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夏婉冰郁悶地回了娘家,跟夏延抱怨道:“父親,難道太子有咱們國公府和晉王府做助力還不夠嗎?怎麽太後還想讓太子納新人進宮呢?”
“男人有個三妻四妾本來就很正常,何況是堂堂太子,有什麽大驚小怪的。”夏延不以爲然地看着女兒,沉聲道,“眼下皇上卧床不起,太子監國,朝綱本就不穩,加上太皇太後那些舊部在各地蠢蠢欲動,一旦有個風吹草動,就會引發大亂,太子雖然是儲君,可是他手上無一兵一卒,若是再像上次那樣出點亂子,後果不堪設想,所以太後自然得好好謀劃一番。”
想起朝堂上那些事,夏延心裏一陣煩亂,最近真是事事不順。
西域那邊的賽罕部落消停了一段時間後,又開始在邊境肆意挑釁,爲此,蒙格皇室卻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任其在邊境鬧事,卻愣是不表态。
其實,大臣都知道,皇室那邊是在爲了烏布殿下的事情而跟大梁置氣呢!
故此,對慕雲霆頗有微詞,若不是他當初執意不肯讓西域使團入境尋找烏布殿下,怎麽會有現在這樣的局面?
“莫非父親知道是哪家的千金?”夏婉冰問道,神情依然有些哀怨。
她其實不是生氣太子納新人入宮,而是因爲到現在爲止,她對此事一無所知。
“難道你連是誰家的千金也不知道嗎?”夏延愣了一下,反問道,“你是怎麽當得太子妃?”
“女兒慚愧。”夏婉冰絞着帕子說道。
“太後打算把兵部侍郎許有則的女兒挑一個入宮侍奉太子,那許有則自然是求之不得,隻等太後挑個日子把人擡進宮去了。”夏延語重心長地勸道。“此事已成定局,太子妃定當全力促成此事,且不可鬧什麽情緒。”
“父親放心,女兒知道該怎麽做了。”夏婉冰垂眸歎道。
她還能鬧什麽情緒?
太子的心,早已經不在她這裏了……
父女倆又聊了些家常,夏婉冰得知夏雲初的病情,便前去忘憂閣看他。幾個侍妾正手忙腳亂地給他往臉上覆冰塊。喂藥,一屋子亂。
夏婉冰頓時沉了臉。
屋子裏沒個女主人就是不行。
都成什麽樣子了!
見了夏婉冰,夏雲初忙把屋裏人屏退。嬉笑道:“怎麽敢勞駕姐姐前來探望,真是折煞臣弟了。”
“就知道貧嘴。”夏婉冰沒好氣地在他床邊坐下來,問道,“到底是怎麽回事?你看看你成什麽樣子了?”
“沒事。昨天去永定侯府遊園的時候,出了點意外。過敏了。”夏雲初不以爲然地說道,“常太醫已經看過了,說吃幾副藥就沒事了。”
“你說你去永定侯府幹什麽?”夏婉冰恨鐵不成鋼地看着他,低聲道。“太子跟慕雲霆一向不睦,你又不是不知道,以後永定侯府。你最好是一步也不要踏入。”
“太子是太子,臣弟是臣弟。總不能因爲太子跟慕雲霆不睦,就連我也不讓去他們家了吧?”夏雲初聳聳肩,說道,“昨天,太子還去了永定侯府了呢!”
夏婉冰心裏一動,忙問道:“可曾遇到了侍郎府的兩個小姐?”
難道皇甫諾突然跑到永定侯府,是去私會佳人去了?
聽說,昨天永定侯府人滿爲患呢!
“好像,是遇到了一個吧!”夏雲初眨眨眼睛,努力回憶了一番,繼而點點頭,“是碰到了一個。”
“他們說什麽了嗎?”夏婉冰咬牙問道。
皇甫諾可以納新人入宮,但是她不想他對哪個女人情有獨鍾或者是念念不忘什麽的……
“他們說什麽來着?”夏雲初撓撓頭,似乎想起了什麽,便清清嗓子,有模有樣地學說道,“當時太子問,許小姐今日作畫了嗎?那許小姐說,畫了,隻是小女不才,未能入選,早就聽說殿下畫藝非凡,不知小女有沒有榮幸,讓太子指點一下,也好讓小女能領悟一番畫畫的技巧,最後太子答道,待我空了,定會召你進宮,切磋畫藝的。”
夏雲初學得繪聲繪色,卻把夏婉冰氣得紅了臉:“是哪個許小姐?”
