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是許褚許仲康!”
荀顔的話,雖然是詢問,但話音中卻帶着肯定,因爲他身上散發出的氣勢,他隻有在典韋這等武将身上見到。
“某就是,你是何人!”
許褚看過去雖然一副忠厚老實的模樣,但畢竟是世家子弟,心中依舊有着那點小心思。
在荀顔之前報上自己的名号的時候,他早已經在後堂内聽到,不然如何能留下那個膽敢闖入他家的小賊一命!
“兒!你是如何和子平先生說話的!”
許老漢見自己的兒子竟然這樣說話,眼睛猛的瞪了一下許褚,随即打着笑臉向着荀顔賠笑。
“許家主不必如此,仲康如此也是在情理中,若是換了我,恐怕手段會更加的過激,如今子虎能留着小命回來,已經是仲康給荀子平天大的面子。”
聞言,荀顔連連擺手,有本事的人遇到這樣的事情,心中難免有一股怒氣,這荀顔何嘗不清楚,他又怎麽會去怪許褚如此。
“原來是當世知名的荀顔荀子平,不知來我這個小地方,有何貴幹!”
許褚心中的怒氣雖然減少了一點,但依舊是怒氣難消,就連這說話的語氣也是帶着刺。
“哈哈,仲康說笑了,天下人皆知我荀子平來豫州所爲何事!無非就是爲了求才,如今我這目的不是達到了?”
“哦!那才在何方?”
聞言,許褚眉頭一挑,一雙虎目亮晶晶的看着荀顔的眼睛,想要從他的眼睛中看出一點東西出來。
“遠在天邊近在眼前,你許褚許仲康不久是了。”
此話一出,頓時周遭的人安靜了下來,許府的下人刷的一聲擡起頭看向自家的少主,眼睛瞬間變亮了。
他們心中不禁暗道:如今天下人人都知道荀子平來豫州是爲了求才,但卻沒有想到荀子平所求之人,竟然是自家的少爺。
不由的他們臉上的笑容也多了起來,這一人得道雞犬升天,今後與他們閑聊之時,他們也可以很驕傲的說,他們的少主,就是被那個當世知名的荀子平所求的賢才!
而許老漢心中更是歡喜,之前雖然是暗示得到答案,但如今這話親自從荀子平的口中說出,這意義不可謂不大。
“哦?人人都知道,你荀子平來豫州是爲了求賢才,求一個不世之才,我許仲康如何當得了這個名聲,莫非,你荀子平在戲耍我不成!”
聞言,許仲康眼中閃過一抹挪揄之色一閃而逝,随之換上一絲帶着殺氣的眼神盯着荀顔。
若是一般的人被許仲康一瞪,估計早就吓得雙腿發軟,渾身無力。
可荀顔何許人也,自然不會畏懼許褚帶着殺氣的眼神。
隻聞他哈哈一笑道:“世人皆知我荀子平來豫州求的是一位不世之才,但我荀某人似乎從來沒有說過,是求一個文臣還是武将!”
聽了荀顔的這一番話,許褚明顯楞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起來。
對于眼前的這個人他實在是太過的滿意了,太對他的胃口,而且對于如今的各方諸侯,他本來還是比較看好兖州的那位,隻不過如今,局勢還爲明了,他還不敢輕易的下賭注。
看到兒子笑的這麽開心,許老漢心中那個急啊!若不是有客人在場的話,他肯定賞幾個鞭子給自己的這個傻兒子。
如今光宗耀祖的機會就在眼前,你倒是答應啊!
許老漢心中不停的說道,眼神不斷的暗示着許褚,但許褚似乎完全沒有看到一樣,依舊看着荀顔等着他接下來的回來。
“看來仲康是在猶豫了,如今孟德公雖然看過去勢力較弱,而且處于北方,定會和那勢力龐大的袁本初決一雌雄,仲康這是在怕,若是有朝一日,若是曹公敗了,那麽許家該何去何從?
若是這樣的話,我荀某人可以很明白向你承諾,隻要颍川荀家不倒,谯郡也不會有覆滅的那一日。”
此話一出,不論是在荀顔身後的步騭、陳到二人震驚了,就連神色一直淡定的許褚也不禁睜大了雙眼,至于許老漢則是傻樂呵的站在那邊笑着。
在場的這些人十分清楚,荀顔的這個承諾到底有多麽的重,可以說重到就連許褚他本人都有些懷疑自己是否值這個價錢。
颍川穎陰荀家是春秋戰國時期荀子的後人,荀家的家學不可謂不淵源,天下間不知道有多少的世家都想和荀家攀上關系,但終究是在妄想而已。
荀家傳承數百年,曆經春秋戰國的紛亂,楚漢争雄的戰火,在到後來的王莽之亂,荀家都如同一顆常青樹一般永恒不倒!
