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卡西深吸一口氣,轉身走出了廳堂。
照美冥正在門外焦急地等候着,在看到卡卡西毫發無傷地出來之後,才微微松了口氣。
但笑容剛剛出現在她的臉上,又瞬間褪去,卡卡西默默地掃了她一眼,二人相顧無言。
“她...”
半晌,照美冥才緩緩開口,但也隻說了一個字,就停了下來。
“爲了救我。”卡卡西說完之後略微想了想,又輕輕搖了搖頭,“這麽說或許有點爲自己開脫的感覺...是我逼死了她。”
“哎...”照美冥深深歎了口氣,也不在這個話題多做糾纏了。
“我那三個徒弟,還好吧。”卡卡西忽然開口。
“恩,我特意叮囑再不斬在肅清霧隐的時候多帶他們三個出任務,見過血之後感覺三個孩子都成熟了不少。”
“謝謝了。”卡卡西笑了笑,但是笑容裏隐藏不住的疲憊。
“應該是我說謝謝才是。”照美冥點了點頭,“眼下照美一族控制住了霧隐,既解決了危機,而且...很有可能借此機會一舉成爲霧隐第一大族。”
“很期待你穿上水影衣服的樣子。”卡卡西笑了笑,回頭看了看陰影處的身影,“黑鴉,我恐怕不能帶你回木葉,對你對我都是麻煩事,先在照美族長這裏當差吧,回去以後我會通知旗木一族把你需要的東西送過來。”
“你說的話,我信。”黑鴉無所謂地聳了聳肩,“還有,别忘了你答應要爲我做一件事,等我想好之後會着人帶口信過去的。”
照美冥在聽見之後微微皺了皺眉說道:“你又要走了?”
以她對卡卡西的了解,當他開始着手安排這些的時候,就意味着他要離開了。
“恩。”卡卡西果然點了點頭,“我得趕回木葉,去面對一個我不願意面對的對手。”
“每天爾虞我詐你不覺得累麽?!”照美冥有些不解地看着他,“你這樣總有一天會把自己累垮的,你該适當地讓自己放松一下!”
“陷進去,就停不下來了。”卡卡西擡起頭,看了一眼天空,“等有一天我斬下對方主将的頭顱之時,或許就能放松放松了。”
“哎...”照美冥幾次欲言又止,最終隻能發出一聲無奈地歎息。
“你差人把我那三個弟子送到邊境線吧,我直接去那等他們。”
卡卡西說完之後,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别試圖勸阻他。”黑鴉看着卡卡西的背影,微微搖了搖頭,“沒人比他更了解他自己。”
照美冥回頭看了黑鴉一眼,複又回頭看着卡卡西。
“我說的不是這個...”她微微搖了搖頭,“他是那種心裏藏着火焰的人,會燒死敵人,但也有可能會燒死自己。”
“啊,不用擔心,這種人在燒死自己之前,會拉上整個世界陪葬的。”
照美冥回頭,無奈地看了一眼黑鴉,真不知道是該對他這種想法贊同還是反對了。
兩天後,邊境線。
卡卡西看着由照美一族送來的三名弟子,微微點了點頭。
三名見過血的少年,不再像從前一樣看到老師就蹦蹦跳跳地趕過來,相反的是他們三人都走得極其平穩,卡卡西知道,這一次任務之後,這三名一直在父輩庇護下成長起來的孩子,才算是開始了他們的蛻變。
“幹得不錯。”卡卡西伸手揉了揉幾名弟子的頭發。
直到此時,三名弟子才漸漸放松了下來,對着自己的老師展顔一笑。
“老師,我有些明白你的做法了。”鳴人回頭望了一眼來時的路,“不是每個村子都像木葉一樣。”
“我知道第一次殺人的感覺,會摻雜着恐懼,惡心,以及一絲不易察覺的興奮。”卡卡西嚴肅地看着他們三個,“記住我的話,殺戮是一個忍者成長路上必須經曆的事情,也會是一個伴随忍者一生的考驗。”
“控制好那縷興奮,如果某一天你們被殺戮欲望主導自己的話,我會親自取走你們的性命。”
三名弟子愣了愣,随即嚴肅地點了點頭。
“好了。”卡卡西笑了笑,将三名弟子攬到了懷中,“這些東西你們慢慢都會懂的,現在我們回家!”
