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我知道你們都看不起青,樓女子,可是婉娘跟她們不一樣,她是個重情重義的好姑娘,對我也是情深意切,我不能不救她于水火之中。”慕雲起坐在慕雲霆對面,目光懇切地望着他,繼續說道,“我知道五千兩不是個小數目,但是眼下唯有二哥能幫我,你知道母親一個子也不會給我的。”
本是神采弈奕的少年,卻因一個情字,整個人都變得憔悴了。
“五弟,不是二哥不幫你,而是我覺得此事根本不可行。”慕雲霆雙手交叉放在案幾上,不急不徐地說道,“首先你不可能娶她爲妻,妾也不行,你即使把她贖出來,打算如何安置?”
“她說她不計較名分,妾也好,外室也罷,她隻想跟我在一起。”想起她說這話時的嬌弱,慕雲起神色頓時變得激動起來,“二哥,我覺得你能理解我,作爲一個男人,眼睜睜地看着心愛的女人陷在那種地方,心裏是多麽的痛苦。”
“不計較名分?”慕雲霆皺眉道,“這樣的話你也信?”
世間女子哪有不計較名分的?
哪個女子願意一輩子被人當外室養着?
見過人老珠黃的外室嗎?
“當然,我和婉娘心心相印,情投意合,怎麽會在乎這些世俗的牽絆。”他的婉娘跟别的女子是不同的。
沈青黎和慕霜對視一眼,知趣地找了個角落坐下來。
隔着一個書架,慕雲霆并沒有看到進來的兩個人
“好吧!我相信你是真心的,可是我對你那個婉娘卻很是懷疑,你想,每天在淺月閣出入的男人那麽多,其中不乏王侯權貴,她爲什麽唯獨對你一見鍾情?”慕雲霆索性說出了心裏的疑惑。
如果說那個女人不知道慕雲起的身份,隻是喜歡他這個人,那才是見了鬼了。
他絕對不相信風塵女子會有這樣的情懷。
“二哥,你也曾經愛過,你應該知道感情是可遇不可求的,當年你跟夏婉月的事情,祖母也是不同意的,你可曾控制過自己的感情,還不是一如既往地愛着她,爲了她,你還打發了你兩個通房。”慕雲起的聲音越發高了起來,“難道你跟婉月不是一見鍾情?我至今記得你爲她失魂落魄的樣子。”
二哥對二嫂至今冷冷淡淡,還不是因爲二哥心裏忘不了那個夏婉月。
他爲了夏婉月打發了兩個通房?
沈青黎覺得有些坐不下去了,便悄聲對慕霜說她回廚房看一下豬皮凍熬得怎麽樣了,讓她先在這裏等着。
慕霜忙點頭應着。
“夠了,不要說了,婉月好歹是國公府的千金,怎麽能跟一個青,樓女子相提并論。”慕雲霆沉聲道,“你什麽都不要說了,此事我不能不顧及父親母親的态度,所以銀子不能給你。”
“枉我一向信賴二哥,視二哥爲知己,想不到關鍵時刻,二哥卻絲毫不念及兄弟的情分,告辭。”慕雲起憤然起身,拂袖離去。
“五弟,聽我一句勸,忘記那個女人,好好回國子監讀書才是正事。”慕雲霆不動聲色地沖着他的背影勸道。
“我的事情以後不勞二哥費心了。”慕雲起大踏步出了門。
“二哥。”慕霜這才怯生生地上前打着招呼。
“五妹妹,你怎麽在這裏?”慕雲霆有些驚訝。
這個妹妹平日裏不言不語,他對她幾乎是沒有什麽印象。
“二嫂留我在這裏吃飯,我,我來這裏看看書。”慕霜有些語無倫次地應着。
“哦。”慕雲霆應了一聲,挑挑眉,轉身上了樓。
那個女人什麽時候跟二房的人也有來往了。
想到和她在淩霄寺那突如其來的擁吻,他不禁心頭一熱,雖然當時是權宜之計,沒什麽感覺,但是現在想來,卻有些心動,也許,他是太久沒有女人的緣故了吧?
想到這裏,他竟然神使鬼差地去了廚房,他倒要看看,她是怎麽招待二房這個不受重視的妹妹的。
廚房裏竟然是一片歡聲笑語。
沈青黎正在手把手地教慕霜包包子,她臉上挂着淺淺的笑容,看慕霜的時候,目光格外柔和,似乎春桃棄主而去的事情并沒有影響她的心情。
碧桃正拿着舀子往鍋裏添着水,一邊案闆上放在已經搓好的肉丸子。
三人都帶着圍裙,樣子很是溫馨。
慕安抱着狗,不知說了句什麽,所有的人都笑了起來。
沈鶴則滿臉肅意地低頭切着菜,發出咚咚的聲音。
兩邊竈房,一動一靜,倒也相映成趣。
他似乎不忍打亂這其樂融融的場面,不動聲色地退了出來。
沈青黎用眼角瞥見門口的那個身影,心裏不知道什麽感覺,這裏的男人果然沒什麽好鳥,這人這麽年輕,竟然曾經有過兩個通房?
既然以前有過,那麽以後說不定還會有……
她不能接受這樣的男人怎麽辦?
吃飯的時候,盤子裏多了四個包子。
慕安連聲說是少夫人讓端過來給世子嘗嘗的。
他才不會說是他自作主張給端過來的呢!
彎月型的包子整齊劃一地捏了十五個褶,看上去很是養眼,咬一口湯汁四溢,味道鮮美,餡是韭菜蘑菇和肉,碧綠的韭菜,褐色的蘑菇和肉色混在一起,是他喜歡的味道,慕雲霆竟然一口氣把四個包子全吃了。
沈鶴驚訝地合不上嘴。
自上次慕雲霆在家宴上吃了兩個味道不怎麽地道的包子以後,他就再也沒碰過包子,現在竟然吃了四個,難道少夫人的廚藝比自己還高?
這邊慕霜也如願吃了帶汁的包子和肉丸子,戀戀不舍地回了沉香苑,按照沈青黎的吩咐,把沉香苑的丫鬟仆婦們召集起來,說剛剛發現自己丢了一枝簪子,并責問到底是誰拿了,最好趁早交出來,免得她禀報了母親,大家也跟着受皮肉之苦。
沉香苑裏的人雖然不怎麽怕慕霜,但是牽扯到财物,又見平日裏膽小怕事的主子神色肅然,便有些緊張,發誓賭咒說不可能是院子裏的人拿的。
主母柳氏對偷盜之舉甚是痛恨,若是真是追究起來,怕是院子裏的人也脫不了幹系。
立刻有丫鬟說一大早前院門房馬二和李福來後宅借過木梯,說要去祠堂修繕一下屋頂,還有四個仆婦也跟了來打掃。
另一個丫鬟則說,沐影堂的芍藥也來過。
其他人紛紛附和,說除了這幾個人,再沒有别人來過,若是要查,就去查前院的這幾個人。
看看,院子裏也是來過外人的。
随後青桐趕來,說簪子找到了,是掉在了梳妝台後面。
衆人這才松了口氣。
慕霜知道那個馬二就住在楊嬷嬷的隔壁,更重要的是他跟那個餘木頭來往很是密切,兩人經常在巷後街喝酒。
至于其他人則實在沒有理由來偷青桐的抹胸。
接着,慕霜便把對馬二的懷疑告訴了父親慕長封,慕長封原本沒心思管下人的事情,但見女兒竟然有闆有眼地調查出了一些端倪,自然感到很是欣慰,隻得點頭答應,說他會讓人去調查那個馬二,絕對不會讓人欺負沉香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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