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一陣敲門聲吵醒了正在休息的绯,她起身打開房門,發現被雨淋透的卡卡西正站在門口。
旗木绯微微一愣,随即把卡卡西讓了進來。
卡卡西點點頭,進門後找了個座位慢慢坐下。
“先擦擦吧。”旗木绯遞過去一條毛巾,“這麽晚來找我,有什麽事麽?”
“姐,你能跟我說說那個特别機動隊成立的事情麽?”
旗木绯微微一愣,随即偏過頭,“怎麽想起問這個了?”
“父親和爺爺的死有些蹊跷。”卡卡西直言不諱,眼神定定地盯着绯,“現在的三大隊似乎也并沒有想象中的那麽簡單,對麽?”
旗木绯轉過頭,漂亮的鳳眸盯着卡卡西,而卡卡西毫不退讓,眼神依舊死死地看向绯。
半晌,旗木绯忽然沉沉地歎了一口氣,移開了自己的眼睛。
“你真是個深沉的孩子”旗木绯苦笑着搖了搖頭,“不過這些事,你是怎麽發現的?”
“我去過機要檔案室。”
旗木绯微微一愣,随即搖了搖頭,“是田太爺爺的安排吧?”
卡卡西并不答話。
“真是不可愛啊。”绯輕輕調笑了一句,“我會把我知道的都告訴你的,至于怎麽判斷,就要看你自己了。”
沒等卡卡西說話,绯便輕輕開口,“忍者其實是一個可悲的職業,他們不管擁有再高的戰力,也隻不過是處在食物鏈的最底層啊。”
绯說這句話的時候,眼神有些落寞。
“如果說這個世界是一個賭桌的話,真正在賭博的人,隻是五國大名,村子是他們的籌碼,普通忍者又是村子的籌碼,這個道理你懂嗎?”
卡卡西輕輕點了點頭。
“但,不是說賭博的每一局都是以赢爲目的的。”绯苦笑道,“有時候你必須要輸,以勾引對手下更大的賭注,對麽?”
卡卡西心裏一驚。
“你也算是木葉高端戰力之一了,忍界出名的木葉毒牙,更是四代目的得意門生,可你自己想想,不算上再機要圖書室看到的,你這些年來總共見過幾份極密檔案?”
卡卡西愣了愣,不明白绯爲什麽要這麽問,但他還是老老實實地搖了搖頭,“不算上去機要圖書室這次外,我一共也就見過兩份。”
“但是這些機要檔案,除了極密的那一部分以外,你都可以在地下黑市買到。”绯看着卡卡西,“這就是那些叛忍爲何會那麽了解各個忍村的變化以及一些重點人物的脾性,因爲他們通過地下黑市獲得的信息,甚至比我們這些普通忍者要多的多。”
卡卡西微微眯起了眼睛,眼神莫測。
“大名的賭桌上,充滿着爾虞我詐,他們既想獲得土地,又想一定程度上削弱強大的忍者勢力,而忍村也是想借着戰争或是任務完成洗牌,所以說村裏總有些任務模糊不清,底層忍者在執行任務的時候,一不小心就會掉入陷阱,而他們可能到死都沒想到,這些陷阱,是自己人和敵人合力布置的。”
她慢慢拂了拂自己的發絲,“所以每次忍界大戰,敗的一方也能苟延殘喘,勝的一方也隻不過是以慘勝收場,這是大名最想看到的結果,也是各個忍村可以接受的結果。”
“三大隊就是在這種情況下成立的。”旗木绯聲音低沉,“三大隊全員都是你父親和三代大人的心腹,我們每次出任務的時候都是帶着兩個卷軸的,一個是明面上上報的任務,而另一個是由你父親直接下達的支援或殲敵任務,這樣一來,我們就可以跳開高層和大名,直接對中下層忍者進行一定的保護,那時候,有許多去執行送死任務的忍者,都被三大隊救了下來,這一時期,木葉在戰場上的強勢就是因爲這支隐秘機動隊伍的存在,因爲他打破了平衡,跳出了大名們的交易。”
卡卡西聽到這裏的時候,不自覺地挺直了腰,内心對自己父親的這個舉動充滿着敬意。
“但是這種狀況沒有維持多久,我們的計劃便暴露了。”
“暴露了?!”
“恩。”绯點了點頭,“大名對我們私自設立這樣一支部隊十分不滿,而高層也認爲這種舉動是視他們如無物,但是這是爲底層忍者謀求福利的事情,所以不管是大名還是村子高層,都沒法公開處理這件事。”
卡卡西點點頭,示意绯繼續。
“所以他們隻能以你父親作爲目标,首先遭殃的就是位于國都的旗木本家,大名斷了撥款,旗木劍道館一度被迫關門,族人也不得不四散外出謀生,而你父親則是被派出去執行各類高危任務,直到...”
“直到雲隐村卷軸争奪任務。”卡卡西忽地接過話茬,他的臉色平淡,但是放在褲腿上的手卻是緊握成拳。
旗木绯默默地點了點頭。
“那父親死後呢?”
旗木绯微微一愣,“伯父死後,三大隊副隊長藏乃秀也在一次任務中陣亡...”
“然後由三代火影指定戶川阿部爲三大隊負責人是麽?”
“是的。”旗木绯點點頭。
“謝謝你了,绯姐。”卡卡西起身,“我有件事,要拜托你幫忙。”
“什麽事?”绯愕然地看着卡卡西。
“明天和我在辦公室大吵一架。”
“什麽?!”