這分明是在引誘太子……
當真是不要臉!
“是那個雙胞胎妹妹,許惠珊。”夏雲初肯定道。
“你當時在幹嘛?不會立刻拉太子走嗎?竟然讓他們在你面前卿卿我我地說這麽多廢話。”夏婉冰憤然道。
“哎呀,我的太子妃,您這樣說可是有些不講理了,姐夫畢竟是太子,他爲君,我爲臣,哪有他跟别人說話沒說完,我就拉他走的道理!”夏雲初不可思議地說道,”再說了,我當時就是拉他走了,這事就完了?”
夏婉冰氣得半天沒吱聲,想了想,咬牙道:“弟弟,姐姐有件事情想找你幫忙,你一定要幫我。”
太子身邊絕對不能有這種精于心計的女人,絕對不能。
“姐姐但說無妨!”夏雲初見她滿臉肅意,忙應道。
沈青黎在院子裏來來回回地轉了幾圈,活動了一下,回屋用了茶點,崇水那邊的瓜果就到了,紅的桃子,紫的葡萄,圓滾滾的西瓜,橙黃的香梨,滿滿一筐,桃枝忙仔細沖洗了一番,呈上來,笑道:“少夫人,聽說這幾天崇水那邊的桃子不多了,怕是再過兩天,就沒了,您可得多吃幾個。”
“再過幾天别說桃子了,就連這些也沒了。”沈青黎笑笑,順手拿起一個桃子,放在手裏端詳了一番,似乎想起了什麽,又放下,吩咐道,“記得每次來了瓜果,都要先給祖母送過去一些。”
“少夫人不說。奴婢還差點忘記了。”桃枝擦了擦手,應聲退下,把筐裏剩下的那些瓜果,小心翼翼地放進一個小巧的果籃裏,擡腿就往外走。
這時,碧桃掀簾走進來:“少夫人,龔四叔來了。”
“讓他去正廳那邊等我。”沈青黎放下手裏的葡萄。掏出手帕拭了拭嘴角。起身往外走。
“少夫人!”龔四見了沈青黎,忙畢恭畢敬地拱手作揖:“屬下打聽到,昨天餘木頭從莊子上回來過。有人看到他在畫展那邊鬼鬼祟祟地出現過,後來沒等畫展結束,就走了,至于其他人。并沒發現有什麽異樣。”
昨天人雖然多,卻也并不複雜。
能在最後時刻下毒的。除了慕府的人,外人要想下手,并不容易。
又是那個餘木頭!
“龔四,你這就去崇水那邊走一趟。務必讓許大夫來一趟,說我有要事找他,越快越好!”沈青黎從袖子裏掏出一封信遞給他。“這封信務必要親手交給許大夫。”
龔四二話不說,接了信。匆匆領命而去。
現在動身去崇水,回來得後晌了。
沈青黎又讓碧桃去把慕安叫來:“慕安,你後晌的時候,想辦法把餘木頭約到巷後街的美味居,說你要回請他,記住,你務必要等到許大夫去美味居找你,你才能讓他離開。”
慕安點頭退下。
“少夫人,難道您懷疑餘木頭?”碧桃疑惑地問道。
“餘木頭隻是一個下人,跟慕安原本也沒什麽來往,可是他最近卻頻頻約慕安出去喝酒,又是送銀子,又是請他喝酒,想想就不正常,加上這次的事情,他又在場,所以,他的嫌疑最大。”沈青黎輕歎了一聲,又道,“我本無意害别人,卻屢屢遭别人暗算,這次,就要加害我的孩子,不揪出幕後推手,我在府裏就沒有安甯日子過。”
“下毒的人真是喪盡天良,少夫人懷這一胎多不容易,竟然還有人想着要算計少夫人,若是找出來,不管是誰,世子定不會輕饒他的。”碧桃憤然道。
“不怕,兵來将擋,水來土掩,隻要咱們萬事小心,料他們也不會有下手的機會的!”沈青黎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小腹,沒想到這孩子還沒出生,就要面對這樣的兇險,活着,真的是不容易。
楚嬷嬷掀簾走進來,笑盈盈地說道:“少夫人,太夫人說您成天呆在清心苑,一定悶得慌,請了戲班子在暢風堂唱戲,特意讓奴婢過來接您過去瞧瞧。”
“祖母真是有心。”沈青黎其實是對聽戲沒什麽興趣的,但畢竟是皇甫氏的一片心意,便起身換了衣裳,乘着軟轎,去了暢風堂。
蘇氏和柳氏也在。
