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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雲霆走後的第二天,京城便下起了大雪,足足下了兩天兩夜才算消停,園子裏的花木有的不堪承受積雪的重負,竟然被生生壓斷了枝條。【鳳\/凰\/小說網更新快無彈窗請搜索f/h/x/s/c/o/m】
天邊依然堆着厚厚的雲彩,似乎雖然都會壓下來一樣。
府裏的老人竊竊私語,從來沒有見二月裏下這麽大的雪,天象如此迥異,該不會是有什麽大事發生吧?
各房的下人紛紛出門掃雪,足足打掃了一整天,才算把府裏的積雪清掃出去,楚嬷嬷還特意把清心苑的院子裏都鋪上了紅毯,以方便沈青黎外出散步。
沈青黎披着鬥篷,站在廊下,憂心忡忡地看着陰沉的天和四下裏的積雪,也不知道慕雲霆走到哪裏了,下這麽大的雪,道路肯定崎岖難走,若是被困在路上,該如何是好。
一天的時間,也不知道走到哪裏了?
緊緊跟在她身後的方璃安慰道:“少夫人不必憂心,押糧的車馬行路不會很快,若是世子他們夜裏歇息的話,此時差不多應該到了周城附近了,周城那邊人煙密集,世子他們肯定能找到落腳之處的。”
沈青黎原本對京城周邊的城鎮沒有什麽印象,可是聽到周城兩個字的時候,卻覺得有些熟悉,總覺得去過那裏一樣,腦海裏,不自覺地浮現出一些衣衫褴褛的身影,印象裏,周城似乎是個極其貧窮的城鎮。
又聽方璃說得有闆有眼,便問道:“你去過周城?”
“回禀少夫人,奴婢姐妹倆正是周城人。”方璃如實道。
沈青黎應了一聲,又随口問道:“家裏還好嗎?”
“奴婢姐妹倆兩年前投靠了舅舅的镖局,近兩年都沒有回家,隻是聽說去年那邊遭了蝗災,年景不是很好,鄉親們大都去了離周城不遠的崇陽城,崇陽是個大城……”方璃似乎覺得自己說得太多,便打住話頭。轉身從站在另一側的方悅手裏取過暖爐,放在沈青黎手裏。
沈青黎接了暖爐,轉身往屋裏走,心裏卻在盤算着。慕雲霆就算是過了周城,也會在崇陽那邊落腳,既然那裏是個大城,衣食住行也會方便些。
想到這裏,她的心才稍稍放松了些。
許是道路崎岖難行。崇水那邊的瓜果并沒有按時送來,沈青黎便吩咐阿畫:“若是送瓜果的那個徐二來了,就說最近路不好走,不必天天來送了。”
崇水那邊的氣候比京城要高一些,就算是寒冬臘月,也有酥梨冬棗之類的果子摘,也不知道慕雲霆跟崇水那邊怎麽說的,反正自她有身孕以來,那邊的瓜果是天天送來,從未間斷過。隻是近來果子的種類明顯少了,昨天隻是送了一小袋冬棗和三五個柑橘和兩三斤梅果,實在是不值得從崇水跑這一趟。
沈青黎早就說不用送了,可是慕雲霆沒發話,那邊依然是日日往這邊送。
“少夫人,外面大雪封路,奴婢覺得徐二是來不了了。”阿畫站在地上,拿着小錘敲着核桃,嬉笑道,“就算是那人十天半個月不來。庫房裏的核桃松子和腰果什麽的,也夠少夫人吃上幾個月的了。”
“奴婢倒是覺得徐二肯定能來。”碧桃掀簾進了屋,把熱好的牛乳放在沈青黎面前,淺笑道。“咱們世子爺包了他整個果園的果子,讓他挑好的往府裏送,剩下的那些果子由着他再賣,這樣的東家去哪裏找?料定他不敢怠慢咱們這個大主戶的。”
正說着,便聽田姨娘的說話聲從窗外傳來。
接着簾子被挑起,田姨娘一陣風似地走進來。捏着帕子笑道:“二少夫人,你這足不出屋的,倒是錯過了一場好戲,剛剛舅老爺來府裏鬧了一場,甭提多熱鬧了。”
沈青黎用勺子攪着碗裏的牛乳,見田姨娘自顧自地笑個不停,便不動聲色地問道:“又怎麽了?”
