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時候,鵝毛般的大雪止不住的下着。
可就算是再多的雪也不可能蓋得住,如此多的鮮血。
小小的山村,變成了比修羅地獄還要可怕的屠宰場,劊子手舞動着,在這血的舞台戰鬥着!
身體沒有任何的感覺,體溫随着血液的流失而不斷的降低。
很快就會死吧,一定會死,意識都模糊掉了,很快什麽都看不到了。
在這種地方,這樣的死去……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誰來救救我……誰來救救我!我不想死在這裏!我還要活下去!
身體本能的掙紮起來,但是已經太晚了
腸子等都飛了出來,内髒灑在肮髒的土地上,下半身完全沒有知覺。
自己是個醫生,很清楚自己受了什麽傷。
那是根本沒有挽回餘地的重傷,現在的自己隻是宛如被腰斬了的可憐犯人,在燃盡最後的一點點生命之火。
夏蓮……夏蓮……夏蓮……
記憶裏浮現起妹妹的面容,已經快要記不清是什麽樣的了,自己快要死了。
屠宰場的兇手還在疾走,那是頭白灰色的巨狼,就是他……是他……是他殺了自己,是他殺了所有的人,他還在繼續殺戮……
可惡,爲什麽會變成這樣?
意識逐漸的消失,但惟獨那份感情遺留了下來。
對于死的不甘,對于那頭巨狼的憤怒。
所有的一切都彙聚了起來
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
剩下的,隻有殺意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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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
富士山,那白皚皚的火山口下面。
少女沿着幾乎可以說是自殺者聖地的森林往後走,繞過崎岖的小道,從僅僅隻有幾厘米的山體外檐爬過去會看到很多岩石堆中的小道
這些小道通往各個方向,而且很多都是死路亦或者繞回原道,想要不迷路簡直是天方夜譚,就算是全神貫注,該迷路也照樣迷路,更況且手上的地圖也不過是個擺設,很多地方都要靠直覺來判斷。
要跟這種迷宮纏鬥簡直是一件非常麻煩的事情,特别是沒有準備好的情況下……
不過在花了那麽大的精力後,少女終于找到了顯眼的路标——朱紅色的鳥居
當然,如果那是叫鳥居的話,少女對于這種東西并不了解。
在常年的風吹日曬下,紅色的柱子不斷的掉漆,很多地方變得烏黑,而且也不知道是海拔的原因還是氣候
這裏到處彌漫着大霧,濃厚的大霧煙雲籠罩着能看到的一切,
就連呼吸都因此感到了一分重壓,在這種霧氣彌漫的地方,一股神秘感令人不由得心生畏懼。
“從上山下山花了我兩天工夫……終于到了嗎?”
不由得松了口氣,手上一直抓緊的鎖鏈也滑落到了地上
“哎……沒想到那麽難找,明明說了是從富士山山口往下走很快就能走到地方……這純屬騙人的啊!”
麥欣深深的歎了口氣,回頭看了看自己一直拖到這裏的那口棺材。
沒錯,一口菱形的棺材,而且棺木上還有着完全沒有意義的逆十字裝飾,棺木的下面有着輪子,麥欣就是拖着這口棺材,幾乎可謂是翻山越嶺,終于找到了這個大霧中的鳥居
當然,如果這能叫做鳥居的話。
鳥居後面大概是另一個世界,這并非是誇張的形容,光是看這種不自然的大霧就已經能看出些眉頭了。
可以的話,真不想拖着棺材走進去,但是現在自己必須那麽做。
不爲了其他人,僅僅隻爲了曦乃一人。
沒錯,隻爲了曦乃。
這口烏黑油亮的棺材裏雙臂交叉躺着的不是别人,正是這口棺材的主人——王曦乃。
當然,她并未死去,也沒有任何的規定說躺在棺材裏的人一定是死人,曦乃雖然接近死亡,卻不是死人。
“嘛……待會應該有辦法救曦乃……”
沒錯,自己正是爲了拯救曦乃而來的,無論花再大的代價,也要讓曦乃來醒來
麥欣再一次攥緊鎖鏈,拉着那口棺材走進了彌漫的大霧裏。
濃濃的大霧伸手幾乎看不見五指,在那種環境裏就算是産生幻覺也不爲過。
不過,麥欣所看到的的并不是幻覺,而是真實存在的。
常人會迷失在這魔性之霧中,永遠找不到出路,所以
他們永遠看不到,那數千把刀所屹立的墳場——黑蜘蛛一族的劍冢。
千之劍,還有幾根歪斜的旗杆,在這霧氣之中,屹立不倒。
旗杆上挂着黑色的蜘蛛旗幟,雖然破破爛爛,卻依然随着風飄動着
微風吹起,大霧緩緩的漂浮,厚重的霧氣壓着每個踏上這條道路的人,光是看都會讓人産生幻覺,很快就會分辨不出來哪裏是現實,哪裏是虛幻之物
麥欣不小心碰到了一把已經生鏽到快要腐爛的刀,這把刀當即就折斷了
出于好奇的原因,麥欣低頭撿起了這把刀,在那已經鏽的不成樣子的刀子上,還能辨認的出來幾個字
大概是名字或者名号吧,但麥欣認不得日文,所以看不懂
但理解了一點。
這裏的每一把刀都象征着一位忍者的一生,那是踏過修羅之人的見證。這魔性的大霧是給逝去的勇士們,唯一且絕對的安慰。
