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黎頓時感到‘欲’哭無淚。,:。
他不是回清心苑了,怎麽又回來了?
若是他知道自己瞞着他請了陌生大夫回來診治,說不定會掐死她的……
瞥見臨窗大炕中間案幾上放着的棋盤,沈青黎忙坐了過去,煞有其事地盯着棋盤看,是白天的時候,慕雲朝和慕雲軒在這裏下棋,慕雲朝被‘逼’到死角,主動求敗。
“你在看什麽?”慕雲霆掀簾走了進來,見媳‘婦’竟然坐在炕上盯着已成定局的棋盤出神,也饒有興趣地過去看,輕笑道,“一看就是輸的那方就是四弟,他總是赢不了三弟。”
“那不一定,依我看,四弟這棋能活。”沈青黎稍稍把手邊的一枚棋子挪了挪位置,說道,“走這裏,三弟不就被動了?”
慕雲霆一看,也不由分說地湊上前去,替慕雲軒走了一步棋,“看你往哪裏跑,這盤棋,四弟怎麽走,都是輸。”
“就知道你會走那邊。”沈青黎微微一笑,又走了一步棋,從容道,“世子,這下你可真輸了。”
前世的時候,她曾經學過幾年的圍棋,還拿過市裏的冠軍呢!
不過,憑感覺,原主也是圍棋高手,如今前世今生的經驗合二爲一,如今怕是想找個對手也難吧?
區區這局連中等水平也算不上的殘局,對她來說,簡直是易如反掌。
慕雲霆見狀,暗暗吃了一驚,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原本穩赢的棋局,因爲她走了那兩步,竟然出乎意料地來了個乾坤大挪移。輸了?
索‘性’脫了鞋上炕,對着棋盤凝神一番。看看沈青黎一眼,頗有深意地挪了挪棋子,沉聲道:“我走這裏。”
開什麽玩笑,他的棋藝至今無人能勝,若是敗在自己媳‘婦’手裏,那豈不是很沒面子?
“确定?”沈青黎眸底湧起一片笑意,心裏暗忖,這男人也太不把她放在眼裏了吧?
“當然。大丈夫舉棋不悔。”慕雲霆不以爲然地說道。
沈青黎笑笑,沒有吱聲,隻是又從容地走了一步棋,嬌嗔地看了他一眼:“世子,你輸了。”
“這盤不算,咱們重新下。”慕雲霆隻得投子認輸,那個,剛才太輕敵了。
想不到這‘女’人還有兩下子,真是看不出……
待兩人擺棋子的空隙,他問道:“祖母怎麽樣了?”
“祖母還好。常太夫說,既然喂不進去‘藥’,就把‘藥’倒在水裏擦身。就等明天馮六帶回來天山雪蓮了。”沈青黎扭頭望了望裏屋。
“我先進去看看。”慕雲霆穿鞋下炕。
“四弟在裏面,你進去不方便。”沈青黎一時語無倫次。
約莫半個時辰也快到了,也不知道裏面怎麽樣了,得想法把他支出去才行……
“他在裏面,怎麽我還不方便進去?”慕雲霆有些疑‘惑’。
“就是不方便嘛!他一個人在裏屋守着就行了,你陪陪我,不好嗎?”沈青黎上前拽住他的衣角,仰臉看着他,嬌嗔道。“咱們現在去祠堂,給慕家的列祖列宗上柱香。求他們保佑祖母早點康複,等回來。我再陪你下棋,好不好?”
看着眼前這張嬌‘豔’‘欲’滴的臉,他隻得點頭應道:“好,咱們一起去。”
兩人牽着手,出了沐影堂,徑自朝祠堂走去。
夜深了。
月已西移,府裏卻依然是燈火通明。
時不時有人影匆匆地穿過,說話聲,嘈雜聲不絕于耳。
真是喜事催人忙!
祠堂位置很是偏僻。
越走越寂靜。
隻聽見風盤旋過樹梢無咽的聲音,和一兩聲冬蟲的低鳴。
路過那片幽幽的竹林,想起那晚幽靈般的身影,她下意識地往他身邊靠了靠。
“怎麽?害怕了?”身邊的人問道。
“有點。”她如實答道,悄然打量了一眼那望不見盡頭的竹林和四下裏暗影幢幢的廂房庭院,還有纏着紅綢的蕭蕭‘花’木。
明明是萬木凋零的冬日,因爲一場喜事,硬是把棵棵光秃秃的樹木裝扮的繁‘花’怒放,如‘春’日般‘花’團錦簇,視野裏,一片鮮‘豔’。
不時有低垂的紅綢拂過兩人的肩頭。
那種不真實的感覺再次湧上心頭。
是夢嗎?
“我抱着你。”他不由分說地抱起她,低頭看着她,柔聲問道,“還怕嗎?”
“不怕了。”她情不自禁地靠在他‘胸’前,感受着他有力的心跳,兩手也忍不住地抱住了他溫熱的脖頸。
想到自己這樣做,隻是爲了支開他,心裏不禁湧起一種内疚的感覺,便說道:“世子,如果我做了什麽讓你不開心的事情,你會生氣嗎?”
