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經受不住白發人送黑發人的打擊,皇甫氏還是病倒了,病情來勢洶洶,已緻昏迷不醒,很是兇險,連太後都急得頻頻派太醫前來診治,太醫們竟也看不出病因所在,一時間束手無策。
轉眼間,永定侯府太夫人病危的消息,傳遍了京城,引來富家貴胄一陣唏噓。
年輕清貧,中年得福後又不幸失去夫君的侯府太夫人,本應該盡享清福的時候,卻被膝下不争氣的子孫所累,真是貴人沒貴命。
沐影堂,自是一片愁雲慘霧。
出出進進的人,皆是面色凝重。
沈青黎自皇甫氏病倒以後,便整日留在沐影堂伺候,一刻也不離左右,唯恐在她不在的時候,出了意外。
她對這個祖母很有感情。
倒是蘇氏時不時地勸道:“二郎媳婦不必終日在這裏守着,每天過來看看就好,這裏有我和你二嬸就夠了。”
反正人一直昏迷着,除了偶爾扶起來扶起來喂點參湯支撐着體力,也沒什麽事。
再說,這一屋子丫鬟仆婦是幹什麽吃的。
“就是啊二郎媳婦,你看你這兩天都瘦了一圈了,再這樣下去,你公公和二郎可是要怪我們的。”柳氏也連聲附和道,心裏卻暗暗思忖,别看這個侄媳婦平日裏不顯山不露水的,關鍵時刻,卻是個有心計的,她這樣做,還不是有意做給二郎看的。
皇甫氏跟二郎祖孫情深,跑到皇甫氏這裏來獻殷勤,二郎看在眼裏,自然會感動,這男人一感動,便就會給她好臉色看。
這樣一來,她在府裏的日子也會好過一點。
誰不知道她嫁過來這麽長時間,二郎竟然連碰也沒碰過她,殊不知她至今還是處子之身這件事情,一直當做笑料被丫鬟仆婦所津津樂道。
就這樣兜兜轉轉想了一番,當下看她的眼神多了些不屑。
“反正我回去也沒什麽事情,就在這裏多陪陪祖母吧!”沈青黎并沒有注意到柳氏眼裏的深意,隻是上前替皇甫氏蓋了蓋被子,然後扭頭對立在一邊的楚嬷嬷說道,“嬷嬷,再喂點參湯吧!”
“嗯,參湯一直熱在鍋裏,奴婢這就去端。”楚嬷嬷忙應道。
夏氏聞言,冷冷一笑,袅袅婷婷地站起來,望了望窗外,見天色漸漸暗下來,便扭頭對蘇氏說道:“母親,今早的時候,大郎還說想吃我們國公府新來的大廚做的回鍋肉,媳婦早就派人去國公府要了這道菜,現在大郎快回來了,媳婦得回去看看回鍋肉端過來沒有,待媳婦伺候大郎吃了飯,再一起過來。”
最近,慕雲澈可是很纏着她的。
說着,得意地看了看沈青黎,腹诽道,你自然回去沒什麽事的,你回去也見不到二郎,還不如留在這裏,說不定還能有機會看到他。
“那你回去吧!今晚就不用過來了。”蘇氏淡淡說道,“你祖母這裏有太醫輪番守護,還有我們,用不着你們。”
“謹遵母親吩咐。”夏氏笑笑,扭着腰肢走了出去。
“大嫂,我也該回去了,二爺這個時候也該回來了。”柳氏說着,有模有樣地上前替皇甫氏掖了掖被角,歎了一聲,回頭看了看蘇氏,又道,“大伯怕是也回府了,大嫂不回去看看嗎?”
反正皇甫氏一直睡着,還用着這麽多人伺候?
“你先回去,我再坐會兒。”蘇氏見楚嬷嬷端來了參湯,忙起身要接過來,卻被沈青黎接了過去,說道,“母親,還是我來喂吧!”
蘇氏隻得作罷。
柳氏悄然走了出去。
一碗參湯,足足用了小半個時辰才喂完。
常太醫進來把完脈以後,歎道:“太夫人這次是積勞成疾,加上年紀大了,若是能逃過這一劫,能保十年無憂。”
十年?
沈青黎聞言,頓時紅了眼圈,前世母親病重的時候,醫生也曾經這樣說過,說如果能逃過這一劫,還能活十年。
可是母親終究沒能逃過那一劫,就那麽早早去了。
如果母親還能活十年,那麽父親也不會随之迎娶繼母,那麽她也不會在如花的年紀過勞猝死……
如今來到這個異世,對她最好的祖母也被太醫下了這樣的預言,難道冥冥之中,她還要再經曆一番這樣痛失親人的痛嗎?