身子不由得發冷,麥欣意識到這裏的一切都接近着死亡,劍冢裏幾乎寸草不生,那是從地裏所散發出的戾氣所導緻的死亡。
就在這時,耳畔響起悠長的笛聲,根本就辨認不出是從哪裏發出來的,這太讓人感到恐慌了。
麥欣拖着棺材,從這劍冢之中快步走過。
“感覺真陰森……活見鬼了,趕快離開這裏吧……”
這真是讓人發自内心的不舒服,無數把刀插在那裏,光是看都覺得很可怕,真不知道這裏到底發生了什麽
就連自己都開始出現幻覺了,那笛聲應該是不存在的,隻是這魔性的霧使自己分不清楚了而已。
不過再可怕也要穿過這裏,這是步行通往那裏的唯一通道,想要到達隼之裏,必須經過這黑不隆冬,又陰森可怕的劍冢。
當然,麥欣之所以要去那種藏身于富士山腳下的偏小村落也是有其原因的,并非是她想去的。
時間回到三天前,那是經過千辛萬苦回到帝都的一個禮拜後
回到帝都,盡管帶來了傑克和紮西被打倒的好消息,可是沒有人對此感到高興。
在知道他們倆的死訊後,總隊長隻是淡淡的啊了一聲,沒有再說什麽。
而艾妮烏爾則深深的歎了口氣
對于他來說,傑克和紮西是過去一起戰鬥過的戰友,哪怕是現在立場不同,過去的友誼還是存在的
就這樣死去了,對于他來說,說不上是什麽好消息。
他整整一天沒有說一句話,在打掃屋子的時候,或者是整理庭院的時候
他一直看着外面,久久的看着。
艾妮烏爾沒有流淚,也沒有露出悲傷的表情。
隻是在第二天,對着麥欣輕聲的說道
“他們,已經解脫了。不再被約定所束縛。”
如果你真的這麽想的話,倒也是件好事,隻是……就算擺脫了約束,他們也回不來了。這樣可以嗎?
話沒能說出口,麥欣也不想那麽露骨的挖出他的心事。
這樣就好。
刨去這些不提,局裏發生了很多事情。
米修達爾是叛徒,他背叛了特局。
但似乎這并沒有出乎大家的預料,好像很久之前大家都猜出來了。
不過這确實是遠遠超乎麥欣的想象!她雖然知道這家夥一向很奇怪,可萬萬沒想到米修達爾那家夥竟然是個卧底!
現在想想,可疑的地方确實很多,但現在說起來也不過是馬後炮而已啦
不僅如此,更糟糕的事情多着去了,隻是沒人和麥欣說而已
帝都在自己回來之前貌似發生了一次激烈的戰鬥,但結果卻不得而知。
而昨天又接到了一個不知道是好還是壞的消息
在木子李搜尋下,最終确認了翠碧絲的屍體,她就在拉斯特北方的一個山洞裏,因爲麥欣擔心曦乃,所以現行回了帝都,所以這個消息一直到回來後才聽說。
她被冰封了起來,那是不自然的冰,應該是維多利亞的魔眼做出來的。是永遠不會融化的冰。
人被冰封起來後,細胞會被破壞,就算是解凍也是個死人。而精靈也是一樣的,他們的肉體并沒有比人類強太多。
木子李現在還在那裏想辦法把她的屍體弄回來,但很難,那幾十米大小的冰塊很難搬運,而且沒法挖出來,這讓他頗費腦筋。
當然,除此之外大概還發生了些更糟糕的事情,麥欣還不知道
但她隻知道一件最糟糕的——至少對于自己來說
曦乃陷入了深沉的昏睡。
雖然她不是一般的人類,但是在反複檢查後确認了一點,她還活着,而且活得好好地。身體的各項體征都很正常,無論呼吸心跳還是腦電波,全部都是正常水平。
沒錯,什麽都正常,惟獨醒不過來。
無論怎麽呼喚她,無論怎麽搖晃她,朝着她臉上潑冷水,用鮮血來引誘,無論怎麽做。
她都醒不過來,是的
醒不過來,她就這樣睡着,深深的沉睡着。沒有任何的異常,隻是睡着而已。
在西伯利亞的那一戰,麥欣并不在場,所以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隻知道在那之後,曦乃一直睡着,無法醒來。
理由不明,到底因爲什麽也不知道,隻是就那樣睡着而已。
最開始隻是認爲她消耗過度了,所以沒有太在意,但是花了那麽久把她帶回了帝都,也不見她有醒來的迹象。
麥欣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她就那樣睡着,如同植物人一般睡着。
“你應該休息下,就算是這樣看着,她也是無法醒來的……”
麥欣回過頭看向提着水桶的艾妮烏爾低聲的回答道
“我當然知道……但是……我在想她有沒有可能一會就睡醒了。”
“那很難,這不是一般的沉睡。”艾妮烏爾熟練的把擰起毛巾,遞給了麥欣,他看着曦乃的睡臉低聲說道“我沒見過這種情況,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辦……”
“是嗎……連你也沒辦法啊……”麥欣歎了口氣,接過毛巾擦了擦臉
曦乃的臉非常的安詳,胸前緩緩的起伏着,這樣子的沉睡确實是沒見過,因爲她每次睡覺都要喝酒才能睡得着,而且喝酒之後酒品奇差無比,任着性子亂丢東西都是常事。睡着後更是醜樣百出,而且起床氣也很重。
看慣了那樣的睡樣,這樣平靜的睡眠倒是令人感到非常意外
當然……如果能醒來的話,就再好不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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