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枝和翠枝一見到沈青黎,像見到救星般地圍了過來,異口同聲道:“少夫人,她們欺人太甚。”
“桃枝,翠枝,你們先下去。”沈青黎不動聲色地說道,“楊嬷嬷是府裏的老嬷嬷,自然知道府裏的規矩,我想聽聽她的解釋。”
桃枝和翠枝對視了一眼,轉身退了下去。
楊嬷嬷聞言,眼光一冷。
順着她冰冷的目光,沈青黎看到了腳下有幾片潔白的茉莉花瓣在風中翻滾跳躍。
些許的殘香隐隐襲來。
“二少夫人,奴婢哪裏敢私闖清心苑,隻是奴婢奉夫人之命來給世子整理書房,想着世子喜歡茉莉,所以便來采些茉莉做花熏而已。”楊嬷嬷腰身挺直,不卑不亢地目視前方,“不想,桃枝和翠枝卻執意不讓我們進茉莉園,所以才争辯了幾句。”
意思是她奉夫人之命而來,所以,根本就不用禀報所謂的女主人。
猶記去年。
落英缤紛的合,歡樹下,顧盼生姿的絕色容顔柔順地倚在她的膝下,仿若烏黑曜石的雙眸認真看着自己,她說,嬷嬷雖非婉月生母,但是在婉月心裏,早把嬷嬷當成自己娘親,隻待日後跟二郎喜結良緣,便會奉若高堂,讓嬷嬷安享天倫。
那個溫馨的畫面緩緩掠過心頭。
楊嬷嬷心裏一陣悲痛。
眼前的這個女人怎麽能代替她的月娘,住進清心苑。
“楊嬷嬷,我知道你對世子很關心,常常幫着打理清心苑,但那是以前。”沈青黎見她滿臉不屑的樣子,沉聲道,“如今,世子已經成親,這清心苑也就不勞你費心了,所以,我會親自去給世子收拾書房,嬷嬷也累了半天了,就先回去休息吧!”
這嬷嬷分明是奴大欺主。
自己雖然是新來的,但是并不代表就可以任人随意欺負。
“可是二少夫人,夫人吩咐,務必讓奴婢親自打理世子書房,夫人說,清心苑的書房向來是世子的最喜歡的地方,府裏所有的藏書大都在世子這裏,所以世子的書房是府裏重中之重,馬虎不得。”楊嬷嬷死死地盯着那片芬芳如雪的茉莉花,恨意再次湧上心頭,咬牙道,“所以今日,奴婢不管二少夫人同意不同意,務必要這些茉莉都采摘下來。”
這些茉莉花是月娘留給世子的,豈能經這個女人的手送給世子。
說着,徑自朝院中間的花園走去。
那柳煙也冷哼一聲,扭着腰肢走了過去。
倒是那兩個小丫鬟有些茫然地站在那裏,不知道該怎麽辦。
雖說清心苑的主人是新婦,但是畢竟是侯府未來的當家主母,若是得罪了未來主母……
又是一番眼神交雜。
沈青黎心裏一陣氣惱,冷聲道:“碧桃,這兩個人實在是太放肆,快把她們給我轟出去。”
真是敬酒不吃吃罰酒。
當誰願意跟你們在這鬥嘴皮子……
碧桃見兩人肆意妄爲地進了花園,早就氣憤難耐了,就等主子發話了,等聽到一聲令下,當即沖上前去,手腳麻利地擒住了兩人,連拖帶拉地把她們拽出了茉莉園。
昨天才知道碧桃是有些拳腳功夫的。
今日一見,果然是有兩下子的。
那個楊嬷嬷竟然連連摔倒了兩次,而且還都是剛爬起來又在碧桃的推搡中摔倒的?
好吧!
睚眦必報一下也未嘗不可。
碧桃一手拖着一個,片刻就把人提拎到了清心苑門口。
兩人一邊奮力掙紮,一邊破口大罵。
碧桃面帶冷笑,随手往地上一扔。
“我可憐的月娘,你怎麽早早就去了,你幹脆把老婆子我帶走吧,省得我一個人留在這世上,任人欺淩,死了算了……”楊嬷嬷匍匐在地上,一手把着門檻,一手拍打着地面,淚如泉湧,傷心欲絕。
柳煙也湊在她身邊,象征性地跟着落了點淚。
引得好幾個路過的小丫鬟駐足圍觀,指指點點。
怡卿園,卻是一派祥和。
笑語連連。
黑木案幾上,放着一堆顔色各一的布料,兩個明媚的身影盈盈落座。
“夫人,世子真是孝順,人還沒有回來,禮物倒是先到了,這些香雲紗可是難得的珍品。”許嬷嬷淺笑道,“聽說三個老成的繡娘十日才織成丈許,當真是彌足珍貴。”
“二郎的确有心,俗話說,寸金難買寸斤紗,說的就是這香雲紗。”蘇氏眸底含笑,指了指那匹豔如朝霞的水紅色雲紗,扭頭對夏氏說,“那個顔色适合二郎媳婦,新娘子嘛,總得穿得喜慶一些,聽說這兩天已經大好了,正好做件衣裳,換換心情。”
“母親說的是,兒媳這就派人去清心苑給二少夫人送去。”夏氏答應着,心裏一陣不悅,适才,她明裏暗裏地說自己喜歡這個顔色,怎麽婆母還是執意要給二少夫人,自己才是她嫡親的媳婦……
婆母蘇氏也是出自勳貴之家,當年其父蘇大将軍跟随皇上南征北戰,威名赫赫,是大梁炙手可熱的紅人。
蘇氏作爲蘇将軍唯一的掌上明珠,更是成了京城勳貴世家子弟愛慕追求的佳偶良配,可是她卻獨獨對已有妻室的慕長源情有獨鍾,并且以死相逼,甘願嫁到慕家爲妾。
爲此,蘇大将軍一怒之下,将她逐出家族,揚言此生再不相認。
君子一言,驷馬難追,蘇大将軍從此竟真的不再過問她的事情。
蘇氏也是個有血性的,自嫁過來,便再也沒有回過娘家。
當初太夫人憐其一片癡心,便令慕長源娶其爲妾。
蘇氏嫁到永定侯府,小心翼翼地度日,并無半點驕橫之态,深得慕長源的疼愛。
直到八年前永定侯夫人吳氏因病去世,她才被得以扶正,成了名正言順的當家主母。
到底是繼室扶正,骨子裏對正室留下的孩子,還是心存敬畏的。
夏氏暗暗後悔适才怎麽不先下手爲強,讓清心苑那個占了便宜。
許嬷嬷一扭頭觸到夏氏的臉色,嘴角微翹,看來大少夫人真不是精明的,爲了一塊布料,竟然當面拉下臉來。
虧她出自國公府,眼界還真是低。
到底是庶女出身。
“夫人。”一個身穿紫衣的小丫鬟走到蘇氏面前,低聲耳語幾句。
蘇氏立刻斂了笑容,沉聲道:“把人都帶到這裏來,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什麽事情惹惱了咱們的新娘子。”
片刻,一行人連拉帶拽地到了怡卿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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