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的刺眼的地方去除掉醫院,曦乃還真想不出來有哪些地方還那麽喜歡白色。
當然,處于身體的考慮,曦乃很讨厭來醫院。
并不是讨厭消毒藥水和酒精等難聞至極的味道,而是另一種令自己發狂的氣味。
淡淡的血腥味透過厚厚的口罩滲透到鼻腔裏,讓曦乃的犬齒略微發燙,甚至于刺破了嘴唇。
“啊,抱歉……小姐?請出示……您的證件。”
還沒靠近病危看護室,曦乃就被護士小姐攔了下來。
這并不奇怪,将自己包裹的嚴嚴實實,臉上還帶着墨鏡和大口罩。幾乎将整個人都塞進了套子裏一般。無論在哪裏都十分的可疑。
就算是醫院,也會有大量的不速之客。而很明顯,曦乃的這幅打扮幾乎就是明擺着向所有人大喊,我就是最可疑的人什麽什麽的。
但是這也是無奈之舉,曦乃自己也不想這樣。但是萬一引發了沖動,那後果不是一般的嚴重。
沒有說話,而是掏出了證件晃了晃,就用力推開了狐疑的護士繼續向前走。
醫院,果然還是十分的難受。各種令人作嘔的味道交雜在一起。
一邊輕輕的踱着步子,一邊擡起頭看向病房的标牌。
“緊急看護——02号,
患者王維,外傷,骨折等”
這小子真命大啊。嘴裏嘟囔着,曦乃輕輕的推開了門。
“都在啊,沒想到結束了你們都來這裏了啊。”一邊扯下厚厚的圍巾和口罩,一邊看着屋子裏的所有人。
“那當然,隻不過沒想到隊長你這麽晚才來。”哈根達咧開嘴,露出了他那雪白的牙齒。
“我也沒辦法,總隊長有些事情要說。”曦乃随口應和道,然後對着床上被包裹的像個粽子般的少年笑了笑
“感覺怎麽樣?小子?”
少年掙紮的擰了擰頭,咧嘴一笑
“還……算可以吧……”
“傻孩子,你差點就救不回來了知道不?”伸手撓了撓他的頭發,另一隻手将大衣遞給站在房間裏的希娜。
本來都已經死去了,但是擡上急救車的時候卻意外的又開始呼吸,這着實把他姐姐吓了一跳。
真不知道該說他運氣太好了還是别的,雖然看起來傷的很重,但大多數都是皮外傷,僅僅隻是肋骨斷了三根,手臂粉碎性骨折而已。
身體應該不會留下什麽後遺症,也沒有出現髒器破裂,更不會癱瘓之類的出現。
但是雖然是這樣說了,但是另一方面就沒那麽好了。
小命是保住了,但是獸化人的爪痕幾乎布滿全身,包括臉部。
這些傷痕不是人類一般手段能夠治療的,即使是接注魔術的力量也不可能治得好。那是被詛咒過的傷口,就算是愈合了,傷痕也會留下一輩子。
簡單的說,王維被毀容了,而且毀的極其徹底。
現在還沒拆繃帶,但是曦乃已經能下想象的到那下面的臉龐變成了什麽模樣。
“被那群野獸那樣撕扯還能保住小命就已經不錯了,”卡特爾撓了撓頭皮說道“以這個爲代價而活下來的話,我覺得這個代價不算什麽。”
“阿……嗯”
看來是因爲搶救是被割開了喉嚨,現在王維幾乎說不出話來。
“沒事了,你就先歇息着吧。不用急,先把身子養好了再說也不遲。還有你,小玲”曦乃接過椅子,輕輕的坐到了床邊
“啊?”這聲音十分的低迷。
這也難怪,自己的弟弟九死一生,最擔心的人毫無疑問就是她了。多虧當時大家準備的好,不然急救搶救的人又要多加一個。
王愛玲現在已經沒有往日的那份姿色了,不僅沒上妝,也沒有好好的洗臉,臉上的淚痕清晰可見。
頭發亂的一塌糊塗也就算了,身上的衣服也從豹紋換成了一般的衣裳。
“啊什麽啊,我在說你們倆的事情。”從懷中掏出兩張A4紙“你倆的無限期帶薪休假已經批下來了,至少在你弟弟身體好過來之前,你就安心的看着你弟弟吧。”
“這樣啊……謝謝……”顫顫巍巍的接過來,整個人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好了,别哭了。不是活過來了嘛。老是哭也解決不了什麽問題,你還是姐姐呢。怎麽能那麽難看呢?”