皇甫氏見了她,就笑眯眯地照顧她坐在自己身邊,這樣就坐的比蘇氏和柳氏的位置要高一些,沈青黎看蘇氏和柳氏的時候,稍稍有些尴尬。
“二郎媳婦近來胃口可好?”蘇氏上前探了探身,關切地問道,“可有什麽想吃的東西,盡管對母親說,母親給你去買。”
“多謝母親,兒媳一直吃得好睡得香,也沒什麽想吃的,就不勞母親費心了。”沈青黎淡淡地說道。
自她有了身孕以來,也不曾見蘇氏去清心苑噓寒問暖過,也不曾派人送什麽吃食,倒是每次見了面,都會表現出很是關心的樣子。
不是親婆婆,就是不行。
就是關心,也不是發自内心深處的那種。
多半是爲了做給别人看而已。
“母親,大嫂,要不是二郎媳婦有了身孕,我還真是看不出二郎這麽會照顧媳婦,你們看,連給他媳婦做飯的廚子都是從一品居請來的,還有,就連吃的瓜果也跟咱們的不一樣,全都是從崇水那邊快騎過來的,啧啧,别說府裏了,就是放眼京城,哪個男人能做到像二郎這樣的,我看,是沒有。”柳氏眉眼彎彎地看着沈青黎,笑道,“所以說啊二郎媳婦,你如今才是咱們慕府最最金貴的人了,就連今天的戲班子,我們也是沾了你的光了呢!”
“黎丫頭懷了我們慕府的長孫,功勞是頭一份,自然金貴。”皇甫氏繼續拉着仇恨,“日後,誰若是跟黎丫頭過不去,就是跟我老婆子過不去,你們掂量着辦。”
“母親言重了,咱們都是一家人,誰也不會跟誰過不去的,何況二郎媳婦還有身孕,無論是誰,見了二郎媳婦,都得禮讓三分的。”蘇氏笑道。
“那是自然。”柳氏也附和道。
坐在一邊的慕晴和吳梨娟隻是笑。
慕霜得了大獎,反而不敢露面了,推說不舒服躲在屋裏看書。
吳梨櫻吃了藥,雖然紅斑控制住了,但是還不能見風,自然不能前來看戲。
倒是慕雲朝和慕雲起兩口子,正坐在角落裏,邊吃邊興緻勃勃地等着看戲。
那個,慕雲朝和慕雲起好像每天都不用去國子監的樣子,他們真的是很閑呐!
沈青黎頓時想到了這幾天忙得暈頭轉向的慕雲霆。
對他來說,看場戲都是很奢望的事情。
衆人興緻勃勃地看完了戲,天色尚早,便圍在一起喝茶聊天,話題自然離不開昨天的遊園會。
柳氏的話匣子一下子打開了:“母親,兒媳覺得平定侯府上的那兩個小姐長得還不錯,年齡又跟咱們三郎四郎适中,若是咱們兩家能結爲親家,倒是一樁良配,隻是他府上沒有嫡子,唯一的庶子才八歲,若看前程,還得十年以後,就沖這一點,二老爺怕是不會同意。”
“弟妹,難道你嫌棄人家平定侯的家世嗎?”蘇氏頓時有些不可思議。
真是不明白,人家帶着女兒來遊園,不一定都是來相親的,再說了,就算人家有意三郎慕雲軒,那人家也是下嫁,别忘了,慕長封隻是個六品主事,雖然他們一家是住在永定侯府不假,但是身家官職都遠遠比不上慕長源,還有什麽資格在這裏挑三揀四的?
“大嫂,我隻是說說,哪敢嫌棄人家?”柳氏笑笑,“我這不是是急着先把三郎的親事定下嘛!”
“柳氏,這些話你在家裏說說就行了,且不可在外面瞎嚷嚷。”皇甫氏白了她一眼,“有些話在心裏過一遍行了,沒必要說出來的,你都這麽個年紀了,連這些道理也不懂嗎?”
“母親教訓的是,兒媳知錯了!”柳氏讪讪笑道。
沈青黎坐在一邊不動聲色地吃着茶點,心想,二嬸在這裏急着給慕雲軒相看媳婦,那那個陳二小姐怎麽辦?
慕雲軒可是說過非她不娶的。
還是二嬸執意要棒打鴛鴦,逼慕雲軒另娶他人?
正胡思亂想着,碧桃悄然走過來說道:“少夫人,許大夫來了!”(未完待續)
ps:感謝yfd014的月票,話說親的月票好多,光最近投給青青就四張了,謝謝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