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力急劇凝聚,身體的每一個最最細微部分都在活性化。
指尖,指節,腕骨,手肘,肩胛,脊椎。
趾尖,趾節,腳踝,膝蓋,盆骨,脊柱。
身體的每一部分都在顫抖,每一條幹渴的筋肉都在汲取着這充盈到幾乎要溢出來的能量。血液的流動加快了,髒器的搏動加強了,而作爲樞核的心髒,也在急劇地舒張收縮,推動者這一切前往更美妙的境地。
真好啊~這樣的感覺。
也隻有在這個時候,米妮才感覺自己在作爲一個生命而活着。而不是作爲——一個用完就能夠随手扔掉的傀儡。
“呼~~~~”少女長長地呼出一口氣。渾濁的白色凝聚成束,仿佛是自地底岩火中升騰而出的一道霞煙。
她擡起頭,一團濃郁的幽暗光芒便将她徹底地包裹住。随後——
——幻術系·暗影遮蔽
等到急匆匆的警衛們沖進密室裏面的時候。米妮的身影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是幌子!她一定還在上面!”警衛的隊長大聲喊道,他迅速地領着一幫人便往回趕。僅留下一兩個人檢視了一下可疑的地方——當然,這是完全地沒有用的。
真是遺憾。
倘若他們中有一個人攜帶了生命視野或者類似的法術卷軸并加以使用的話。便能夠清晰地看見一個瘦小的人影正亦步亦趨地跟在警衛們的背後。但是很可惜,他們并沒有在第一時間使用這種寶貴的法術卷軸。
這或許是他們的幸運。至少他們不會被米妮像是踩死一群螞蟻一樣随随便便地碾掉。
畢竟這群家夥雖然在經營什麽見不得人的計劃,就算是死掉不少人估計也不會聲張。但如果殺的人實在太多,一旦被宮廷巫師檢測到就很麻煩了。
巫師什麽的……應該都很記仇吧。
愛麗絲扔到宮廷巫師法仁加身上的那一記雷擊術,米妮可是記憶猶新呢。那個穿着深色袍子的家夥就像是被針紮了的青蛙一樣抖個不停。如果被他發現自己在這裏。想來他是不會介意好好回報一下的吧。
所以還是少弄點動靜出來爲好。
不過,該做的事情還是要做呢。既然都被當做是小賊了,那麽不順手拿點東西果然是不行的吧。她的眼珠轉了轉,便将目标鎖定到了阿穆倫房間裏面挂在牆上的那柄長劍。
【似乎是一把很不錯的武器,正好我還不知道怎麽搞定那個被烏木之刃支配的可憐蟲。那麽,我就先借用一下啦~】
法術掩護之下,少女拿到那柄長劍的過程中幾乎沒有任何波折。也就是是有一個戴着藍色發飾,手裏拿着本古舊的書在房間附近焦急地轉來轉去的小女仆有些奇怪。爲了保險,米妮在遠處給了她一發強效的眩暈術。然後又疾沖上前,在她的腦袋後面補上了一記手刀。
【總感覺如果和這個小女仆接觸的話會發生什麽了不得的事情呢。果然還是讓她閉嘴閉的徹底一點比較好。】
米妮又想了一想。便将一旁床鋪上的床單抽了下來,把小女仆包的嚴嚴實實并且打上兩個蝴蝶結之後再給她塞到了一旁的衣櫃裏面。
很好,這樣子就萬無一失了。
“唔……話說我爲什麽要這麽做?”
米妮搖了搖頭。剛剛的一系列動作她幾乎是下意識地就做出來了。直到那個可憐的家夥和那本舊書完全地在她的視野裏面消失以後才感覺略微有些不對。
也罷,反正也不是什麽很重要的事情。想那麽多做什麽呢?
