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那幾個女子依然站在一樓等候,慕雲霆止住腳步,吩咐道:“龔四,把畫眉和秋雁關進禁室待審,其他人該幹嘛幹嘛。”
龔四應聲上前。
“世子,奴婢冤枉啊!”身後頓時傳來畫眉和秋雁帶着哭腔的喊聲。
桃枝和翠枝則長舒了一口氣,袅袅婷婷地出了書房。
沈青黎一路小跑地跟着箭步如飛的慕雲霆身後,氣喘籲籲地說道:“世子,我覺得畫眉和秋雁實在是沒理由要害死黑風,說不定是受人指使,此事還是不要這樣大張旗鼓地追查,以免打草驚蛇,還不如……”
“閉嘴。”慕雲霆不耐煩地打斷了她的話,“難道你覺得除此之外還有更好的辦法?”
最讨厭這樣自作聰明的女人了。
剛才還說一無人證,二無物證。
怎麽現在又變得清明起來。
沈青黎被他搶白的頓時住了聲,閉嘴就閉嘴,她才懶得管他的事情呢!
兩人黑着臉進了後宅。
“就是那裏。”沈青黎指了指花園裏一棵松樹下那個不起眼的小土包,沒好氣地說道。
轉身往回走。
分分鍾不想跟這個男人呆在一起。
“把它刨出來我看看。”慕雲霆走到松樹前,用腳踩了踩散落在四下裏的泥土,用餘光瞥了瞥她的背影,不以爲然地說道,“我怎麽知道這裏面埋的是不是黑風?”
“你若不信,自己刨出來看看不就得了。”沈青黎冷聲回了一句,繼續往前走。
“你給我站住。”慕雲霆氣得三步并作兩步追上去,伸出纏着紗布的手,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冷笑道,“怎麽害怕了?你心虛了是不是?
“我心虛什麽?它又不是我害死的?”他略帶薄酒繭的大手緊緊扣住她纖細的手腕,似乎要把她捏碎,沈青黎不禁漲紅了臉,拼命掙脫着他的嵌固,惱怒道,“你放開我,你攥疼我了。”
最讨厭動手的男人了!
“你既然不心虛,那爲什麽不敢照我說的做?”他溫熱的氣息噴在她染了紅暈的臉上,見她掙紮不停的樣子,慕雲霆冷冷地松了手。
“誰心虛了?刨出來就刨出來。”沈青黎揉了揉被他攥紅的手腕,憤然走到牆角,順手拿過一把花鋤,三下兩下地把那個小土包刨開,那個紋絲不動的小小黑影赫然出現了兩人面前。
沈青黎忙别開目光,不忍再看。
慕雲霆蹲下身,拿手輕輕地撫摸了一下那個早已變硬的身子,面無表情地端詳片刻,又掏出手帕把一小撮染血的泥土包了起來,握在手裏,雲淡風輕地看了她一眼,沉聲道:“你記住,我讓你把黑風刨出來這件事情,不準對任何人聲張,若走漏風聲,我拿你是問。”
接下來又吩咐道:“你把那個坑再挖深一點,好好把黑風埋好。”
竟然把她當丫鬟使喚,無恥!
沈青黎看見他揚長而去的背影,默默地吐槽了一番,隻得又拿起花鋤重新把那個小小的身軀埋好,才回了正院,見桃枝和翠枝忐忑不安地站在月洞門口等着她,便沖兩人淡淡一笑:“好了,沒事了,咱們去包餃子吧!”
“少夫人,黑風到底是怎麽死的?”适才世子和少夫人呆在後宅那麽長時間,她們沒敢跟過去,如今見少夫人表情如常,沒什麽異樣,桃枝才小心翼翼地問道。
翠枝也是一臉好奇看着她。
沈青黎看了看兩人,正色道:“此事世子會處理,咱們還是不要過問的好。”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愛誰誰。
兩人忙點頭稱是。
京城最大的菜市場離永定侯府隻隔着三條街,從後宅出去,用不着一盞茶的工夫就到了。
無論哪個時代,菜市場永遠都是人頭攢動,是個熱鬧的所在。
到底是京城,腳下的青石闆路也是整齊而又平坦。
餘氏胳膊上挎着一個竹籃子,腳步輕松地走在人群裏,臉上帶着出人頭地的傲慢,腳步在一家美味齋的點心鋪子裏剛停下,馬上有店老闆笑容滿面地迎出來,恭維道:“哎呦,我說這一大早喜鵲老是在我們門口叫,原來今兒是有貴人要來,我心道這貴人會是誰呢!原來是餘姑姑您呐。”
“你小子就知道耍貧嘴,我可告訴你,今年中秋,沐影堂裏的采買,不一定是我。”餘氏捏着手帕,捂了捂口鼻,滿臉肅意地走了進去。
立刻有小夥計眉眼含笑把擦了又擦的闆凳搬了過來。
“瞧餘姑姑說的,小人豈是那種眼裏隻有生意的人,小人對餘姑姑那是一萬個敬重。”店老闆馬上奉上一杯熱氣騰騰的茶,嘴一笑,露出雪白不齊的牙齒,臉上豆大的暗紅印記似乎比平日裏更深了些。
鋪子裏收拾的幹幹淨淨,放點心的櫃子擦拭得锃亮,映着淡淡天色,散着幽幽的光芒。
“馬五,今兒我可沒時間跟你磨牙,給我來兩斤杏仁松糕,兩斤玫瑰酥,現在就要。”餘氏瞥了一眼手邊的藍色瓷碗,眉頭皺了皺,慢騰騰地從懷裏掏銀子。
“哎呀,我的姑奶奶,不就幾斤點心嗎?哪裏用着您掏銀子?”馬五麻利地包好點心,遞給一邊的小夥計,見她要付錢,忙作揖施禮道,“您這不是成心打小人臉嗎?”
“話不能這麽說,你也是有本錢的。”餘氏說着,卻收回掏銀子的手,眸光在他臉上流轉片刻,唇角微牽,揚起一絲笑容,“今年沐影堂的采買跟去年一樣,記得提前準備好就是。”
“是是是,多謝餘姑姑。”馬五眉開眼笑地點頭應道。
餘氏提着點心,心滿意足地從後門回了府,剛進後宅,便看見太夫人身邊的丫鬟牡丹匆匆朝她走來,急聲道:“姑姑,奴婢剛剛聽說清心苑的黑風被人害死了,世子把秋雁和畫眉關到禁室裏去了。”
餘氏一聽,臉一沉,把手裏的玫瑰酥往牡丹手裏一放,并沒有再問畫眉的事情,隻是勉強擠出一絲笑容:“今兒我去給太夫人買杏仁松糕,知道你愛吃玫瑰酥,就順便給你捎了些。”
“多謝餘姑姑。”牡丹受寵若驚地接過紙包,又低聲道,“太夫人正在花園澆花,夫人和大少夫人都在那裏。”
“知道了。”餘氏沉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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