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剛剛回到“現世”,田太介便一把抓住他,“沒事吧?”
看着田太介焦急的樣子,卡卡西不由心中一暖,“我沒事的,爺爺你們怎麽把封印打開了?”
“還不是怕你出不來。”這回接話的是久信,“再說留個小縫,到時候那妖物出來了也能折騰折騰砂隐村,算是一點小小的懲罰。”
“還真是...您的風格...”
“現在我們怎麽辦?”
“還能怎麽辦,開溜啊。”久信邊說邊推着三個少年往前走。
看到三個人順利跳出了妖池,久信忽然回頭擔心地看了田太介一眼。
老爺子的腳步有些搖晃,看起來似乎不是一般地脫力。
“這麽做...值得麽...”久信輕輕歎了口氣。
田太介擺擺手,“這個世界上的事情,沒有值不值,隻有肯不肯。”
他望了望在前面走的那個小小背影,“隻要你肯做的事情,那就都是值得的。”
“哎...”久信微微搖了搖頭,“你真要那麽做麽?”
“按照你的做法,那是在逼着兩國作戰,我怎麽說也是木葉派來的代表。”
“諸位真是令人吃驚啊。”剛走出神廟,鐵砂那令人讨厭的聲音便傳到了耳朵裏,“在那種地方居然都能夠全身而退。”
“看來你在這裏已經等了很久了吧。”卡卡西的聲音透着陰冷。
“不用說這些諷刺的話語,你大可以直接說我卑鄙。”鐵砂神色淡然地看着卡卡西,“這就是殘酷的世界,這個計劃既然已經遭到破壞,那你們也沒有存在的價值了,不如就消失在這裏吧。”
“好大的口氣。”田太介和久信在三人之後緩緩走出了神社。“我們要走,你們攔得住麽?”
“二位的厲害,我已經領教過了。”鐵砂面色不變,“隻是與妖物做了殊死搏殺,想必消耗也異常巨大,說不得,我也隻能盡力搏一搏了。”語畢,手重重往下一揮,所有砂忍都向後退了出去。
“恩?”卡卡西微微一愣。
幾名後方的砂忍同時結印,地面傳來的微微地顫抖。
噗噗噗噗的聲音不絕于耳,一個一個砂蠍緩緩冒出了地面。
它們的尾部泛着藍光,卡卡西相信如果被這些小家夥蟄到一下,那都會是緻命的。
“年齡低于一百歲的就滾到後面去。”久信忽然開口,嚣張依舊。
卡卡西回頭,卻發現兩人不約而同地都從懷中摸出了煙鬥叼在嘴上,向前邁出一步。
拔刀,呼吸,吐出煙圈,兩個人的動作幾乎一緻,臉上那霸道的笑容也如同一個人一般。
那是見慣了死亡的人才能露出的笑容,透着對生命的不屑,以及高高在上的制裁。
“這才是...男子天團的感覺啊...”盡管境況危機,卡卡西還是忍不住吐了一個槽。
話音未落,沙蠍群開始了移動,沙沙的聲音不絕于耳,仿佛死神的切切私語。
“哼”田太介一聲冷哼,太刀猛地插入地面。
轟!巨大的刀氣由地下爆發而出,卡卡西甚至感覺整個砂隐村都在顫抖。
砂蠍雖然數量衆多,可居然也沒法突破這無差别的刀氣攻擊,久信則是在一旁不屑地笑了笑。
倏!久信忽然憑空消失在了衆人的視野中!
糟糕!鐵砂幾乎是下意識的閃開了一步。
碰的一聲悶響,他先前站立着的地方已經被太刀撕開!
“反應不錯。”久信冷冷地抛下這句話,居然就再也不理會尚處在驚懼之中的鐵砂,反身步入了人群中。
“武士是時代的棄兒啊。”久信喃喃自語,仿佛說着什麽來自遠古時期的咒語,“如同孤魂野鬼般生活在夾縫之中。”
刀尖上挑,一名砂忍被瞬間刺穿了咽喉,他挑着那具還在顫抖的身體,靜靜站立在人群之中,眼神冷漠地望着那個尚處在掙紮之中的砂忍。
那名砂忍居然在彌留之際發出了嗬嗬地低咽,雙手撐着太刀向後移動頭顱!仿佛是哪怕要忍受再度穿透咽喉的痛苦,也要遠離那個人的雙眼!
靜,周圍在一瞬間靜的可怕,這是何等可怕的眼神,居然令人甯願去死也不願與其對視!
“我的朋友不多的...”久信甩飛了那具已經停止呼吸的死屍,回頭看了一眼正在維持刀氣結界的田太介,“更何況一個同爲武士的朋友。”
聞妖姬随意而又散漫地向後揮出,一道無匹的刀氣切開了一切敢于阻擋他的人與物。
久信再度回頭,順着那道刀氣開辟出來的路向人群深處走去。
他揮刀随意而又沒有章法,可所有靠近他的砂忍都變得四分五裂,久信甚至不在乎自己是否屠殺了平民,肆意爆發的刀氣甚至切割到了遠處的民居建築,許多還未來得及撤離平民死于刀氣之下,可他隻是不停地揮刀揮刀再揮刀。
“他瘋了麽?!居然會對平民下手!”鐵砂看着那道如同死神般的身影,眼皮直跳。
“這次他是真的發怒了。”海藏公公搖了搖頭,“所幸他還有點理智,知道屠殺高層的話會引發兩國大戰,因此我們還是安全的,他此舉旨在拖延時間,我們也隻能拿命去跟他耗了。”
他輕輕側頭,避開了久信望向他們的眼神,向後揮了揮手。
田太介在維持結界的同時,依舊關注着久信。
“這個家夥,依舊夠狂夠野啊。”老爺子微微笑了笑,“卡卡西,你過來。”
卡卡西微微一愣,随即靠近了田太介。
“你是我看着長大的第四個旗木家少爺了啊。”田太介口氣中帶着一絲緬懷,“誰能想到你這個溫柔,帥氣甚至有些陰柔的小家夥,卻會是所有人中天資最高的一個呢?”
