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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水與其說是個小鎮,不如說是偌大的果園。
道路兩邊,房前屋後,到處都是各種各樣的果樹,時值五月初,瑪瑙般紅豔豔的櫻桃一簇簇地掩映在綠葉中,尚未熟透的杏子碩果累累地壓彎了枝頭,拳頭大的桃子挂滿了樹幹,一顫顫地,似乎随時都會掉下來一樣。
放眼望去,全是郁郁蔥蔥的果樹。
視野盡頭是一座高聳入雲的山峰,一條瀑布從半山腰傾瀉而下,落在山間,發出嘩嘩的聲音。
陣陣果香彌漫在空氣裏,香甜的味道讓人陶醉,似乎忘了這塵世。
怪不得曆代帝王都喜歡到這裏來,崇水的确是個難得的世外桃源。
若是在這裏安個家,該有多好,到處都是觸手可摘的果子,沒有任何污染的山泉水可以喝,閑暇之餘,或是在滿是果樹的街上散步,或是到去山上登高望遠,真是神仙般的感覺。
慕雲霆見沈青黎掀着車簾不停地往外看,眸子裏滿是好奇,便吩咐龔四停下馬車,一個躍身跳下去,片刻,便折了兩個櫻桃樹枝進來,往沈青黎懷裏一放,笑道:“你先嘗嘗鮮,待會到了地,保準讓你吃個夠。”說着,便随手摘了一顆櫻桃往她嘴裏塞,眉眼間滿是寵溺,早就知道她愛吃水果,就算是沒有公事,他也會帶她來這裏玩幾天。
沈青黎津津有味地吃着他遞過來的櫻桃,殷紅飽滿的果汁沾在嬌豔的唇邊,莞爾一笑:“怪不得皇上願意到這裏來,這裏可真是個好地方。”
瞬間想到沈恪生死未蔔,她心裏随之一沉,眼前的櫻桃頓時失了顔色,畢竟是原主嫡親的兄長,那份難以割舍的親情還是時時萦繞在心頭的。
慕雲霆并沒有留意到她瞬間黯淡下來的臉色,忙掏出手帕替她擦拭嘴角,笑道:“你看你,吃點東西跟個孩子似的,都快沾到衣襟上了。”
突然,馬車颠了颠。
龔四大喊一聲:“世子小心。”
說話間,兩支利箭一前一後呼嘯着穿進車廂裏。
慕雲霆眼疾手快地把沈青黎護在身下,一把抓住那兩支冷箭,應聲跳出車廂,順手把手裏的冷箭甩向正要撲向馬車的蒙面人,那蒙面人被射中了大腿,哎呦一聲,在地上打了幾個滾,翻到了路邊的果樹林中。
龔四迅速地奔了過去,見那蒙面人一動不動地躺在地上,已經沒了氣息,便悻悻地回來說道:“世子,那人是死士,已經自盡而亡。”
這時,四五個身影齊刷刷地奔到眼前:“世子,屬下來遲一步。”
隻不過是貪吃了幾個果子的工夫,竟讓人鑽了空子,真是該死。
“你們幾個先把人安頓了,看能不能查清楚到底是誰敢在天子腳下放肆。”慕雲霆掏出手帕擦了擦手,信手把手帕丢棄到一邊,面無表情地上了馬車。
崇水雖然看似是像個尋常的小鎮,但因爲是皇上經常下榻在這裏,這裏的防衛自然很是森嚴,實際上在這裏居住的都是皇上的親軍及其家屬親眷,家家出身清白,戶戶都有案可查,陌生人根本就沒法靠近,眼下,冷不丁出現行刺的蒙面人,隻能說出了内鬼。
“世子,你沒事吧?”沈青黎心有餘悸地問道。
“沒事,讓你受驚吓了。”慕雲霆皺皺眉,伸手攬過她,說道,“這刺客是沖着我來的,有人想置我于死地,绾绾,此處絕非你久留之地,這樣,我先派人送你回京城,待這邊事情了了,我再回去。”
“不,我不走。”沈青黎聽他這樣一說,忙道,“你有危險,我怎麽能離開你,你放心,我會照顧好自己,不會給你添亂,阿棋和碧桃她們随後就到,說不定還能助你一臂之力。”
“你在這裏,我會分心的。”慕雲霆不由分說地掀開車簾,對龔四說道,“不要往前走了,先送少夫人回京。”
“我說了我不回去。”沈青黎拽住他的衣角,擡眸看着他,眸底騰起一層霧氣,“如今你身處險境,我怎麽能獨善其中?你什麽也不要說了,就是死我也要跟你死在一起。”
龔四站在那裏,有些不知所措。
到底聽誰的?