“我……我知道啊……但是……嗯……”
淚水還是止不住的流下來,平日的女強人現在就跟和孩子一樣。
“别哭了好吧……嗯……”曦乃真的想不出什麽言語來安慰她,也許換做自己,也難以忍受吧。畢竟是這樣的事情。
“隊長,您就别安慰了。我們幾個該說的都說過了。她這是搶救的時候沒能哭出來,都積攢到這個時候了。不過沒事了,人也搶救回來了,這不,哭就讓她哭個夠呗。”
“有你這樣說話的嗎?希娜?”
“可是啊,這是人家的真心話嘛……”
“你這丫頭……”曦乃掏出紙巾給小玲擦了擦眼淚“再哭可真成淚人了,到時候可就不止水桶腰難看了。”
“嗯……多謝你,隊長。”一邊哽咽着回答,一邊吸着鼻子。這樣子真的沒法想象過去是怎麽和自己拌嘴的。
“反正好好休息吧。起碼,你弟弟還需要你呢。”
說完這話,曦乃看了看站在房間裏的隊員們。
雖然小小的病房不可能塞得進所有的人的,但是二支隊還活着的隊員基本上都來了。唯獨米修達爾不在,其餘幾人還躺在監護病房裏。
現在心裏很煩,不想考慮米修達爾說的事情,曦乃想起那一位藍色火焰的舞者的事情。
“張小茹怎麽樣了?他還沒醒過來嗎?”
“嗯,還在監護中,剛才他女朋友才回去。”哈根達搶着回答道
“額,這樣啊。那個笨蛋。”曦乃不耐煩的嘟囔着。
“啊,确實是笨蛋呢。”站在窗戶旁的塔克怒罵着。
在曦乃離開前還好好的,至少意識還清醒着,能說話,能自己走路。雖然手臂明顯擰到了另一方向,但是姑且從外表看上去沒任何事情。
曦乃前腳一走,他立馬像失了魂一樣倒下了,心跳幾乎都停止了跳動。
有根肋骨折斷的角度略刁鑽,就貼在心髒上。再歪一點點,他就真的像自己一直在開的死亡flag玩笑一樣,一去不回了。
雖然照常理他不應該受這麽重的傷才對,但是很遺憾,和他在一邊戰鬥的隊員實力偏弱。
沒理由會被獸化人抓傷的他若是陷入要保護其他人的同時也要奮力戰鬥的話,其下場就是這樣。
老實說,二支隊這一戰之所以能活下來三十多人,有一半是因爲張小茹幾乎拿自己的生命換來的。
并不是所有人都能面對強壯的獸化人,能無視對方帶來的種族優勢,可以輕松虐殺對手的戰士畢竟是少數。
就像塔爾,以他的實力,他根本就不可能活到最後,要不是張小茹拼死保護了他,剛才的葬禮上也少不了他的墳墓。
“真正的……笨蛋……”他一直這樣嘟囔着,看着窗外。
“嘛,情況應該轉好了吧?我剛才和醫生打了電話詢問了下。”曦乃向希娜問道。
希娜搖了搖頭,無奈的說道
“還是那個樣子,顱内也大出血了。醫生剛才跟我們說,能不能醒來就看他自己造化了。”
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這屋子裏有一半人是他拼命救回來的,他的生死已經不是他一個人的事情了。
“他……一定會回來的……”王維掙紮的說道
“就像他曾經……說過的那樣……”
曦乃不禁一笑
“嘛,沒錯,那小子一定會醒過來的,然後朝我們豎起大拇指大喊一句,‘瞧,我這不是活着回來了嗎?’”
“如果是那小子的話,這倒是一定的呢……呵呵”
“沒辦法呢……他就是那樣的人,雖然一直立着奇怪的Flag,但是每一次他不是都回來了嗎?”
“是啊,他每一次都這樣說,但是每一次都回來了呢。”
“是啊!一定會沒事的!”
屋子裏瞬間熱鬧了起來,曦乃看着這些靜不下來的家夥,微笑的說道
“嘛,看來我在走之前是瞧不見他了。”
“走?去哪裏?”希娜有些吃驚的問道“我們不都是暫時休假一個月嗎?”
“話是這麽說的,但是哪有那麽好的事情能輪到隊長身上……”曦乃苦澀的砸了下舌“是總隊長親自吩咐的事情,你不說我還差點忘記了。嗯,正好大家都在,回去給米修達爾說聲。”
“到底是什麽事情?”
“你們聽着就是了,也不算什麽大事。”
曦乃直起了身子,略嚴肅的說道
“二支隊全體聽令,這次活下來的所有人基本工資翻倍,戰鬥津貼明天都可以發下來,是往常的三倍。另外從明天起我會離開北京執行任務。而這次由哈根達在我不在的時候負責指揮你們,雖說是休假,但是我建議你們不要走太遠,小心身邊。畢竟局勢不好說,随時還是做好被召集的準備,而希娜你……”
“我?爲什麽不讓我帶隊?”一般情況下總隊長不在的話,由副隊長行使其隊長職責,而希娜正對這件命令感到疑惑不解。
“因爲你有更重要的事情,你的休假取消。即刻起去前往總隊長身邊,聽候其命令。”
“我?爲什麽偏偏是我?我的休假呢?”