荀家似乎就成了一個名牌,一個象征,一個可以在亂世中安然無恙生存下來的象征。
有了荀顔的這一句保證,許褚還能說什麽?
身爲許家子弟,他所求的隻不過就是在這亂世中保住自己的家族而已。
幾年前,豫州刺史想要征用自己,但卻被自己拒絕,雖然孔伷給自己開出極爲優渥的條件。
說什麽榮華富貴,說什麽高官爵祿,但這些對他而言,都沒有什麽實在的意義,因爲他清楚孔伷此人不過隻是一個誇誇其談之輩而已。
若是在清平之世,此人可以過的很好,甚至成爲封疆大吏,但是在這亂世中,他隻能死路一條。
這不!
剛剛讨伐完董卓,人家董卓就不爽了,派了手底下的李傕、郭汜二人率領大軍過來,直接把給他滅了。
至于投靠其他的勢力,他也想過,但他卻也明白無論是投靠誰,都不可能給自己如此的條件。
兖州的哪一位不行,冀州的哪一位也不行,更不用說是荊州或者是其他的地方的諸侯了。
如今荀顔給出的條件,是他荀子平的承諾,也代表着荀家的承諾,這和兖州的那位無關。
這一刻,不僅僅是步騭、陳到等人明白了過來,就連這個忠厚老實的許老漢也明白了。
這個荀子平之所以沒有打着兖州哪一位的名号,就如同他們這些人猜的一樣,是爲了曹孟德一個驚喜,但同時也是爲了方便行事,但至于如何方便行事,就不得而知了。
但直至今日,他們算是明白了,這樣的承諾,恐怕在出發之時,荀顔就已經想明白了,所以隻和曹操說去河内,并沒有說要轉道去豫州求才,因爲這樣的承諾,他曹操做不起,整個兖州中,能做出這樣的承諾,也隻有荀文若和他荀子平。
可任誰都十分的清楚,這樣的承諾,凡是士子子弟都不會輕易去做,就算是荀文若也不會去做出這樣的承諾,因爲代價太大,大到他不認爲天下間有多少人可以值得他做出這樣的承諾。
若是值得的話,恐怕陳家的那一群老狐狸早已經做出了,就不必等到如今荀顔來說。
“仲康,如今的疑慮可否打消了。”
荀顔沒有去理會在場這些人震撼的神情,他依舊是臉上帶着笑意看着許褚。
“先生何必如此,我許褚自認爲配不上先生這個承諾。”
許褚心裏很感動,他也很想答應下來,但他心裏卻知道,自己不能就這樣答應下來。
士爲知己者而死!
他荀子平如此對待我許仲康,我許仲康其能對他不義。
一旁的許老漢也是連連點了點頭,雖然荀顔的條件很誘人,但他認爲,人家這樣對你,你總不能這樣害人家吧?
“仲康何須如此,我荀子平說話一言九鼎,說出去的話如同潑出去的水一樣。
在我荀子平眼中你許仲康值得這個承諾,就是值得這個承諾,其他的話,就不用多說了,若是要感謝我的話,今後在戰場上,多砍下幾個敵首,就當做對我的感謝吧。”
“仲康明白!”
言畢,許褚雙膝一跪,向着荀顔狠狠的磕了三個響頭,心中更是把荀顔說的這句話,緊緊的記在腦海中。
一旁的許老漢則是大感欣慰,自己的兒子終于出息了。
“兒啊,今後跟着子平先生一定要好好的幹,不能辜負子平先生的期望,若是有朝一日,我聽到什麽不好的傳聞的話,那麽你就不要回來,我就當沒有你這個兒子!”
許老漢看來一眼跪在地上的兒子,語重心長的說道。
“請父親放心!”
見到許褚如此,荀顔笑了,也許很多人都認爲許褚不值得這個承諾,但他荀某人偏偏認爲這許褚值得值得這個承諾,未來的虎癡這遠遠超出了這個價值。
而步騭、陳到二人則是用着羨慕的眼神看着許褚,世家很少做出這樣的承諾,因爲這種承諾關于世家的立世之本。
世家如何在這個亂世中生存下來,尤其是實力強大的世家,其一不僅僅是靠着強大的實力,更是靠着世世代代積累的名聲。
除了黃巾賊、董卓這類人很少回去顧忌這一點,如今天下這些諸侯中,哪一個不是世家子弟出身,哪一個在出手前不會去考慮一下世家的想法。
如今荀家保住許家,而後任何一個諸侯攻打谯郡的時候,就要考慮一下在谯郡的許家的安危,不能傷及到許家,不然就是活生生的打荀家的臉。
不過這種面子用一次是少一次,當用完後,荀家在諸侯眼中就沒有任何的顔面可存,到了那個時候,荀家也離滅完不遠了。
“仲康,你看子虎如何,依舊是你剛才暴打的提槍小将!”
荀顔扶起跪在地上的許褚,随即讓他坐下後,開口詢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