“那就走吧!”慕雲霆見她執意如此,隻得依她。
到了行宮。
慕雲霆安頓好沈青黎,便匆匆去看望病榻上的昭武帝。
龍帳低垂。
檀香袅袅。
一個小太監正靠着門邊打着盹,聽到腳步聲,揉揉眼睛,待看清來人,神色一凜,忙上前細聲細氣地說道:“慕大人,皇上剛剛睡着,此時怕是不便打擾,您還是去門外候着吧!”
慕雲霆上下打量了那個小太監一眼,認出是太子皇甫諾身邊的人,也就沒搭理他,徑自往裏走,卻又被那個小太監攔住:“不敢瞞慕大人,這兩天是太子殿下在此侍疾,明令任何人不得靠近皇上,還請世子體諒咱們這些做奴才的,不要讓奴才們爲難。”
“放肆,本宮說的任何人是指你們這些下人,自然不能包括慕大人。”身後一陣腳步聲傳來,皇甫諾已經到了兩人眼前,擡腳就踢了那小太監一眼,“沒有眼力勁的狗東西,還不趕緊退下。”
那小太監莫名其妙地挨了一腳,大氣不敢出地退了下去。
“慕大人,請。”皇甫諾看了看面無表情的慕雲霆,讪讪說道,“父王病情日漸加重,本宮甚是憂心。”
慕雲霆也不搭話,隻是沖他拱了拱手,信步走了進去。
幾天不見,龍榻上的人目光有些木然,全然沒有了往日的神采飛揚,見了慕雲霆,嘴唇有意識地動了動,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父王,慕大人來了。”皇甫諾俯下身說道。
慕雲霆心裏一沉,忙上前依禮拜見,見昭武帝目不轉睛地看着自己,縱有千言萬語卻難以訴說一樣,礙于皇甫諾在,慕雲霆也沒說什麽,隻是随口問了問皇上的病情,略站了站,退了出來。
皇甫諾也跟着走出來,面無表情地在背後說道:“父王這裏有本宮在此侍疾,慕大人不必來回奔波,安心處理公務要緊。”
“多謝太子提醒。”慕雲霆淡淡一笑,“下官此次來崇水就是有公務在身,既然來了崇水,下官覺得應該過來探望一下皇上,難道太子不這樣認爲嗎?”
“自然應該。”皇甫諾似笑非笑地說道,“慕大人對父王忠心耿耿,天地可诏。”
慕雲霆擡腿出了寝殿。
沈青黎坐在屋裏等了一個多時辰,見日頭偏西,不見慕雲霆回來,心裏有些着急,便起身出了屋子,在院子裏走來走去。
剛走到門口,卻被兩個守門的侍衛攔了回來:“少夫人,世子有令,少夫人不能随便走出這個院子。”
沈青黎知道慕雲霆是爲了她的安全着想,隻得一聲不吭地退了回來。
閑來無事,便取了籃子,走到幾棵櫻桃樹下,百般無聊地摘着櫻桃,一個聲音突然幽幽地傳來:“少夫人好閑情,竟然還在這裏怡然自得地摘果子。”
許铮信步走過來。
龔四在兩人不遠處止了步,不緊不慢地在原地徘徊,眼角卻時不時地瞟着兩人。
沈青黎見了許铮,眼前一亮,忙把籃子放下,低聲問道:“許大夫,靖州那邊的事情怎麽樣了?我聽說這個月底,就要……”
“少夫人,在下正是要過來跟你說這事的。”許铮踱到櫻桃樹下,伸手摘了一把櫻桃,放在嘴裏嚼着,說道,“實不相瞞,我從來沒有見過像你哥那樣有骨氣的人,藥丸我早就送進去了,也派人暗示過他了,可是他卻死活不肯吃那藥丸,還讓人捎話出來,他死也要死的有骨氣,絕對不做這些下三濫的伎倆。”
許铮聳聳肩:“你哥看不上我,不肯配合我,說我是下三濫,在下說到底,隻是個大夫,除了用這樣下三濫的手段救人,真的沒有其他辦法了,所以,少夫人,這個忙,在下是真的幫不上了。”
沈青黎心裏一沉,又問道:“許大夫,你再好好想想,除了用這個辦法,還能用什麽法子?需要多少銀子,你盡管說。”