就這樣,一個本被定位成C級的任務,卻莫名其妙地延生成了A級——如果不是考慮到三名剛剛畢業的下忍完成一個S級任務會讓人感覺有些扯的話,這次任務的評級,恐怕還會再高一個檔次。
師徒四人來到木葉村門口的時候,四代已經在那裏不知道來來回回走了多少遍了。
一看到卡卡西四人,四代便是一個飛雷神突然飛來,然後一把撈起鳴人上上下下地檢查了一遍。
“怎麽樣鳴人,沒受傷吧?”四代看着鳴人,眼神裏滿是關心。
“爸!!”鳴人卻是有些暴走,隊友跟老師還都在,自己卻被老爹一把拎起來翻來翻去地檢查,小狐狸感到自己的尊嚴受到了挑戰。
卡卡西笑了笑,走過去微微用手肘捅了一下四代說道:“行了老師,你們爺倆回家再鬧吧。”
“哦?哦哦哦。”四代也反應過來自己的舉動有些不妥,随即放下了小狐狸,轉頭看着卡卡西,“這次任務...”
“去旗木老宅說吧。”卡卡西卻是忽然打斷了四代。
四代微微愣了愣,随即嚴肅地點點頭。
“那啥...鳴人啊。”四代回頭看了自己寶貝兒子一眼,随即掏出了錢包,“你看晚上你們想吃什麽,請你兩個隊友去吃飯吧。”
“佐助,木葉哪裏最貴啊?”鳴人也是老實不客氣,直接問了佐助一個讓四代眼皮直跳的問題。
“好像是老師家族新開的那家生魚坊,據說從食材到廚師都是頂尖的。”佐助還沒開口,小櫻倒是接過了話茬。
四代回頭默默地看了卡卡西一眼。
“那裏啊...老師你直接把錢包扔給鳴人好了。”卡卡西想了想,“我聽旗木柳說的确很貴。”
“卡卡西啊...你看...”四代嗫嚅着開口。
“我去旗木老宅等你啊。”卡卡西毫不留情地打斷了四代,揮了揮手便向着旗木老宅的方向走去。
沒過多久,卡卡西便看着四代一臉肉痛地踏入了宅子。
“旗木卡卡西,連你老師都坑!”四代怒氣沖沖地看着卡卡西。
“還說我,老師你這回不光坑了弟子,連自己兒子都差點坑進去啊。”卡卡西不動聲色地反擊。
“算了算了,我也不知道這次是怎麽搞的。”四代聽到卡卡西的話,瞬間蔫了一半,“把我叫到這裏來,是有什麽發現麽?”
“任務詳情我在邊境線等他們三個的時候就整理出來了。”卡卡西掏出一個卷軸遞給了四代。
四代接過卷軸,仔仔細細地閱讀了一遍,當他放下卷軸的時候,神情出奇地嚴肅。
“千手風間,德川康城...這兩個人,都是可怕的敵人。”他微微皺了皺眉。
“沒這麽簡單。”卡卡西搖了搖頭,“有些話我不方便寫在彙報裏,當時德川康城原話的意思是,他爲了這個局籌劃了五年,目的就是除掉我和曉,那麽...究竟他是如何确定木葉會派我來的呢?如果派别人,豈不是功虧一篑?”
四代猛地一愣,随即他的眼神裏閃過一道厲芒。
“德川康城的手...已經伸到木葉了。”卡卡西語氣陰冷,“老師你也不是一時大意,而是百分百被人影響之下改變了命令。”
“究竟有誰能在不被我察覺的情況下對我釋術呢。”四代微微皺了皺眉。
“宇智波止水,别天神。”卡卡西冷冷地吐出一個名字。
“如果是他的話,的确可以做到這一步。”四代點了點頭,“可宇智波一族,和你旗木一族一直是盟友啊。”
卡卡西搖了搖頭,卻沒有答話,他現在也不确定究竟是宇智波一族還是根部同德川康城有聯系。止水...這個人在原著裏着墨就很少,這麽多年下來,劇情什麽早就已經模糊了,所以卡卡西眼下也搞不清楚這是一個怎樣的人。
“你現在打算怎麽辦?”四代看了卡卡西一眼。
“我準備把外交重心放在日向一族。”卡卡西微微沉吟了一下,“日向在木葉漸漸勢弱,這種時候不會拒絕旗木一族伸出的橄榄枝的,而宇智波在看到我改變結盟策略後,也自然會有所動作,我們大緻能從他們的反應裏看出這件事宇智波一族是知情還是不知情。”
“具體運作我不會插手,但你把握好分寸,千手一族覆滅已經是一次極大的震蕩了,再出現一次的話,不要說木葉了,恐怕連整個火國都會出現波動。”
“放心吧。”卡卡西回了四代一個安定的笑容。
“不多說了,我還有個會議要開,你旅途勞頓,也早點休息吧。”看出了自己弟子眼神當中的倦意,四代也起身離開。
但當四代離開了之後,卡卡西眼神中的那抹倦意卻忽然消失,他神情嚴肅地走入了自己的書房——那裏,還有一個人在等他。
“族長。”旗木武羅看到卡卡西進來,連忙鞠躬。
盡管貴爲火之國兵部卿,但旗木武羅在面對卡卡西的時候,總感覺有一股極強的氣場在壓迫着他,這個少年,似乎天生就是高高在上的主宰一般。
“煩勞武羅叔叔親自來一趟,真是麻煩了。”卡卡西笑了笑。
“不礙事。”武羅咧嘴笑了笑,“在接到族長的信号之後,我就開始調查了,兩件事情都已經查清楚了。”
“說說吧。”
“千手綱手現在依然蟄伏在短冊街。”武羅說道,“族長您...真的要去找她?”
