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種棕紅色的，邊緣泛白的蘑菇被稱作【鮮血皇冠】，隻有在這種陰暗寒冷的地方才有可能出産。你需要将它的菌帽切成均勻的碎片，然後放入清水中，煮沸，最後用遮闆收集它的蒸汽。”

“隻有在剛死了人不久的地方才會長出【死亡喪鍾】，喏，就是那種紫色的，花瓣一層層疊起來的小東西。将它們榨幹，并且清除掉汁液中的雜質。”

“行屍的萃取物可以代替河布丁。雖然沒有那種淡紫色的小魚那樣毒，但藥性勉強可以對上。”

“最後，将它們混合起來。加入兩倍的清水後煮沸它們。注意不要攪拌。讓溶液自然地變成淺綠就好，你可以把它塗在你的劍上。”

按照瑪莎的指點，萊迪娅很順利地使用了她的藥劑包。并用裏面的簡易煉金工具做出了一瓶看上去就很危險的溶液。這種淺綠色的流質物沒有發出任何奇怪的味道。但萊迪娅一點也不想在自己身上試驗一下效果。

“塗抹它需要特别的方法嗎？”

“沒必要。”瑪莎瞟了那瓶溶液一眼。“像你這種對煉金術一竅不通的人做出來的藥劑根本就沒有小心處理的必要，隻要塗均勻了就行。不過如果你堅持的話，沿着劍脊斜面塗下去可以讓藥效持續的時間更久。”她的語氣中有着一種居高臨下的嘲諷感。其中蘊含着滿滿的對愚者的鄙視意味。

她毫不掩飾。

而萊迪娅的反應也像他預料的一樣沒有用拳頭或者腳尖來提醒一下自己當下的處境。

相反，她隻當做沒聽出來。

看來她對瑪莎所具有的的知識還是比較尊重的。

“你知道的東西還真多。巫師連這些東西也要學嗎？我感覺你們并不像是用得上的樣子。”萊迪娅一邊說道一邊飛快地将淡綠色的藥劑塗抹在劍刃上。

瑪莎淡淡地回到道：“煉金術和藥劑學是每個正式巫師必學的課程。不是你平時看見的那些隻能夠當移動弩炮的東西可以比拟的。”

“至于塗毒的技巧。稍微看點書就能夠明白。這也不是什麽高深的技藝。不過紅衛人中有一個被稱爲劍歌者的劍術流派倒是精通此道。但他們塗得是油，并且手續很繁複。不同的效果也有很多。不像你現在用的這瓶，也就能夠起到破壞生命的效果。并且還要再對方抗性不高的條件下才能夠起效。”

“唔？”萊迪亞露出了疑惑的神色。“行屍不是亡靈嗎？對它們使用破壞生命有效嗎？”

“當然沒效！”瑪莎沒好氣地說道。“這瓶藥是用來對付人的！不是用來對付行屍的！那種又慢又笨的東西你用拳頭都能夠搞定它們！”

“哦。是這樣啊。”萊迪娅點了點頭，繼續向前走去。

她大概沒注意到。自己在給劍塗上毒之後。就沒有再用劍逼着瑪莎在前面探路了。

這對她來說是一個不好的開始。可惜，她并沒能夠認識到這一點。

………………

大概又過了二十分鍾。當綁在瑪莎手臂上的木棍幾乎要燒到她的手指的時候，她們不得不停下來。更換一個新的火炬。

沿途大概又遭遇了七隻行屍。不過這并不是什麽很重要的問題。除了對付一個身上還裹着鏈布甲的家夥稍微消耗了萊迪娅一點時間以外，其餘的貨色都是一劍搞定。不過爲了防止它們再次爬起來，萊迪娅特意加長了它們的上半身和下半身之間相隔的距離。

簡而言之就是分屍。這種方法對于亡靈一向很有效。

現在這裏離地表估計有三十尺，從上方傳來的龍嘯聲幾乎微不可覺。但仍舊能夠感到從腳底下傳來的微微顫動，以及時不時地從隧道頂端落下的涓涓細沙。

給人一種很危險的感覺。就像是這些隧道很快就會塌掉一樣。

看來，上面打得很激烈。估計迷霧中的那個怪物正和巨龍戰的不可開交。或許直到夜晚都難以分出勝負也說不定。

這真是糟透了。尤其是對于躲在地底下的人而言。畢竟誰也無法保證這個隧道群能夠堅持到那兩個怪物分出勝負。萬一發生了坍塌，底下的人應當沒有幾個能夠活着出去。而且就算活着出去了，也未必能夠在這兩隻巨獸的戰場夾縫中找到生機。

這對于所有的幸存者來說都是極其巨大的壓力。而對于正在心中拼命催眠自己不去想關于愛麗絲的事情的萊迪娅來說。這種感覺尤甚。

她得找個辦法打發時間才行。

“唔……關于你剛才提到的那個劍歌者。再說一些吧。”