“少夫人,能用銀子解決的事情,從來都不是什麽大事,你哥的事情,根本就不是銀子的問題,所以,恕在下無能爲力。”許铮雙手一攤,把櫻桃核吐了出來,掏出手帕拭了拭嘴角,又走到杏樹下,摘了個半熟的杏子,放在手裏拿捏了一番,見沈青黎眸底瞬間黯淡下來,又道,“所以此事,少夫人還是跟世子好好商議一下吧!在下是真的幫不上忙。”
“知道了!”沈青黎神色黯然地點點頭,彎腰提起籃子,去院子中間的泉邊打水洗櫻桃,殷紅的櫻桃躺在清涼的泉水裏,顯得更加紅豔,隻是落在有心事人的眼裏,變得刺眼起來。
“少夫人。”許铮斂了表情,走到沈青黎身邊,繼續說道,“前兩天我給大少爺慕雲澈把了脈,從脈象上看,他的身體也沒什麽大礙,可是他成親兩年卻無子嗣,在下實在是很是懷疑。”頓了頓,見沈青黎手裏的動作停頓了一下,又道,“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少夫人心裏一定也會有這樣的疑惑,那就是爲什麽世子和少夫人感情融洽,卻也沒有子嗣,難道少夫人不想知道爲什麽嗎?”
“你說。”沈青黎心裏不禁一動。
算起來,她停藥也有三四個月了,期間雖然慕雲霆有時候也外出,但是兩人在一起的次數算起來也不算少,可是她卻也沒有身孕,開始她隻是以爲懷孕是件順其自然的事情,強求不得,但是現在聽許铮這樣一說,便也開始疑惑起來,難道有什麽隐情嗎?
“少夫人,我懷疑府裏有人搗鬼。”許铮環視了一下四下裏樹影婆娑的果樹林,低聲道,“而且那人還精通醫術。”
翠姑?
沈青黎腦海裏頓時掠過這個身影,繼而又不可思議地搖搖頭:“不會是她吧?”
翠姑在永定侯府多年,做事井井有條,視慕雲霆如己出,一向忠心耿耿,怎麽會做出這樣大逆不道的事情?
“不錯,就是翠姑。”許铮不容置疑地看着沈青黎,說道,“不瞞少夫人,自從上次太夫人病倒以後,在下就開始注意她了,自從看了她在清心苑後山上種的那塊藥田,在下曾經百思不得其解,後來無意從一本古書上才知道了其中的奧秘,那就是她在你們永定侯府的水裏放了一種不易讓人懷孕的藥物,所以你們府裏的女子輕易不會懷上孩子,既然懷上了,也會像田姨娘那樣小産的。”
“就算你說的有道理,可是她爲什麽要這麽做?”沈青黎聞言,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氣,她還喝過翠姑親手熬制的避子湯呢!
如果許铮說得是真的,那誰知道那湯裏放了什麽……
她不敢往下想了。
真的不知道,還能再相信誰!
“少夫人,請那邊坐。”許铮指了指旁邊的石桌石凳,“在下替少夫人把把脈。”
沈青黎依言坐下,伸出皓腕,平放在石桌上。
許铮從容地覆上手帕搭了上去,凝神診聽了半天,嘴角弧起一絲冷意,觸到沈青黎臉上疑惑的表情,沉聲道,“果然不出我所料,二少夫人也是虛寒的體質,這樣的體質想要受孕簡直是不可能。”
頓了頓,又解釋道,“先前在下給大少夫人把脈的時候,并沒有察覺出什麽不妥之處,覺得她身體康健,所以我就懷疑是不是大少爺的緣故,可是自從在下給大少爺把脈,知道大少爺身體也很康健的時候,才把大少夫人的脈像細細體會了一遍,才覺得事情可能并不像表面上這麽簡單,如今,二少夫人和大少夫人一樣的體質,一樣的脈息,所以在下就更加确定是有人搗鬼了!”
沈青黎滿臉凝重地看着他,想了想,又道:“就算是我們懷疑翠姑,但是無憑無據,暫時也不能把她怎麽着,所以此事不宜張揚,待我查清了翠姑的底細再說。”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