她擡起手,将挂在牆壁上的古諾德式樣水銀劍摘了下來。
【名字是‘憐憫’麽?花紋和式樣都很合我心意呢。既然是水銀礦打造的傳家寶物,那麽應該能夠和烏木之刃硬碰硬地砍上一會兒吧。】
她試着劈斬了幾下,被劍鋒觸及到的鐵架随即無聲無息地崩散成一地碎片。
是一把好劍呢。足以擺脫目前這種無力的窘狀。
金屬支配的能力固然強大,但是限制也是一樣的多。倘若将扭曲一磅的生鐵所需要支付的魔力定義爲一的話。一磅銅便需要三的魔力份額。鍛鋼則是十五左右。
然而黃金和白銀的魔力要求便到達了五十以上。更高級的秘銀精金更是連幹涉都沒有辦法做到。烏木什麽的就更别提了。
越是珍貴的金屬,操控它所需要的魔力便越多。這本是很正常的等價代換。然而上限也不過是金銀的器具怎麽可能和被譽爲神靈之血的烏木相提并論?以精鋼鑄造的長劍對抗魔神之力的下場隻是挨上一劍已經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不過現在,一切都不再是問題了。
【先讓這具身體恢複到最佳的狀态吧。格爾德的巫師團既然被單獨提出,這就說明他不在雪漫裏面。那麽,他應該在風暴鬥篷的營地之中。】
【裏應外合,看來雪漫有**煩的樣子呢。不過,我現在是沒有辦法做什麽了。】
【得在法力藥劑消耗完之前拿到格爾德的魔法書才行……】
米妮握緊了手指,輕輕地閉上了眼睛。她随即如同一團薄霧一般遁入了陰影,在聽到動靜的警衛們趕過來之前便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五分鍾後,阿穆倫的客人們急匆匆地離開了這座巨大的庭院。他們在一種莫名的詭異氣氛之下穿過了一條不太爲人所關注的街道。然後,他們便再也沒有從街道的另一頭出來。
十幾個人,沒有戰鬥,沒有呼喊,就這麽消失得無影無蹤了。膽大的好事者試圖探查,也隻能夠找到一兩片亂七八糟的破布。除此以外,卻是一點痕迹都沒有了。
就仿佛一個無形的幽影,輕輕地來,輕輕地走。奪取生命,留下死亡。
而這陰影在片刻後便從雪漫的城牆上一掠而過。
“唔?是我眼花了嗎?”哈達瓦皺起了眉頭,剛剛那一名從城牆上栽下去的雪漫守衛的姿勢似乎有點不正常。
不過他并沒有空閑的時間将這思考深入下去。風暴鬥篷的劍可是不會在戰場上給他空閑的。他險險地做出反擊,好不容易才将幾個因爲一時疏忽而被他放上城牆的叛軍勇士趕到城牆下面去。
戰場上面本來就不應該分心。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崗位要遵守。戰友團的重裝武士負責截擊企圖單點突破的叛軍精選勇士。祭祀團負責鼓舞士氣,給士兵增益。弓箭手和投石機組則負責遠程掩護與支援。而向哈達瓦這樣技藝娴熟的帝國軍團劍士,則要承擔在城防的第一線壓制叛軍兵力的責任。
每一個人都有職責,隻要這職責不亂,戰局就不會發生太過離譜的變化。
他不應該在戰場上分心的。
而作爲分心的代價,在今日的衛城戰告一段落的時候。哈達瓦不得不因爲膝蓋中劍的緣故而往傷兵營裏走上一遭。
“啊哈~又見面了,我的朋友!”左臂上纏滿了繃帶的卡農大笑着在哈達瓦的胸膛上擂了一拳。他瞅了瞅哈達瓦膝蓋上的包紮,随即哈哈笑道:“挺不錯的蝴蝶結嘛。蠻漂亮的。”
哈達瓦苦笑。
“你就别笑話我了,我都已經要沒臉見人了。從來都是隻有你們守衛才會膝蓋中箭,我根本沒想到過有朝一日我也會享受這樣的待遇。”
(膝蓋中箭,暗指結婚,成家立業。)
“男人嘛。遲早都有那麽一天的。”卡農湊上前來,賊忒兮兮地小聲說道:“看上哪家的漂亮女孩子了?雪漫可是一座開放的城市。錯過了,可就沒有了。放心,城裏的弟兄們我都熟,你要搶親他們絕對會當做沒看見的。”
哈達瓦捂臉,他實在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但是他知道,不想回答某個話題,最好的應對方式就是果斷地轉移它。于是他便開口問道:“你那傷怎麽搞的?這一下可不輕啊。”
“嘿~”卡農揮了揮手。說道:“一個叛軍的小崽子拿斧頭碰了一下。算不上什麽大事。我們今天可是給那幫雜種來了一下狠的。他們至少死了五百個人!”卡農驕傲地伸出手,五根粗大的手指在哈達瓦眼前晃來晃去。
“哦~”哈達瓦露出了驚歎的神色。他可沒怎麽注意自己究竟殺了多少人。不由得輕聲贊歎道:“看來那幫瘋子得消停一會了。”
“誰說不是呢。”卡農贊同地點點頭。說道:“月瓦斯卡已經決定辦一場慶功的宴會了,這可是一件好事。兄弟們打了那麽久,總算是能夠樂呵一陣子了。”
“說的也是,不過城牆那邊還得安排人看着才行。”
“這就用不着我們操心了。”卡農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晚上可是有不少漂亮姑娘,到時候可不要挑花眼了。”
哈達瓦聳了聳肩,他可懶得去搞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實在不行就把李莉絲拉上。那家夥莫名其妙地消失,又莫名其妙地回來。身上還受了一大堆傷,也不知道她去幹了什麽。
也罷,自己畢竟是她的上司。而上司就是要爲下屬遮風擋雨的。不過……如果宴會上非要跳舞的話……
他想了想。決定去換一套正式一點的衣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