“答應了别人的事情,總要做到才是。”卡卡西點點頭,“第二件呢。”
“我派人秘密調取了近十年的卷宗,這件事...的确和族長猜測的相差無兩。”武羅說到這裏的時候,神情有些微微的緊張,“德川康城之所以能夠有這些動作...的确不是他能力通天到能将手伸到木葉,而是...火大名暗中相助。”
“呵呵...”卡卡西頗有些苦惱地搖了搖頭,“咱們這位大名,才是這賭桌上最大的黑手啊,即位之初以旗木打壓木葉老牌勢力,而後再用長老團鉗制我,如今更是想借德川康城之手置我于死地啊...”
“的确。”武羅點點頭,混迹官場多年的他自然也看出了火大名的目的,“若是族長死在水國,一來是爲火國除掉了一個不穩定因素,二來...他也可以借您的死大作文章,從水國獲取更大的利益。”
“我給你一年的時間。”卡卡西伸出一根指頭,微微晃了晃,“第一,一年之内我要旗木一族全部打散安插出火國,第二,旗木一族的商業線也要将重心轉到國外,第三...一年後我要看到足夠我控制一個小國家的軍事力量。”
“族長!”武羅大驚失色,“您這是...”
“我這一次不光是赢了德川康城,也等同于毀了火大名的計策,他下次出手,以旗木一族之力,絕對不可能抵擋。”卡卡西搖了搖手,“這是必輸的一場戰鬥,唯有早作打算。”
“可是...”
“我知道你想說什麽,若是我能借助這一次事件,用雷霆手段屠滅宇智波一族的話,火大名就算再如何不願意,也會保全旗木,因爲若是旗木和宇智波同時消失的話,木葉等同被拆掉了一半。”卡卡西打斷了武羅,“但那一族,我下不去手。”
“哎...”武羅頹然地歎了口氣。
“其實,就算沒有這一次事情,我反出木葉,也是遲早的。”卡卡西忽然低聲說道,眼神中滿是寂寞。
“願聞其詳。”武羅微微躬了躬身。
“武羅叔叔,我從六歲踏入戰場到如今,也已有近二十年了。我的手上到底沾了多少條人命,連我自己也數不清...這麽些年來,我就是這樣踏着無數人的屍骨在腥風血雨中前進,成就了屬于自己的毒牙名号,重建了落魄的旗木一族,甚至還借此重新劃分了木葉格局...”
他說這些話的時候,眼神一直盯着窗外的夕陽,武羅也不是第一次聽說自己這位少族長的故事了...但真正當卡卡西自己講出來的時候,他才發現根本不是那麽回事...他講這些事情的時候,沒有驕傲,也沒有狂放,有的,隻是濃到化不開的孤寂...
也許,從來就沒人能懂他在做什麽吧。
“但我做了這麽多,卻依舊無法左右自己的道路...我雖被稱作毒牙,可是細細想來,隻不過是一個會動腦子的屠夫吧。”說到這裏的時候,他自嘲一樣的笑了笑,“再這樣下去,我恐怕一輩子都跳不出這可笑的爾虞我詐和腥風血雨了。因爲不管我如何掙紮,這些東西都會糾纏我一輩子...當有天我厭倦了,不想考慮這些了,我就會變成被殺的那一個。”
“所以...族長想要終結這一切?”
“是啊。”卡卡西忽然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着旗木武羅,“我重新劃分過這個忍村的格局,我也重新劃分過水之國的格局,我想現在,我該試試能否重新劃分這天下的格局了。”
此刻,夕陽的餘晖灑在他的身上,這個少年此時忽然爆發出如帝王般的赫赫威嚴,惶惶然令人無法直視。
“到那時,必将是...萬軍之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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