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城将耳朵貼在牆上，仔細聽着牆對面的動靜，但即便如此，他依然什麽都沒聽見，不知道是這牆隔音效果太好，還是機械守衛已經走遠了。

“它不會追上來吧？”兔子小聲問道。

“不好說。”墨城搖了搖頭，“我們還是早點離開這裏吧。”

但雖然墨城說要早點離開這裏，他還是要把這間大辦公室檢查一遍，看看能否找到點什麽。

這間像是被台風摧殘過的大辦公室，墨城站在辦公室的一面牆邊，他左手邊約20米處，是一面牆壁，右手邊近30米處，是堆積的合金碎塊，這些碎塊基本都是從天花闆上塌下的，數量衆多，沉重且碩大，偶爾有幾個零星的漏洞，光線從漏洞照射進來，但很難透過這些漏洞看到坍塌的另一側是什麽。

在墨城前方，至少50米外，隐約是一面牆壁，牆壁中央有一扇大門，大門倒了一半，門外似乎有低鳴聲傳來，像是空調運轉的聲音。

“你有手電筒嗎？”墨城問道。

兔子搖了搖頭。

“那這個給你。”墨城将從于步明背包中找到的手電筒遞給她，“在我們走之前，先看看這裏有什麽東西，記得有狀況立刻通知我，不管是好的還是壞的。”

兔子點了點頭，她輕聲說道：“你是爲了時鍾塔的任務來的嗎？”

“嗯。”墨城同時遞給兔子一瓶水和一份壓縮餅幹，兔子連忙道謝。

“這間辦公室裏說不定有我要找的，待會兒如果你找到了比較完整的武器，或是文字資料之類的東西，都交給我，等出去以後，我會給你相應的報酬的。”墨城說道。

“報、報酬，不，不用了吧……”兔子遲疑道，她誤入這裏，能遇到一個肯幫助她的人，就已經讓她很感激了。

“就當是我雇傭你的吧。”墨城堅持道。

“嗯。”兔子猶豫了一下，然後用力點了點頭。

兩人不再耽誤時間，立刻迅速而又小心的分開，一人沿着一側牆壁在大辦公室中搜索起來。

墨城覺得這間辦公室和他剛來到機械廠時進入的那間房間有點相似，這裏有大量的零件，不同的是，因爲大部分辦公桌損壞或是翻倒，所以零件都掉落在地上，與灰塵混雜在一起。

墨城随手撿起了一根管子，這根管子看上去和他放在背包裏的槍管很相似，在管子一側上同樣用奧德普特斯語寫着：“爲了教團”。

“教團……到底是什麽教團呢？”墨城低聲說道，然後拉開了一張辦公桌的抽屜，抽屜裏有幾張半透明紙片，但紙片上隻有十幾行模糊的亂碼，無法翻譯。看來這些紙片不但像顯示屏一樣會損壞，上面的文字還像是圓珠筆書寫的文字一樣無法長期保存。墨城不得不慶幸在樓下找到的那個公文包裏還有能閱讀的文字。

“等等，這是什麽？”墨城正要推上抽屜，K突然冒了出來，它半個頭埋在抽屜裏，似乎發現了什麽。

墨城伸手，順着K的爪子的方向一摸，手指果然觸碰到了一樣冰冷的物體，這物體薄薄的，被灰塵所覆蓋，如果不是K眼尖，他還真難發現。

墨城将物件取出，吹了吹，抹去上面的灰塵，露出它原本的樣子。

這薄薄的物體像是一個金屬打造的鸢形盾牌形狀的徽章，表面略有弧度，手掌大小，正面上繪着一幅圖案：幾個齒輪組成一把劍的形狀，幾條細長的閃電環繞着齒輪劍，隐隐約約的雲霧環繞在劍的周圍。

在這幅圖案上方，書寫着一行淡金色的文字：“6881——巴貝奇”。

“6881？什麽意思？編号？”墨城翻到徽章背面，上面有一個方形黑塊，似乎是磁貼一樣的東西，黑塊下方還刻着一行小字：“我們必須勝利。”

墨城将徽章收好，擡頭望向兔子，卻見她手裏似乎拿着一張更大的紙片，面露疑惑。

“那是什麽？”墨城一邊向她走去，一邊問道。

“啊，不好意思，我忘記叫你了。”兔子連忙先開口道歉，然後才說道：“這好像是……一張地圖。”

“嗯？”墨城連忙上前，接過兔子手中的大張紙片。

在紙片上，繪着像地圖一樣的圖案，上面有走廊有房間，房間中還畫着一些圖案，大概是房間中的擺設，但隻有一個房間上标注的文字還能看清。在紙片邊緣，還寫着一行文字。

“第三層？升降梯？”

墨城看着手中的翻譯機翻譯出來的文字，“是像電梯一樣的房間麽？”

紙片邊緣的文字意思是第三層，應該就是兩人所在的這一層。

“诶……呃，那種房間，我好像去過……”兔子咬着自己的手指甲，有些猶豫，“我剛剛來這裏的時候，旁邊的房間就好像電梯一樣，門會自動開關，門口還有一些按鈕，但是我沒敢去動它。”

