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後面有什麽?
一個陷阱?一個絆雷?又或者是其它的什麽東西?
真是可笑。明明在之前的殺戮中不知道暴力破除了多少陷阱。現在事情告一段落了,反而連扇門都不敢開了。
“或許我可以選擇不進去。”愛麗絲對自己說道。
“但那樣也未免太差勁了。”
她猶豫了一番,最終還是沒能夠直接推開門。也許是某種預兆警告了她,也有可能是勝利之後的患得患失。現在的她變的相當躊躇。最後,還是那個已經被炸得隻剩半截的暴徒首領幫了她的忙。
那是一把四管霰彈。由一柄傳統的雙管式霰彈槍焊接了另外兩個槍管而構成。使用十二号鹿彈。威力絕倫。也就隻有暴徒首領這種身形龐大的家夥才能夠用得起來。
【唔……如果來一次齊射的話,我的手會不會被震得脫臼呢?】
少女打量了一番自己身上的高科技輕護甲。這和戰前的美軍單兵甲殼裝甲有些類似。但是采用了更加輕便的陶瓷纖維材料。想必堅固程度……應該也會高上一點吧。
算了,人不能夠行走在作死的道路上。兩發霰彈能夠搞定的事情沒必要用四發。她随即往槍膛裏面裝了兩枚藍色外裝的鹿彈。
然後,從門的側面扣動扳機。
‘呯!!!’
稍顯過于強大的後坐力讓她的身子晃了一晃。而擋在她面前的木門也徹底完蛋。至少有着三百粒鐵砂正面命中。将這陳舊的木制品撕裂成了無數最大不超過巴掌大小的碎片。
沒有爆炸。沒有陷阱。
也沒有突然飛出來的尖銳利器。
仿佛一切都隻是愛麗絲的錯覺一般。擋在她面前的不過是一扇普通的門。
愛麗絲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她的心髒‘呯呯’地跳動着,血壓亦随之不住升高。但她還是壓抑住了這奇妙的心緒波動,強迫着自己向前邁出腳步。
一步,兩步,三步。
長筒靴的堅固鞋底摩擦着地面的砂石木布。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
然後,少女終于看見了那些‘東西’。那些由她一手造成的,倒在血泊中的‘東西’。
那是三具已經死透了的新鮮屍體。
最外面的是一個成年女性,而在她的身後,是一男一女兩個小孩。他們的母親試圖用身體保護住他們,但是10毫米口徑的手槍彈足以在貫穿人體的骨與肉之後仍舊保持一定程度的動能——他們當中沒有一個能夠活下來。
愛麗絲感覺自己幾乎無法呼吸。
空氣突然變得那樣的沉重而渾濁,肺葉的每一次舒張都幾乎要消耗掉少女大半的體力。
“好,好奇怪?”
她按住自己的胸口,修長的雙腿搖晃着,似乎就連支撐着自己的身體站立都難以做到。少女感覺自己的心髒被奇特的感覺所觸摸着。那感覺……讓她徹骨發寒。
就像是一口吞下了一公斤的脂肪和糖的混合物一般。甜膩膩的,油膩膩的。身體的每一個細胞都呼喚着想要嘔吐,但卻又一點都嘔不出來、
這感覺糟透了。
【奇怪……奇怪……我明明早就該适應了……】
“我明明,明明已經殺了那麽多?那麽多!爲什麽會變成這樣!?”
少女的手指顫抖着,原本緊握着的四管霰彈槍‘啪嗒’一聲掉到了地上。
她一屁股坐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氣。
“這不對勁這不對勁這不對勁這不對勁這不對勁這不對勁這不對勁這不對勁……”少女低聲念叨着,左手卻已經不自覺地朝着腰間的醫藥包摸去。
打一針嗎啡吧。
一針就好。
隻要一針下去,什麽問題都沒有了……
她試圖打開醫療包。但原本靈巧的手指在這一刻卻變得無比笨拙。僅僅隻是一個翻扣的動作便接連失敗了三次。
【冷靜冷靜冷靜冷靜冷靜冷靜冷靜……冷靜一點。愛麗絲,想想你受過的教育,想想你學到的知識!】
【他們是肉,是異種,是變異生物!無論是心還是身體都和人完全無關。你殺死他們就跟殺死幾隻蠍子,幾隻地鼠沒有什麽兩樣。他們不過是長得比較像人罷了!】
【你!沒!有!殺!人!】
少女閉上眼,胸口因爲誇張的深呼吸而不住起伏着。漸漸地,這起伏的幅度越來越小,最終恢複到和平時一般無二的水準。
愛麗絲緩慢地擡起了手。将那滿溢着無色透明液體的針劑對準自己的頸側。随後,她狠狠地紮了下去。
一分鍾後。
她身上所有的不符合标準的生理指标全都恢複并維持到了一個正常的水平。
愛麗絲站了起來。那原本因爲驚慌而變得渾濁的淡藍色雙瞳再一次恢複了澄淨。她低下頭,注視着那三具屍體,注視着他們身上那些依舊在汨汨滲出鮮血的子彈孔洞。
屍體們那毫無生機的眼睛也靜靜地注視着她。
愛麗絲搖了搖頭。
“你們以爲,我會被吓到?”
她撿起改裝的四管霰彈槍,扳開槍具。
“你們以爲,這種伎倆能夠起效?”
她從口袋中拿出藍色鹿彈,開始填裝。
“你們大錯特錯了。”
她将裝填好的槍械握緊,槍口對準躺在地上的三具屍體。随後……
‘呯!!!’槍口噴出一蓬火焰,零碎的血肉四處飛濺。
“别說你們已經死了。”
‘呯!!!’兩個小孩的上半身瞬間炸成肉泥,一顆還算完好的眼珠骨碌碌地滾動着。
“就算你們還活着。”
‘呯!!!’水泥地面被轟出一個大坑,慘白色的碎骨和鉛粒一起混入了石層。
“我也能再一次送你們下去!”
‘呯!!!’沖擊的震波橫掃着,将一切礙眼的痕迹盡數湮滅。
現在,仍舊存在于愛麗絲面前的事物,已經隻剩下深紅色的模糊一團了。
“呼~感覺好多了。”她吐出一口濁氣。擡腳将滾落到腳邊的那顆眼球碾成粉碎。
“我得去把中繼站的通訊打開才行。”
少女揉了揉自己那有些麻痛的肩膀,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這一處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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