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太陽照在那冰冷的小院子裏，張靜關上木門走到傑西卡身旁問道
“在屋子裏說也沒關系的，反正她隻是個孩子又聽不懂，你想要說什麽？老張要你跟我說的什麽？”
“不……不是那些事情……隻是。”傑西卡聳了聳肩有點顧左言右的回答道“并非是什麽重要事項……就是有點……”
“唉，不是什麽機密在屋裏說有啥不行？難道非要出來說才行？”
“不……隻是。”
傑西卡有些畏縮的後退了一步，似乎是不知道怎麽挑詞而有些慌張。
仔細想想，這樣的傑西卡張靜還是頭一次見到，她有些哭笑不得的問道
“你這是幹嘛？有事說事啊，别這麽整的我欺負你似得……”
“不……可是……”傑西卡歪着頭支支吾吾的說道“我隻是……有點……”
村子裏的狗一邊吠着一邊從他們旁邊跑過，這在村子裏比較偏僻的地方兩位戰士也剛好路過。
他們熱情的朝這邊打着招呼，張靜也連忙對着他們揮了揮手
不過傑西卡依然苦着臉，一副說不出來話的感覺
這讓張靜有些惱火，但她不好發作，傑西卡的身份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比自己還要特殊，他是蘇聯派過來的人。如果可以是要盡量避免對其發火的
“你平日裏說話可不是這樣的啊，怎麽把我叫出來就說不出了呢？”
“不，我隻是……隻是不知道該怎麽說好……”
“不知道怎麽說就重組一下詞彙吧，我現在要打掃屋子，請回吧……”
說完張靜就轉身準備進屋
而在她剛轉身，才把手放在那破舊木門上的一刹那，傑西卡的聲音傳進了她的耳朵
“夏蓮她……你的夏蓮，她或許還活着……”
“你說什麽？”張靜猛的轉過身瞪向傑西卡“你再重複一遍……”
傑西卡吸了口氣繼續說道
“她或許還活着……大概吧……雖然……”
“你怎麽知道的？你有情報嗎？是誰告訴你的？你怎麽就知道……”
回過神來的時候，張靜發現自己已經狠狠的拽住了傑西卡的衣領，也不知道自己是哪來的力量，這一拽竟然輕而易舉地拽破了那糟糕的布料
她咬了咬牙，後退了一步丢掉手裏的衣領繼續說道
“你最好把一切都說清楚……”
“具體的情報……沒有。”傑西卡很爲難的苦笑道“我隻是……”
“隻是憑感覺？憑你那神出鬼沒的直覺？”
“不……我……”
“我妹妹活着？别開玩笑了，死掉的人怎麽可能還活着？聽好了，我知道你的直覺一向很準……但是我妹妹的死活可不是你拿來開玩笑的事情！”
“請不要歇斯底裏，我是在說……”
“别再說了，如果今天你是來說這件事的話就請回吧，我不想談這個。”
“可是……”傑西卡還想在說些什麽但是張靜幾乎是用吼出來的聲音喊道
“請回吧！傑西卡先生！”
傑西卡不知所措的張大了嘴，但随後緩緩的閉上，他歎了口氣，輕輕的對着張靜一鞠躬
然後他就轉身離開了，在他打開栅欄的時候，他再一次開口說道
“我并非是毫無依據的胡說八道，我想你應該知道吧。”
“……”
是沉默，這種沉默令傑西卡無比難受，他搖了搖頭背對着張靜繼續說道
“你妹妹可能還活着……雖然隻是可能……我也沒法确定她是否還活着，當然你也聽過她的死訊……隻是這一切并非是你的錯。”
“……”
“抱歉！這并不是開玩笑，我不會拿死人來開玩笑……抱歉讓你想起這件事了，我很抱歉……”
“沒别的事就請趕緊離開吧，我……我不想再聽你說什麽了！”
“……”傑西卡無言的關上栅欄，他張嘴欲說什麽，但最後還是搖了搖頭
“靜……請小心那個女孩。我……算了……你也聽不進去吧，抱歉了……”
傑西卡垂頭喪氣的離開了，但他的離開并沒有帶走随他而來的陰郁。
張靜握緊拳頭錘着自己的胸口，她隻感覺自己的心好像要碎掉了一樣難受
這種感覺真的很不舒服，也令人想死
可是……這也是事實。
她的妹妹，她那比她稍小的妹妹——小鳥遊夏蓮，大概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了。
如果是因爲前線戰鬥戰死的也就算了，張靜會感到難過，會爲她感到悲傷，但是不會有這種情緒在心中咆哮着，也不會刺激着她繼續戰鬥下去
戰鬥的理由嗎……這種事情再簡單也不過了……那是因爲
“因爲你妹妹……被殺了嗎？”少女的聲音從背後響起，張靜連忙轉回頭，在她愣住的這一會空裏，少女已經走出屋子裏站在她的背後了
“你……能聽得懂我們說的話？”
“因爲你的過錯，因爲你的背叛……或者說，因爲你的逃亡而，死了嗎？”
琥珀色的眼睛洞穿了張靜的一切，她無法說不，也無法回答，而少女仿佛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回答默默的點了點頭
“原來如此，我終于理解你爲什麽這麽做了……”
“你……”
“是複仇啊。”
“你！”
“我不會對你說複仇這種事情沒有任何意義，也不會說它很無聊……隻是，你爲了這個目的而戰鬥，太可憐了……”
“你！你又懂我什麽？你……”
“我确實不懂你什麽，可在這戰争的泥潭裏，并不缺你這樣的人。戰争會滋生仇恨，仇恨會醞釀下一次的戰争。這是無解的因果循環，沒了這個因果，人類也就不再是人類。這一點我比你要懂的多……”
“隻是一個小鬼而已……你自顧自的說什麽大話”張靜已經顧不得這是在屋外而大喊大叫了起來，然而灰發的少女依然面不改色的說道
“正因爲我懂，我見識太多……所以才會給你這個忠告。”少女毫無表情的看着張靜淡淡的說道“被複仇驅使下的人沒有幾個有好下場，我也不會說在複仇之後會感到空虛這種廢話，但是……被複仇所奴役的你太可憐了。”
“你……你從來沒失去過……”
“從來沒失去過什麽嗎？這種話你也說得出口……”少女稍微動容了，她露出有些悲傷的表情繼續說道“我失去的東西太多太多，不是你所能比的……而且……我并非是要你放棄複仇，這也是我所不能做到的，我隻是……隻是想對你說……”
“……”
“不要被複仇這種東西，迷惑了雙眼。你應該能看得見更多的東西，而不是被複仇沖昏頭腦。”
“沖昏頭腦？哈哈哈……我冷靜的很！冷靜的很！”
“是嗎……那我就不再說什麽了。”少女的表情再度回歸漠然，她轉過身走進屋裏，重新坐在那破舊的木椅上，回到了那個洋娃娃一樣的姿勢
而她并沒有帶的走張靜那股難以平靜的心，張靜不自覺的咬破了嘴唇
“什麽啊……一個又一個的……”
沒有失去就不會懂得疼痛，沒有那種感覺就不可能置身處地的體會
這種感覺，你們誰能懂得？
父母死的早，而現在世上唯一的親人也因自己而逝去，這種痛楚你們誰都不會懂……
“對……我是對得……”
張靜喃喃自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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