“說什麽傻話,你能做什麽讓我不開心的事情,說來聽聽。”抱着這個嬌軟的身子,他覺得自己有些情動難耐。
“我是說如果。”她嬌嗔地看了看他。
“幹嘛要爲沒有發生的事情做假想,不會聊天。”他抱着她,穿過披紅挂彩的竹林,穿過那座鋪着紅毯的小橋,最後在假山叢裏七拐八拐地穿梭,過了假山,就是祠堂。
四下裏靜的可怕。
甚至能聽到彼此的呼吸聲。
“那你說你會不會生氣?”她晃了晃他的胳膊。
“不會。”他低頭‘吻’了‘吻’她,輕笑道,“我從來都不會跟‘女’人生氣,何況是跟自己的媳‘婦’。”
正說着,他突然停下了腳步,後退了兩步,似乎前面有什麽擋住了去路一樣,朝另一個岔路口走去,兩手把她往上抱了抱。沉聲道:“绾绾,你閉上眼睛。”
沈青黎見他拐了個彎,越發覺得奇怪。忍不住地扭頭朝前面看了一眼,差點沒叫出聲來。前面,一個身穿白衣的‘女’子,正在假山旁,無聲無息的跳舞,長長的頭發幾乎垂到了腳後跟……
她雖然是無神論者,可是,可是看到這樣一幕,足以讓她感到魂飛魄散。她忍不住地把頭埋在他的懷裏,半晌不敢出聲。
直到進了祠堂,沈青黎依然心有餘悸,瞥見供桌上供着的排排牌位,愈發覺得令人‘毛’骨悚然,便緊緊抱着他,不敢下地。
他無奈,知道是她看見了适才那‘女’子,便低聲安慰道:“适才隻是個夢遊的丫鬟,不要怕。”見她依然緊緊地拽住他。忍不住輕笑道,“媳‘婦’,你一定要在列祖列宗面前。跟我撒嬌嗎?”
沈青黎臉一紅,這才下了地。
兩人像模像樣地上了三柱香,才退了出來。
回去的時候,他帶她,繞開那片假山,從沉香苑‘門’前回了沐影堂。
楚嬷嬷剛掀簾從裏屋走出來,見到兩人進來,忙道:“世子,二少夫人。四少爺已經回去了,你們也回屋歇着吧!”
“祖母怎麽樣了?”沈青黎說着。掀簾走了進去。
‘床’上的人依然面‘色’安詳地睡着,看不出什麽異樣。
“還是那樣。四少爺走時,要奴婢跟二少夫人說一聲,說太夫人一切安好。”楚嬷嬷壓低了聲音說道。
沈青黎會意,懸着的心這才落了地。
這時,慕雲霆也掀簾走進來。
兩人在‘床’邊站了一會兒,他說:“咱們也回去睡一會兒吧!再有兩個時辰,‘花’轎也該進‘門’了。”
“你回去休息,我就在這裏睡一會兒就好。”沈青黎不想離開。
見她執意不肯回去,他隻得獨自回了清心苑,剛一進‘門’,卻見龔四匆匆迎上前來,面‘色’凝重地禀報道:“世子,馮六回來了,他沒有帶回天山雪蓮。”見慕雲霆臉‘色’一沉,又忙道,“适才他在城外遇襲,受了傷,翠姑正在爲他上‘藥’。”
慕雲霆一進‘門’,便問馮六的傷。
“勞世子費心,隻是些皮外傷,無礙。”馮六頭上纏着紗布,内疚道,“屬下無能,沒能帶回天山雪蓮那綠腰說,天山雪蓮得世子親自去找她讨要才給,屬下說世子公務繁忙,脫身不得,她便說,便說,要親自來送,說這麽貴重的東西一定要親手‘交’到世子手裏。”
龔四聞言,皺皺眉,沒有吱聲。
倒是慕安憤然道:“那綠腰愈發得寸進尺了,當年她雖然救了世子一命,算是救命恩人,可是世子這幾年也爲她做了不少事情,恩情早就還清了,遠的不說,就拿上次她帶人血洗五義幫,如果不是世子施以援手,她早就死在‘亂’箭之下了,如今咱們世子親筆書信求取天山雪蓮,她倒來勁了,若是耽誤了給太夫人診治,咱們就跟她翻臉絕‘交’。”
見慕雲霆的臉‘色’愈發低沉,忙住了口,讪讪地退了下去。
“她沒說她什麽時候來?”慕雲霆皺眉問道。
“她說她該來的時候自然會來。”馮六動了動,觸到了傷口,表情僵了僵,片刻又道,“屬下一再說府上急需這支雪蓮救命,可是她執意不肯給,屬下無奈,隻得先回來禀報世子。”
綠腰雖然常常不按常理出牌,但是她也知道輕重緩急,想必會一路尾随馮六來的。
慕雲霆隻得點點頭,觸到他頭上的傷,又問道:“怎麽會遇到歹人?其他人沒事吧?”
“無妨,屬下也覺得蹊跷,他們雖然人多,卻并沒有對我們窮追猛打,隻搶走了我們的包袱和馬匹,就走了。”馮六如實禀報道。
天剛‘蒙’‘蒙’亮,府裏便鑼鼓聲四起。
前來賀喜的賓客們也陸續登‘門’道賀,永定侯府‘門’前,車馬絡繹不絕,人來人往,好不熱鬧。
随着一陣震耳‘欲’聾的鞭炮聲。
一頂‘花’轎被衆人簇擁着,吹吹打打地到了永定侯府‘門’前。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