“很感興趣嗎？”瑪莎回答道。“這并不算是什麽秘聞，你想知道我就告訴你好了。”

“那是在紅衛人還沒有來到塔瑪瑞爾的時候，那個時候他們所居住的大陸還未沉沒。使用的也還不是那種爲了适應落錘的沙漠氣候的弧形劍。在他們的社會中，占據頂層的是某種和詩人類似的職業。”

“然後戰争改變了它。很快，一個由詩人轉化而成的職業——劍之歌者便誕生了。他們祭拜某位被稱作戰神的神祗。并且将詩歌，劍技，魔法，以及神祗賜下的神力熔成一爐，最終獲得的技藝便是他們特有的力量——劍歌。”

“感覺和魔劍士好像？”萊迪娅低聲自語道。

“魔劍士？那不過是拙劣的模仿罷了。”瑪莎不屑地說道：“劍歌者中，将技藝磨練到頂峰的人被稱作劍聖。他們甚至可以用手指劃開一座山！哪是這些所謂的魔劍士可以相提并論的？”

“聽上去很厲害的樣子。那麽現在還有劍歌者嗎？”

“當然有。他們中的至強者弗蘭達幾乎達到了聖靈的高度。并且也正是他帶領着劍歌者們穿越大海，來到塔瑪瑞爾的。而這一流派也流傳了下來。隻是沒有像當初那樣強盛罷了。”

萊迪娅突然感到了一股強烈的即視感。她突然想到了什麽，于是立刻停下了腳步。

“我怎麽感覺你根本就是把斯格拉默的傳說換了個名字！是不是落錘省那還有個戰友團！？”她皺着眉頭，大聲說道。“你不是在耍我吧！”

“不信就算了。”瑪莎不滿地說道：“騙你又沒什麽好處。你要是不信，大可以和我去一趟冬堡。學院裏面可是收藏着劍聖弗蘭達親手撰寫的劍術聖典——環之書喔！”她暗自在心裏補充了一句。‘雖然那隻是殘卷的拓本。’

“環之書？那是什麽？很厲害嗎？”果然，巫師的話勾起了萊迪娅的興緻，她立刻提出了進一步的疑問，并期待着瑪莎的解答。

但瑪莎不可能這樣輕易地滿足萊迪娅的願望。她隻是向後一折身，便迅速地躲到了萊迪娅的身後。

“喔~詳細地解釋給你聽也沒什麽問題啦。不過，你最好先把躲在前面拐角的那個家夥解決掉才行。”

話音未落，前方的路口便傳來一股勁風！一點寒光劃破幽暗，朝萊迪娅狠狠刺下！

“小心！是黑暗兄弟會的刺客！”

瑪莎的示警聲才從身後傳來，萊迪娅手中的長劍便已經兵兵乓乓地撞擊了十幾次！因爲事先有了準備的緣故，她面前的一大片空間被防禦的滴水不漏。偷襲失敗的刺客隻能夠被她的劍勢逐漸壓制，慢慢地被強迫着轉攻爲守。

借着火光，萊迪娅能夠清晰地辨别出這個刺客身上的每一件裝備。

他或許是一個暗精靈。行動很敏捷，但卻隻穿着一套暗紅色的複合皮衣。拿着兩把大概一尺長的黑色單刃匕首。而且，他身上受了傷。這讓他的動作略微有些不流暢。

這種配置，倘若用來應對一些警戒性不太強的角色倒也足夠。但現在他很明顯選錯了對手。他的雙匕無法對萊迪娅穿着的輕鋼護甲造成有效損傷，而萊迪娅的淬毒長劍對他而言可是相當緻命。

這并不是一場公平的較量。畢竟兩者的技藝相當，但萊迪娅的裝備卻是占據了壓倒性的優勢。倘若這都能輸……這麽笨的劍士果然還是早點死掉比較好。

所以，在刺客身上中了第一劍的時候。第二劍很快便和發作的毒素一同到來。在這之後最多又過了十秒。這個家夥就隻能夠躺在地上，隻有進的氣，沒有出的氣了。

“你的**……還真管用。”萊迪娅看着手中的劍，神色複雜。這一層淡綠色的溶液讓她輕易地擊敗了一名實際戰力和她相當的對手。但這并不值得高興。因爲倘若這東西被用來對付她自己，效果大概也不會差到哪去。

“這是你的**。”瑪莎認真地回答了她。“你采集的原料，你做的處理，你煉制的溶液，你塗的毒，你揮的劍，你殺的人。這是你的事情，而不是我的。”

“啊，是這樣的嗎。”萊迪娅回答道：“我現在有些明白爲什麽戰友團的人都那麽讨厭巫師了。你們還真是令人反感。”

“說的好像我們巫師求着和你們做朋友一樣。”瑪莎伸直了手臂，讓光亮照耀到通道更深處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