“什麽？”墨城心中一喜，如果兔子說的是真的，那或許兩人能夠借助這地圖和兔子的記憶，前往升降梯，然後通過升降梯，或許能夠讓他們去其他樓層，就算不能去，也至少能确認地圖和他們的位置，以免迷路。

“我也不能确定……”兔子看起來沒什麽信心。

“沒關系，反正我們現在就像是無頭蒼蠅一樣，還不如試一試。”墨城鼓勵道，“等會兒你來看地圖指路，我走在前面探路。”

“嗯，那我試試看。”兔子接過墨城手裏的地圖，兩人再将辦公室檢查了一遍，大緻确認了沒有其他有價值的東西後，墨城率先走出了大門。

大門外是一條長長的走廊，走廊裏滿地的碎片與殘骸，光線昏暗。墨城示意兔子跟上，兔子手裏拽着地圖，小心的從房間中走出來，她明明有一米7左右的身高，但因爲害怕而有些縮頭縮腦的，看上去矮了一截，墨城不禁覺得有些好笑。

“走吧。”墨城招了招手，示意她跟上。

兔子點了點頭，攤開地圖，跟在墨城身後。

……

儀式已經進行了兩個小時，司機嘴裏叼着一根煙，坐在房間門口，在他的腳邊還有五六個煙頭。

“無聊死了。”司機深深吸了一口煙，然後将煙頭丢在地上，他也懶得踩滅它，隻是将肺中的煙氣盡數吐出，而同時，一絲血紅色的氣息也混雜在這煙氣之中。

司機擡起右手，食指在這煙氣中一劃，那絲血紅色的氣息被他食指上的暗紅色指環吸引，纏繞着指環，飛快的融入指環之中。

“第三十七次。”司機看着血紅色氣息融入自己的指環，低聲說道，“還有3次。”

“張九生恐怕也隻剩下3次了。”他心中想到，“3次過後，我們倆誰能活下去呢？”

他正想着，耳邊突然傳來了一聲輕響，這響聲古怪，既像是石頭丢入水中，又像是海浪拍擊在礁石上。聽到這聲異響的他連忙轉頭向房間中望去，卻見那巨大符文光芒越來越強烈。

“難道要成功了嗎？”

司機不禁一愣，而張九生的身體突然開始顫動，就像是觸電了一樣，全身的肌肉都在顫動。

司機連忙沖進房間中，正想要靠近張九生，張九生卻突然睜開了雙眼，他的眼睛裏滿是血絲，眼白幾乎看不見了，瞳孔劇烈收縮着，呼吸急促且劇烈，像是要把整個肺部給擠爆、壓扁，他的表情猶如見到了世間最恐怖的事物一般，滿是恐懼！

“張九生！”司機大喊一聲。

“退、退後！”張九生從牙縫間擠出了一句話，他明明緊盯着天花闆，但卻能看見司機的一舉一動，靈魂像是被擠出身體，懸浮與身體上空。

“你怎麽樣？發生了什麽？”司機不敢再上前一步，隻能喊道。

“我——”張九生臉上鼓起了幾根青筋，藍色的血管緩緩浮現在他的臉上，猶如蛛網一般，覆蓋住了他的額頭、太陽穴、臉頰、下巴、脖子。

“看到了——”

“它——”

“——的影子！”

“什麽？！”司機心中雖然有所猜測，但還是被張九生的話吓了一跳，他滿臉震驚地退後了兩步，“你說的是真的？”

張九生的說話更加困難了一些，他的喉嚨鼓動，嘴唇張合半天，才又斷斷續續的說出了一句話：“給我……一個小、時……它已經……看見我……了，我會成……功的！”

說完這句話，他就用力閉上了雙眼，牙關緊咬，甚至一絲血絲都從他嘴角冒了出來，配合他現在的狀态，顯得異常詭異。

“……難道真的要成功了嗎？”司機喃喃道，他咬了咬牙，轉身走到了房間門口，“一個小時！”

……

墨城與兔子一同走在走廊中，他們已經走了好一會兒了。

“這裏……然後右轉。”兔子抓着地圖，一邊看兩眼地圖，一邊看了看前方。

墨城順着她的意思，向右一轉，邁入右邊的走廊，然後走了兩步，突然停了下來，兔子一不留神，撞在他的背上，“哎喲”的叫了一聲。

“怎、怎麽了？”兔子一手捂着額頭，退了一步，問道。

“……你确定是這裏嗎？”墨城望着前方說道。

“應、應該是吧。”兔子猶豫道。

墨城不說話，隻是用手電筒照了照左邊，兔子順着手電筒的光芒向左邊一看，卻見到一扇倒了一半的大門，大門裏是東倒西歪的桌子。

“第四次，我們又繞回來了。”墨城說道。

“啊、啊咧……”兔子傻了眼，“我，我記得明明走的和上一次不一樣的路線……”

“嗯，我也記得是不太一樣的，而且我還畫了路線。”墨城揚了揚手中的筆記本，然後轉過身來。

“那隻有一種解釋了。”墨城伸手按住兔子的肩膀，“你真的不是路癡嗎？”

墨城忽然覺得，兔子之所以會被機械守衛不停追殺，就是因爲她擺脫了一次追殺後，自己一轉身，又不知不覺轉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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