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聖篇·第一節
‘StrunBahQo’龍語中意爲【憤怒駕馭風暴，降下雷霆。】
在數千年以前，每當這個詞組以吐目的形式出現在世界上的時候，就意味着一場毀滅性的災難即将降臨。龍的憤怒将會召來天之滅卻，将破壞與死亡均勻地傾灑在大地的每一個角落。
即使是遠古時期最強大的英雄，也不願意正面對抗這種近乎天災的力量。而那些庸碌之輩就更不用提。
然而時光流逝，歲月冉冉。随着龍王奧杜因被上古卷軸放逐，強大的龍族也逐漸從泰馬瑞爾上銷聲匿迹。當初的事像慢慢變成曆史，曆史又成爲傳說，到了現在，人們隻能夠從神話古籍和床頭故事中才能窺探到巨龍之力的一鱗半爪。倘若龍不再回來，大概就連這些半真不假的片段也會慢慢地消失掉吧。
然而，有很多東西注定不會被遺忘。
半個月前，米尼墨尼爾于雪漫降臨。讓人們以切身的慘痛經曆體會到了巨龍并不是童話故事裏面的那種哄小孩子的把戲。
而在今天，又有另一條龍于洛裏斯泰德現身。讓這裏的居民有幸見識到這力量，這駕馭災禍的力量！
當第一道水桶粗細的雷霆轟擊到濃霧中時，方圓十裏之内，一切具備空腔結構的器皿便在那從鎮中心傳出的，頻率超出人類知覺極限數倍的尖叫中粉碎成了大小不一的碎片！
而在那之後，是數量更多，更密集，威力更加強大的雷暴。
即使是用條石堆砌出的堅固哨塔，在這閃電的風暴之中能夠支撐的時間也不過就是三五十個呼吸。而那些簡易的磚石乃至土木結構甚至無法在第二擊下留存——它們在與電光接觸的那一瞬間便被極大的動能彈向任何可以作爲通道的方向，其中能夠被燃燒的部分則在三到五個呼吸内化爲飛灰。
建築尚且如此，人就更别說了。尤其是那些沒有被濃霧侵蝕的，頂着全身重甲的劍士。他們是雷霆的第一打擊對象。沒有一個人能夠留下稍微完整的屍體。
當然，總有一些幸運兒是例外的。比如說萊迪娅，比如說瑪莎。
她們在藏身的小屋被擊毀之前，找到了一條隐秘的地下通道。
………………
‘霹！！！————咯啦——’
當萊迪娅将頭頂上的石闆合上的同時，她分明聽見了雷擊，以及房屋倒塌的轟鳴聲響。
“唔……好痛。”瑪莎艱難地爬起身來。就在剛剛，她被萊迪娅當做一個包裹一般直接從地道入口扔了下來。倘若不是高度比較低，并且落地姿勢比較正确的話，她大概會成爲本紀元内第一個摔死的高階巫師吧——那可真是遺臭萬年。
“上面的路被封死了。回不去了。”萊迪娅沒有理會她，直接從短梯上跳了下來，自顧自地說道。“得另外找一條出去的路才行。”
“喂！”瑪莎不滿地喊道：“那可是龍诶！一條活生生的龍！我怎麽感覺你好像把它當做是路邊随處可見的野雞了！？”
“嗯，我知道。”萊迪娅漠不關心地點了點頭。“我在雪漫看見過牠的同類。那個時候我的确是被吓到動不了了呢。”
“不過現在感覺也沒什麽大不了的，大概是适應了吧。反正被牠找到就是死路一條，沒被找到就能夠活下去。”她輕輕地吐了一口氣，開始打量周圍的地形布置。“我得快點，必須要找到愛麗絲大人才行。”
“你說的倒也對……反正被抓到了也是死路一條。”瑪莎用意外的目光盯着她。“我記得剛才你還一副要死要活的樣子。現在怎麽又打起精神了？還是說，你打算幹掉那個怪物，給你那弱不禁風的貴族小姐報仇？她或許已經被消化掉了哦~”
“那種事情之後再說。愛麗絲大人可比你想象的要強得多。”萊迪娅輕輕踢了巫師一腳。她在看到那個迷霧中的陰影後便在心中自動爲愛麗絲洗脫了所有的罪名。雖然說不上心情愉快，但明顯要輕松多了。
“還能動就自己起來走。這地方可不見得有多牢固。”
果然，她們才從梯形的大型石階上跳下去。身後便傳來了一連串的坍塌聲。倒塌的巨石迸流而下，将那個由三條高低不一的石柱組成的來路堵得死死的。
“呃……我們不會被埋在這裏吧。”瑪莎有些擔憂地說道。“如果你現在把我的手接回去，我可以直接送你到地面上去喔！”
她們現在大概位于地底二十尺左右。雷擊和龍嘯的聲音已經逐漸變得細微。但仍舊能夠感到從地面上傳來的顫動。被埋的幾率似乎比較大。
但是萊迪娅沒有理她。她隻是取出了一對火石，然後點燃了一支細木棍充作火把。
“把手伸出來。”
“诶？”
一分鍾後，那根簡易的火把被幾根布帶子牢牢地綁在了瑪莎的手上。