“就以田太爺爺的死爲由。”卡卡西微微一笑,但卻透露出一股令人悚然的冷酷意味,“越兇越好,吵到刀兵相向,吵到翻臉,這一架吵完之後我們就再也不要在明面上有任何的交流了。”
卡卡西邊說邊掏出了心傳言符咒,四代在水之國任務中給他配備的三張,他隻用了一張。他把剩下的其中一張遞到了绯的手裏。
“先别問我爲什麽,明晚我們用心傳言符咒交流,看情況布置下一步任務。”
“小鬼,這麽快就想對老姐布置任務了啊?”可能是氣氛過于沉重,绯一邊接過符咒,一邊對着卡卡西開了個玩笑。
“這就是個任務。”卡卡西漠然地站起,“這是旗木族長對旗木族人下達的任務。”
绯愣愣地看着眼前的少年,他才十四歲,但那股殺伐決斷的氣息,卻不由得讓人心生折服。
“是。”她幾乎是下意識地點頭。
“拜托了,绯姐。”卡卡西輕松地笑了笑,轉身步入了雨幕之中。
“還真是...像呢...”绯看着那道背影,喃喃低語道。
第二天,木葉暗殺部隊第三大隊辦公室。
空氣仿佛都被凍結了,卡卡西自從進入辦公室以後就冷着個臉,他甚至連自己的殺氣都不控制,整個辦公室被暴虐的氣息所充斥,這讓每一個辦公室内的成員都如坐針氈。
鼬詫異地看着他,是因爲田太介的事情麽?可卡卡西不是那麽沒有忍耐力的人啊。
這種情況持續了不多時,绯終于看不下去了,她走過去,伸手敲了敲桌子。
“你在幹什麽?”
“要你管。”卡卡西眼神陰翳。
“忍者不能帶有情緒工作,這是鐵律!”
“什麽時候輪到一個被抛棄的族人對族長指手畫腳了?”卡卡西冷笑着擡頭,不屑地望向旗木绯。
這句話像一根針一樣紮進了旗木绯的心房,雖然早有準備,但卡卡西忽然說起棄族二字,還是深深地刺痛了她。
辦公室一下子炸開了鍋,老一輩的三大隊成員都知道這件往事,但誰也沒有提過它,現在卡卡西翻出舊賬,無疑是觸碰了大家的禁忌。他們當中有些人臉含擔憂地看着旗木绯,而有些則是對卡卡西怒目而視。
“對不起,绯姐,但我必須下點重料才可以。”卡卡西心中歉意無比,但表情卻是進一步變得嘲諷。
“我生死未蔔的時候你在幹什麽?田太爺爺出村的時候你又在幹什麽?你現在想起來讓我不要帶有情緒是不是晚了點?!”
“這就是任務!”旗木绯看着他,也不由得提高了聲調。
“是啊,任務,不該死的人死在了任務裏,該死的人卻活的好好的。”
“夠了!卡卡西,你太放肆了!”阿部實在看不下去了,出言呵斥了卡卡西,“你說這些不覺得太過分了麽?!”
“切。”卡卡西不屑地撇了撇嘴,不再言語,而绯,則是失魂落魄地回到了座位上。
夜晚,卡卡西貼上了心傳言符咒。
“對不起了绯姐,今天爲了做足戲提了那件事。”卡卡西一開口便先道歉。
“沒事。”绯的聲音聽起來柔柔的,“現在可以告訴我是爲什麽了嗎?”
“今天是誰陪你回家的?”卡卡西反問道。
“恩?”旗木绯微微一愣,“是阿部啊,他一路上都在開導我。”
“呵呵,上鈎了。”卡卡西冷笑。
“什麽上鈎了?”
“阿部是狩。”卡卡西淡然地開口。
“你在說什麽?”旗木绯顯得很不可思議,“我跟阿部共事了那麽久,這點我還是了解的,他不可能是狩!”
“這和我接觸的那些機要檔案有關,具體我現在解釋不清楚,你隻需要相信我。”
那邊沉默半晌,才傳來绯的聲音。
“好,我相信你!”
“謝謝你,绯姐。”聽着對方擲地有聲的聲音,卡卡西不由得踏實了很多,“現在暗潮湧動,旗木家剛失去一尊大佛,而我的身份又是有些特殊,你是我的姐姐,同時明眼人也看得出,你是我之前四代在暗部最重要的一顆棋子,所以隻要你的情緒出現了轉變和裂痕,他們肯定會想辦法拉攏你,今天的事情算是我送出的一份誘餌,據我估計,這幾天阿部都會不斷開導你的,你隻需要不停地表現出維護我,維護旗木一族的樣子就好了。”
“恩?爲什麽?”旗木绯很詫異,“我這種時候表現出對你還有對家族的厭惡不是更好被拉攏麽?”
“不,那樣就太假了。我今天抛下的這份誘餌,隻夠引起他們的試探心理,如果你現在就轉變得很明顯的話,他們反而會起疑心。”卡卡西漠然地笑了笑,眼神裏滿是成竹在胸,“接下來,我會把這件事跟四代交流一下并讓他布置一個看似必死的任務給你,這才是真正的誘餌,我相信這個任務下達後,肯定會有諸如是我強烈要求你去完成這個任務之類的謠言傳出。等任務結束之後,你再表現出對我徹底的失望,對家族徹底的失望就可以了,到時候他們必然會認爲時機成熟而拉攏你,這才算是成功把你送入了狩的内部!”
绯臉上的驚訝被不斷地放大,在卡卡西說完話之後還久久不能平息。
先以吵架爲契機讓狩看到拉攏自己的可能,而情感變化後還要用逆向心理追求最爲真實的感覺,最後再下一副猛料,催熟時機,讓一切看起來毫無破綻。
卡卡西對于人心的把握,竟然恐怖如斯!
“你真是個可怕的小鬼。”绯的聲音裏帶着敬佩以及驕傲,“四代應該以有你這麽一個弟子而自豪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