“二老爺前些日子迷上了淺月閣的一個伶人,聽說那女子是西域人,生的貌美如花,傾國傾城,爲了見她一面,二老爺花了大把的銀子。”田姨娘吃吃地笑道,“殊不知二老爺花的銀子不是他自個的,而是他跟舅老爺兩人的貨款,如今銀子打了水漂,舅老爺上門要債,兩人還是未來的親家,你說此事好不好笑?聽說太夫人氣得差點吐血,還是老爺拿了銀子補給了舅老爺,哪成想,夫人也生了氣,正在跟老爺鬧别扭呢!”
慕長源跟蘇氏鬧得越兇,她就越高興。
哈哈!
沈青黎頓覺無語。
都是什麽亂七八糟的。
又聽說皇甫氏動了氣,忙問道:“祖母沒什麽事情吧?”
“嗨,一把年紀了,倒了該享清福的時候了,凡事應該想得開,她自己願意生氣,也怪不得别人。”田姨娘不以爲然地說道,“聽說是吃了藥,大概是沒什麽事,有楚嬷嬷她們照顧,你就放心吧!”
因是姨娘的身份,田姨娘不經常往沐影堂去,對皇甫氏也沒有多少情意,每次提起皇甫氏,口氣也總是淺淺淡淡的。
沈青黎到底是不放心,便要起身去沐影堂看望皇甫氏。
田姨娘倒是犯了難:“少夫人,我剛來你就去沐影堂看太夫人,若是老爺知道了,肯定會覺得是我口無遮攔,一定會怪我多嘴的。”
慕長源最不喜歡搬弄口舌的女人。
“你放心,我不說是你告訴我的,府裏人多嘴雜的,我就是不出屋,這麽大的事情還能不知道?”沈青黎披了鬥篷就往外走。
方悅和方璃忙一邊一個扶住她:“少夫人還是坐着軟轎過去吧!”
“不必了,這個時候多走走,對孩子也好。”不過是幾步路,還用着坐轎子?
她沒有那麽嬌貴的。
剛出了院子,卻見阿畫挎着果籃興沖沖地走進來:“少夫人,崇水那邊送瓜果來了,您看,今天的瓜果比前幾天要多,隻是這次不是徐二送來的,而是徐二園子裏的小夥計。奴婢告訴他以後不用來送了,他應了一聲就走了。”
沈青黎見果籃裏除去幾隻甜瓜,竟然有好幾串又黑又大的葡萄,還有好幾種她叫不上名字的果子。心裏一陣疑惑,這不像是崇水那邊的瓜果呐!
田姨娘滿臉羨慕地接過來,看着籃子裏琳琅滿目地瓜果:“啧啧,世子待少夫人真沒得說,這個時節。還有這麽新鮮的瓜果吃,這樣的待遇,皇宮裏的貴人們未必能享受得到。”說着,又下意識地捂住了嘴,把籃子還給阿畫,嬉笑道,“瞧我這一張嘴,盡說些不該說的。”
“姨娘說别的都沒事,就是不要開口閉口地提皇宮就好。”沈青黎低聲道,“就算在自己院子裏。也得提防隔牆有耳。”
田姨娘笑着點頭稱是:“再不敢胡說了。”
“少夫人,您看這個?”籃子裏,竟然有一個漆了封的信封。
沈青黎心裏一沉,隻得返回屋裏看。
是司徒空的字迹:五天後,我會去淩霄寺,安排時間過來見我一面。
沈青黎想也不想地把信燒了。
心裏一團亂。
她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司徒空對她竟然還沒有死心,慕雲霆又不在家……
她怎麽可能去見他!
直到坐在了皇甫氏的床邊,她依然還沒有從司徒空帶給她的紛亂中走出來,隻是望着皇甫氏沉睡的臉,沉默不語。
楚嬷嬷見沈青黎臉色有些蒼白。便關切地說道:“少夫人,您還是回去好好休息吧!太夫人睡一覺就沒事了。池娘子已經過來把過脈來,說是氣急攻心,沒有什麽大礙的。”
沈青黎這才放心地離去。
夜裏。她一個人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地睡不着,一閉上眼睛,眼前都是大雪封路,慕雲霆在雪中艱難地行走的場景,要不就是司徒空那張模糊的臉。他不是在西域當什麽平毅王嗎?
跑京城來幹什麽?
要不要告訴慕長源?
貌似不能。
若是慕長源興師動衆地守在淩霄寺,司徒空肯定會提前知道的,守了也白守,再說守了也沒有用,還能把他抓起來不成?