“爺爺?”卡卡西微微一愣,不明白田太介爲什麽忽然這麽說。
“别打岔。”老爺子語氣又一次恢複正常,“我這一生啊,什麽都經曆過了,對我而言,活着與否已經不重要了,因爲我隻差死亡這件事還未經曆過了。”
卡卡西感到胸口有些悶,老爺子的這番話說得他腦子中亂亂的。
“老家夥說什麽喪氣話呢,看你們倆那個精神勁,别搞得跟交代後事一樣。”卡卡西努力讓自己的語氣顯得輕松,可聲調中還是微不可查地帶上了一絲顫抖。
“人是種奇怪的動物啊,他能夠強過一切事物,包括自然,但惟獨強不過時間啊。”老爺子回頭慈祥地望了望卡卡西,“這次...我是真的有些話要對你說了。”
卡卡西感覺有什麽東西在心裏垮掉了一般,他輕輕搖了搖頭,“别...别開玩笑了。”
“記得水之國那一戰嗎?你真的以爲我可以一刀幹掉尾獸?”老頭自嘲地笑了笑,“居合極義,是隻有覺醒了的旗木族人才可以使用的,對于普通人而言...”
“那是催命的禁咒。”
卡卡西忽然想起來,老爺子從水之國回來就直接回家了,并沒有去醫院做檢查。
“原來...你是怕我知道你的情況之後擔心麽...”絕無僅有的,卡卡西的聲音帶上了一絲嗚咽。
“抱歉騙了你”田太介歉然地一笑,“以後不會了。”
老爺子沒有告訴他的是,破除封印,更是加劇消耗了他僅存的生命。
“要努力成長起來,撐起旗木家的大旗哦,這是你的父親,你的先輩,以及我這個老管家的靈魂歸宿啊。”老爺子居然在這時候還俏皮地眨了眨眼睛。
普通的砂蠍已經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隻隻身高三米開外的巨蠍!天空中也襲來了一群一群的毒蜂,它們都悍不畏死地沖擊着結界。
刀網終于微不可查地出現了一絲裂縫。
“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
說完這句話後,田太介忽然拔出刀,散開了刀氣結界。
“久信!!!”
天造寺久信聽到這聲咆哮,心中一顫,一個瞬步回到了太介身邊。
“不行,我沒法維持那麽久了。”田太介語調平淡,“砂隐村是鐵了心了,這麽大的傷亡都逼不退他們,隻能用下策了。”
“我早說過把那個什麽狗屁風影抓過來不就好了!”久信低吼,語氣中掩飾不住的憤怒。
“你和忍者交道打的少,即便抓住了風影,他們也不會退走的,他們是一群極端分子啊。”
“不試試怎麽知道!”久信一把揪住太介的衣領,憤怒地看着他,“你知不知道爲了你這點愚忠你會喪命的啊!”
“人活着,是爲了忠誠。”田太介拍掉了久信的手,緩緩正了正衣領,“趁着我還能拖住,趕緊帶那三個小家夥走吧。”
久信慢慢咀嚼着田太介的那句話,最終頹喪地垂下了頭。
“再見,老家夥。”他回過頭,不再看向田太介。
“再見。”田太介微微點點頭,随即将頭偏向卡卡西。
“再見,少爺。”如同被一柄利劍洞穿了心窩,卡卡西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他張大嘴,努力地呼吸着,仿佛隻有這樣,才能緩解心口的疼痛一般。
啪,久信一個耳光扇在了卡卡西臉上。
“現在不是悲傷地時候。”久信聲音低沉,“去和你的爺爺說再見,然後去完成他的願望。”
卡卡西木然地望向田太介。
“再見...爺爺...”
久信推着他轉身,向着遠處奔跑。
“糟糕!不能讓那三個小鬼跑了!”鐵砂大驚失色,連忙下令。
所有的忍者和毒蟲都在一瞬間動了起來,試圖去攔截卡卡西三人。
“當我不存在?”田太介猛地揮動太刀,将所有的事物都攔截了下來。這一刀,居然比之前與鐵砂交手時候還要淩厲,還要奪目!
“他打算犧牲自己?!”海藏公公不可思議地看着田太介。
老爺子緩緩脫下了和服,舒展了一下自己的肌肉,而後拿起太刀橫在了半空中。
面對着偌大的砂隐村,單人一刀的田太介忽然笑了起來。
背後,是一望無際的沙漠,身前,則是砂隐村一村之和,這個老人就這樣孤獨地站在兩者之間,猶如天神下凡,不可逾越。
“我不喜歡别人操心我的事情啊,就算是死後的祭品,我也會親自挑選的。”老人輕輕歎了口氣。
“你們,準備好被挑選了麽!”
轟轟轟!剛剛越過沙丘的卡卡西聽到身後的巨響,不由得回頭望去。
老人的背影依舊挺立在那裏,身前已經有無數的屍體,而老人的刀依舊揮舞的圓潤,淩厲。
他忽然想起來,從小到大,他都一直是看着這道背影成長的,無論多大的危險,多大的困難,隻要有這道背影在自己身前,他就會覺得無比的放心。
可是...這是最後一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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