“抱歉,這中間有内情,”曦乃無奈的歎了口氣“你到她身邊就知道了。”
“這不公平……隊長!”希娜用力的抖着自己的雙馬尾抗議道
“這是總隊長命令,不是我的命令。好了,大緻就是這樣吧。”
盡管希娜鼓起雙臉頰,不過這也隻是表面上的而已,實際上希娜已經從眼神裏得知,這個命令的大概含義。
“那麽,就先這樣吧,我先走了。明天九點我就要上飛機,該死,又是大白天出動,我已經幾天沒睡覺了……”
“如果是隊長的話,三年不睡覺的話也沒問題的!”
“怎麽可能沒有問題,我又不是鐵人……”
就在曦乃準備站起身子回去補覺的時候,門外突然傳來敲門聲。
這時候,曦乃還不知道,接下來的事情會讓自己有多惱火。
當然,就算是自己也不可能預見到未來。
更不會明白,這一次見面有什麽樣的意義。
但是曦乃最後也沒弄明白,
爲什麽會在這個錯誤的時間和錯誤的地點,遇見這個死腦筋的家夥。
“有人在嗎?打擾了!”
清脆至極的嗓音響起,聲音的主人雖然這樣說着,但是已經推開了門。
所有人的視線同時集中到她的身上,包括曦乃在内。
那一身墨綠色的軍裝在這些身着五花八門,色彩缤紛的二支隊隊員裏格外的刺眼。
是個女人,不,應該說是個女孩子。
不
是個女兵
曦乃環視大家,試圖想知道到底是誰的熟人,但所有人都看向對方,好像并沒有人認識她
也對,這裏應該沒有這個女兵認識的人才對
于是自己隻好開口問道
“你到底是……”
本來想說你大概走錯房間的時候,話還沒說完就被瞬間打斷了,
那女兵猛然間雙腿蹦的直直的,挺胸擡頭正立,右手快速的移動到右邊的眉毛上。
“報告!!!!!!!!
帝國軍第XX旅XX營特戰排一等兵,麥欣!
前來報告!請問誰是國家安全局特并行動支隊王曦乃隊長!”
這麽長的台詞猶如春雷一般炸響,差點把曦乃從闆凳上吓倒到地上。而且從頭到尾沒有吃一個螺絲。
從獅子般的克羅諾·紮西裏死後,曦乃就再也沒聽過,那種猶如破鑼般震耳欲聾的聲音。雖然有些誇張,但是至少還沒有人有那個膽子在自己面前大呼小叫。
因爲大家都明白曦乃最讨厭有人在自己面前吼叫了。當然,女兵突如其來的報告聲也令大家都吓了一跳
和曦乃一樣,所有人都被這一聲吓的不輕,剛拿起煙準備吸的塔爾差點從樓上栽下去。
好不容易保持住了平衡,曦乃顫顫巍巍扶緊了靠背的把手問道
“你到底是誰?”
好像看到大家都那樣的反應,就連女兵自己也有些遲疑,但是一聽到曦乃這樣問道又立馬再次大喊道
“報告!!
我是帝國軍第XX旅XX營特戰排一等兵,麥欣!奉上級領導指示,特前來報告!請問誰是……”
“夠了!!!給我閉嘴!”
這一次曦乃終于能夠反應過來,她猛地戰起來對着女兵大吼一聲,讓她閉嘴。
“報告!!!”
“沒聽見我說話嗎?我叫你閉嘴!”
曦乃這是真的發火了,要不是和女兵之間還隔着一個人,她已經直接一耳光扇過去了。
可即使如此,女兵又來了一個大聲的報告
“你這是在愚弄我嗎!”
屋子裏所有的隊員都變了臉色,哈根達立馬向女兵示意不要再喊下去了。
但是女兵似乎不理解哈根達的意思,繼續喊了個報告
“呵呵呵……”真正生氣的時候反而會笑,曦乃終于理解這個意思了。“你這是爲了激怒我嗎?那麽還真的不錯呢,你已經完美的做到了這一點呢。”
“報告!我有哪點做錯了嗎?”
很遺憾,這位女兵并沒有明白,自己招惹了不該招惹的家夥。
麥欣并不知道,自己給了王曦乃多糟糕的印象,更不知道自己會和眼前這個氣的直發抖的灰頭發的小女孩的未來有多少關系
她并不明白,作爲初次見面,到底有多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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