現在的司徒空早就不是滄浪會的人,而是變成了西域的平毅王了。
越想腦子越亂。
倒是可以跟皇甫氏商量,隻是眼下皇甫氏又被氣病了,她也不好開口說這件事情。
索性不想了,水來土掩兵來将擋,愛咋咋地。
還有,她瞥了一眼放在桌子上的果籃,這分明是西域的果子,司徒空動過手腳了。
夜,出奇的安靜。
隻有淡淡的月光透過窗棂上的白桑紙灑了進來。
在地上投下一抹淡淡的光暈。
一陣細微的腳步聲傳來。
接着,床幔被人拉開。
一個陌生的身影映入眼簾,沈青黎睜大眼睛一看,竟然是司徒空,她慌忙坐起來:“怎麽會是你,你怎麽進來的?”
她想要大聲喊,卻怎麽也喊出去,說出的話,連自己也隻是勉強聽見。
“黎娘,你不要害怕,我沒有惡意,隻是想來看看你而已!”司徒空淡淡一笑,順勢在床邊坐下來,低頭凝神看着她,目光最後落在她的肚子上,瞬間收起笑容,冷笑道,“你竟然有了慕雲霆的孩子?”
“先生,如今我已經成了親,而你也娶了紫檀郡主,咱們橋歸橋,路歸路,日後還是不要有所糾纏的好。”沈青黎很快冷靜下來,沉聲道,“不知道先生深夜來訪,有什麽吩咐?”
“我問你,後山上的那個女人到底是誰?”司徒空突然開口問道。
月上中天。
屋裏也随之亮了許多。
看得見他菱角分明的臉上的笑容,也看得見他眸底閃着的熠熠光輝,他比原來更顯成熟,眉眼間似乎多了些許的滄桑和風塵。
“隻是一個瘋癫了的下人而已。”想起慕雲霆的囑咐,沈青黎信口答道。
“哈哈,可是我打聽到她并不是一個普通的下人,而是當今皇上的女人。”司徒空笑道,“黎娘,世上沒有不漏風的牆,也沒有永遠的秘密,你想,你們永定侯府竟然私下把本該在世間消失的女人藏了這麽久,不是欺君之罪是什麽,皇上豈能容下你們侯府?”
“那是我們自己家的事情,就不勞先生費心了。”沈青黎淡淡道。
“你們家的事情,可是那個女人卻是跟我有關系的,你不要以爲我不知道她就是我嫡親的妹妹,你想,我若是跟皇上挑明了這一切,說你們侯府私下裏保護前朝公主多年,皇上會容下你們嗎?”司徒空冷笑。
“先生,我再說一遍,隻是一個瘋癫了的小人而已,不是什麽前朝公主。”沈青黎說道。
“看在你們侯府保護我妹妹多年的份上,黎娘我暫時不帶你走,待你生下孩子,我再來接你。”司徒空突然伸手撫摸着她的臉,動情道,“你不在我身邊的這些日子,我日日思,夜夜想,早就想把你接到西域去了。”
“先生自重,我是不會跟你去西域的。”沈青黎推開他的守,不看他,一字一頓地說道,“這樣的話,希望先生以後不要再說了。”
“你竟然變了心。”司徒空喃喃道,抓住她的手,“我不怪你,當初是我把你推給慕雲霆的,你說什麽做什麽我都不怪你。”
“先生還是快走吧!”沈青黎騰地下了床。
“黎娘,你何必如此絕情。”司徒空突然伸手抱住她,把她壓倒在床上,不由分說地吻住了她,吓得沈青黎忙大聲喊,卻怎麽也喊不出,隻是下意識地護着自己的肚子,兩手拼命地推着壓在她身上的男人,急出了一頭冷汗。
一着急,突然聽見耳邊有人拼命地晃着她:“少夫人,您怎麽了?是做噩夢了嗎?”
“碧桃。”沈青黎忙坐起來,這才發現剛才做了個夢,心跳不起,低頭看了看肚子,孩子還在,才徹底清醒過來,如此清醒的夢,她還是第一次做。
“少夫人,您到底是怎麽了?”碧桃忙掏出手帕給她擦汗,後怕道,“适才您嘴裏一直喊着不要不要,叫也叫不醒您,可吓死奴婢了。”
“沒事了,我做了一個噩夢。”沈青黎索性抱着被子緩緩躺下,疲憊道,“我累了,想睡了,你回去吧!”
“少夫人,您到底做了個什麽夢?”碧桃不放心地說道,“聽說噩夢要在天亮前說出來,就破解了。”(未完待續。)<!--章節内容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