想着想着,眼淚忍不住地掉了下來。
一方帕子悄悄地遞了過來。
楚嬷嬷輕輕地拍了拍她的手,心裏不禁一陣感動,太夫人終究還是有福氣的,膝下還有這麽個知冷知熱的孫媳婦……
常太醫見狀,也無奈地搖了搖頭,退到了一邊。
太醫們雖然束手無策,也不是一味在這裏幹等,他們經過反複會診,最後一緻禀報太後,說如今怕是隻有西域的天山雪蓮才能救回太夫人。
太後自然不會怠慢,當即派人帶了重禮,去西域皇宮求取天山雪蓮。
西域跟幽州相鄰,就是快馬來回也得七天左右。
眼下,所有的人隻能等。
“有勞常太醫了。”蘇氏坐在靠窗的軟榻上,自然也沒看到沈青黎的表情,也跟着歎了一聲,起身對餘姑姑說道,“快服侍太醫去客房休息。”
餘姑姑領命而去。
這時,沐影堂的大丫鬟牡丹進來說道:“夫人,田姨娘來了,說要來看看太夫人。”
“讓她進來吧!”蘇氏沉聲道,随即也捏着帕子走了出去,真真是個恬不知恥的小賤人,早不來,晚不來,偏偏等到男人們下朝的時候再來,這不是明擺着做給男人看的嗎?
“夫人。”田姨娘一掀簾子,正看到起身往外走的蘇氏,忙上前福身行禮,蘇氏沒吱聲,看都不看她,自顧自地走了出去。
田姨娘倒也沒不覺得有什麽尴尬的,約莫着蘇氏出了門,才畢恭畢敬地走到皇甫氏的帳前,看了看楚嬷嬷,忙從袖子裏掏出一個小紙包,遞給她,笑道:“嬷嬷,妾身給二少夫人帶了些提神的茶,麻煩嬷嬷給二少夫人沏杯茶,提提神。”
楚嬷嬷知她是有話跟沈青黎說,便接過紙包退了下去。
“姨娘怎麽來了?”沈青黎忙擦了擦眼淚,沖她勉強一笑。
“我來看看二少夫人。”田姨娘望了望屋裏,見四下裏沒人,忙笑着戳了她一下,說道,“你家世子回來了,正在怡卿園跟老爺和大少爺說話呢!估計很快就會過來了,二少夫人是在這裏等世子吧?”
“什麽呀?”沈青黎不可思議地看了看她,“我幹嘛要在這裏等他,我是在伺候祖母的。”
沒看到床上還躺着個正在生死線上徘徊的病人嗎?
無語!
田姨娘見她一本正經的樣子,忍不住掩嘴偷笑,繼而又神秘兮兮地掏出一個小紙包,迅速地塞到她手裏,在她耳邊低語道:“這是我讓鋪子裏新配的合歡香,你用一下,保準世子對你……”
她自然知道上次驗身那出鬧劇,同時也對這個二少夫人表示很同情,怎麽看着挺明白的一個人,就不會對男人動點心思呢?
俗話說的好,男追女隔層山,女追男隔層紗。
這女人要是稍微動點心思,男人還不是手到擒來的?
想當初,她比二少夫人的處境還要艱難,至少二少夫人跟世子是名正言順的夫妻,她當時隻不過是暫時客居在府裏的一個下人的女兒罷了,就連當個妾,太夫人也不願意,到最後,她還不是耍了個小心計,如願爬上了慕長源的床,當了姨娘。
“哎呀姨娘你……”沈青黎頓時哭笑不得,她還用着用這個合歡香嗎?
她現在見了慕雲霆,就恨不得躲着走。
好吧!
且不說現在皇甫氏病着,兩人也沒那個心思,就憑那避子湯的苦味,她也絕對不想再跟他同房,她原本以爲夫妻同房是件很私密的事情,誰知道,在這裏不是這樣的,事後還得一幫人在身後伺候着,弄得她很是尴尬。
就因爲慕雲霆那弄皺的裏衣和淩亂不堪的床鋪,這兩天她連自己房裏的丫鬟都不好意思見了。
甚至在想,她們在洗那些衣裳和床單的時候會怎麽想……
要不是皇甫氏在這個時候病了,恐怕此事就連沐影堂也得知道了,說不定皇甫氏也得把她叫過來,關懷備切地問東問西一番。
那感覺,就想在衆人面前脫了衣裳任人觀賞般的讓人難堪……
“怎麽?二少夫人不好意思?”田姨娘見她臉騰地紅了起來,不以爲然地笑笑,以過來人的口吻勸道,“二少夫人,咱們女人要在這府裏站穩腳跟,男人的寵愛是少不了的,要不然,就連下人也敢欺負咱們,就拿世子爺來說,他看上去整天闆着臉,平日裏連個笑容也看不到,可是據我的經驗,越是這樣的男人,越會對女人好,隻要二少夫人照妾身說的去做,妾身保準二少夫人拿住世子的心。”
“姨娘要我怎麽做?”沈青黎忍着笑問道,繼而又内疚地望了望躺在床上的皇甫氏,貌似在這個時候談論這些,很是沒心沒肺!(想知道《世妻》更多精彩動态嗎?現在就開啓微信,點擊右上方“+”号,選擇添加朋友中添加公衆号,搜索“Qidianzhongwenwang”,關注公衆号,再也不會錯過每次更新!)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