“這簡直就是侮辱！”瑪莎憤怒地喊道。“我是巫師！不是火炬台！”
她揮舞着手臂，幾乎要将那根燃燒着的木棒戳到萊迪娅臉上。但随即頂在她脖子上的劍鋒立刻讓她乖乖閉上了嘴。
“你走前面，敢耍花樣就宰了你。”
瑪莎還想說些什麽。但從脖頸處傳來的刺痛感讓她不得不放棄了這一打算。
後面那家夥可不是開玩笑的！她真的會動手！
“這裏爲什麽會有一個地道呢？看上去很古老的樣子。若不是之前的地面震動讓覆蓋在上面的石闆裂出了縫隙。大概再過一百年都不會有人來吧。”萊迪娅打量了一下地面上的紋飾。“這是這個小鎮的下水道嗎？”
瑪莎不屑地撇了撇嘴。
“嗯？你有什麽要說的嗎？”
“這你都看得見！？”瑪莎稍微有些驚訝了。她認爲自己的動作還是比較隐蔽的。
“面部肌肉動作那麽大，看都不用看就知道你擺了張什麽臉了。”萊迪娅沒好氣地說道：“有話就說！沒話就趕緊走路！”
“這是第一紀元的古諾德遺址。但又被後人改造過。”瑪莎踢開了覆在石闆上的一層細灰。借着火光，可以很清晰地看見雕刻在石闆上的獸型紋飾。
她将綁在手上的火把移向隧道的邊緣，幾處刀砍斧鑿的痕迹頓時凸顯出來，雖然處理的很精巧，但仍舊與周圍石壁上的天然紋路格格不入。
“單憑這個可說明不了什麽。”
“這當然不夠。”瑪莎解釋道。她不着痕迹地往萊迪娅的後方走了幾步。“你不覺得，這裏的空氣實在是太過新鮮了點麽？”
“什麽？”萊迪娅警惕地看着身邊的這個家夥。她可一點都不覺得這裏的空氣新鮮。相反，十分沉悶。還有些臭。
她決定在巫師越過安全線的時候便給她一劍。
然而瑪莎并沒有做出過分的舉動。她隻是朝隧道口的另一端努了努嘴。
“你先解決那邊那位再說吧。”
順着瑪莎指出的方向。萊迪娅看到了兩點幽綠的寒光。
那是一頭行屍。
…………
戰鬥在十五秒後結束。
縱然對于這些亡靈沒有多少了解。但對于萊迪娅來說，這些行動緩慢，僅憑借本能移動的笨家夥也不過就是一兩劍便解決的問題。
最多也就是沒能夠直接命中緻命點，需要多補兩劍就是了。
然後，她将目光投向躲在她身後的瑪莎。“你可以繼續說了。”
瑪莎也不生氣。仿佛已經習慣了這樣的對話一般很快便給出了回應。
“行屍是暗元素高度堆積而自然産生的死靈。也就是說，這裏不僅有魔力彙聚的焦點。還有着不止一具新鮮的死屍。再綜合一下這具行屍的腐爛程度和身上的衣物。結論就很明顯了。”
“這是被某個邪惡組織改造過的臨時據點，并且它在不久之前還小規模地投入使用過。按照勢力劃分，不是銀手就是黑暗兄弟會。不過對我們來說是哪邊都沒有區别。想來你是沒可能和這些惡名昭彰的組織和平相處的吧。”
“哇哦。”萊迪娅小小的驚呼了一聲。随即追問道：“那你有什麽建議嗎？”
“建議嗎？外面現在變成那個樣字。估計現在在這個地道裏面的活人并不止我們兩個。如果有遇到的話，砍過去或者對話都随便你。”
“不過，如果你願意的話，最好收集一下這具行屍的血液。如果你打算用劍說話。那麽它們的萃取物能夠排上很大的用場。當然，如果你非要遵守什麽信條之類的東西就算了。”
“你未免太活躍了一點。”萊迪娅露出了狐疑的神色。她本能地感覺到瑪莎的舉止有些異常。
“拜托，我們現在可是站在同一個立場上的。”瑪莎苦笑，做出了一個投降的姿勢。“反正決定權在你手上，随便你怎麽選。不過……”
她用綁着火把的那條手臂指了指上方。許多細細密密的灰塵正從石縫間無聲無息地灑下。
“上面能夠活着的人估計不會有幾個，而且就算是活着的，估計也不可能是毫無損傷的。就算你不擔心你自己，至少也爲你的主人想一想。”
于是萊迪娅被說服了。她肢解了那具行屍并用瑪莎的藥劑包裏面的簡易煉金工具提取出了一小瓶綠色的溶液。不得不承認，她的忍耐能力還是相當可觀的。至少瑪莎就完全受不了那股濃烈的屍臭味。不得不皺緊了鼻子以減少呼吸。
這股糟糕的氣息是如此的濃烈。以至于掩飾了這附近所散發出的其餘味道。并且對嗅覺還會造成一段時間的影響。
所以，萊迪娅不可能聞得到從瑪莎手上傳來的血腥味。
她更加不可能注意到在瑪莎躲避行屍時倚着的石壁上。一個潦草的暗紅色六芒星陣上正流轉着黯淡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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