢!”他走上前來,說道,“我先和他單獨打一場。”
了一嗤笑道:“你一個人上可不是我的對手。”
男子點頭道:“我知道。不過,打不過就不用打了嗎?世界上從來沒這種好事!”
了一倒對他另眼相看了,此人鬥志沖天,又敢于明言自身存在差距,看言行就知道他是個天生的武者,于是道:“我今趟可以饒你一命。”
“可笑!”男子尚未回答,三個華服大漢中的一個就罵道,“死到臨頭還敢口出狂言,真是不知死活。”
了一沒興趣理這三個妄人,隻看着面前這男子。
男子誠懇地道:“多謝了一兄的好意,不過跋某卻希望道兄能夠全力出手,不然我獨自出手也就沒有意義了,這也是在下不願和他們圍攻道兄的原因。”
頓了一下,跋姓青年又道:“好叫道兄得知,在下便是此處的土著,又擅長追蹤,若是道兄不能當場将跋某擊殺,那麽接下來一段時間就會有些麻煩了。”
了一颔首道:“好漢子,就如你所願吧!騎戰還是步戰?”
跋姓男子掏出一條紅巾縛在額上,紮緊,興奮起來,道:“自然是步戰了,不然怎顯得出劍法的奧妙?”
“也好,”了一自恃實力,自然也無可無不可,下了馬,抽出雙劍道,“來吧。”
跋姓男子雙手各搭在劍把和刀把上,卻不抽出,雙目神光大盛,提起所有的精氣神,把精神鎖定在了一身上,蓄勢待發。
了一見他功力運轉,衣袂拂動,似是想要撲擊,卻暗含防守的架勢,功架端整,殺氣森寒,贊道:“不錯。”他并不提起氣勢,隻是斜邁一步,雙劍垂在身側,隻是輕巧地提着。
跋姓男子愈發忌憚,了一雖然隻邁了一步,實則已經蘊涵了好幾個變化,差些眼力的根本看不出這身法的精妙,他也是功力提到了十成,才勉強跟上了一的動作。
了一自然而然地再踏前一步,微笑道:“難道還讓我先出手?”
跋姓男子再也鎖定不住了一的身形。他就在那裏,不過就像風一樣,能感覺到他這一刻的存在,卻又無法捉摸來龍去脈,而隻要他一動,就從感應中消失。
好可怕的身法!好可怕的敵人!這可怎麽打?跋姓男子心念電閃,氣勢一再削弱,終于忍受不住,率先出手。要再是放任了一,他怕自己連出手的勇氣也會喪失!
刀光一閃,刀氣縱橫,跋姓男子右手刀出,帶着一往無前的氣勢,同時整個人傾身沖出,轉瞬間就到了了一面前。
“好刀!”了一再次贊道。這刀快準狠兼備,已有大家水準。更難得的是,刀法十分地幹淨,沒有一絲多餘的變化,但又随着他本身步法的變化,不住偏轉,讓人不知他到底要攻向何處。
“好!”周圍的敵人見到此刀也是紛紛叫好,隻有那一漢一胡組合眉頭深蹇,顯然是不認爲了一會被這種程度的刀法所制。他們本來就不贊成跋姓男子單獨出手,但雙方互不統屬,隻是合作關系,在對方的堅持下隻得讓他單獨先面對了一。不過兩人都不是什麽良善之輩,對允諾什麽的也不怎麽看重,心裏下定注意,隻要跋姓男子一露敗象,就立即出手圍攻了一。
了一提起右手劍,似慢實快,橫劍封在刀的線路上,而且就僅是這一個式子,就幾乎将刀法的變化全部封淨!
跋姓男子本就留着變招的餘力,不過他下意識地覺得了一留給他變招的那一絲機會有些不妥,便刀式加速,竟然不變招,直接硬撼了一的劍!
了一似乎是沒料到他居然沒變招,長劍被他一刀劈個正着,在招法上落了下風!
刀劍相交,隻發出清脆的一聲響,跋姓男子臉色大變,左手劍不知何時出的鞘,在身前連着劃了三道劍氣,護住自身。了一這一格,居然讓他感到刀上一點力量都沒接到,險些一個踉跄,失去了重心。
就見了一接了這一刀,像是被風吹開的樹葉似的,飄退丈餘,恰好退到他剛下馬的地方,不偏不倚,不差分毫!了一颔首道:“放心,說過會留你一命的。”然後雙手劍各舞了個劍花,喝道:“一起上吧!”
衆人互相對了一眼,點頭,然後各揮兵刃向了一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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