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裏零散的幾株梅花開了,不似往日的嬌俏紅豔,覆蓋樹枝的雪白帶了一點灰。整個村子像鋪了一層淡淡的煙灰色,雪山蒙塵,不複往年的壯麗景觀。
最喜歡上山賞雪的蘇杏興緻索然,今天趁大家出去,她自個兒到昌叔家閑坐聊天。
作爲村裏最年長的老人,他家的羊全部宰了當幹糧,心疼死了。沒辦法,那麽大一群羊繼續養着有一定危險性,萬一變異就坑爹了。
放生?别逗了,這是某位無聊人士愛做的事,老人絕對不允許有這樣的浪費行爲。
在變異人出現在梅林村的那一刻起,山裏的雞鴨鵝豬全部宰完。有些鮮肉凍起來保存,有些做成肉幹、腌肉仔細存放好。
現在,昌叔家隻剩兩頭羊、兩隻狗留着和他解解悶。
日常他趕着羊和狗進山遛達吃草,攆小動物的超感器被安置在鐵牆那邊,阻隔牆外的小動物靠近。
對牆内的山林同樣有些影響,若羊和狗止步不前,昌叔便知道不能再往前走,讓它們在附近吃草散步。
如果異變了,他一個練過武術、随身帶槍的老人能對付。就算他不行,山裏到處是監控,安全措施足以應付。
“怎麽不跟他們出去?你好久沒出去了吧?”昌叔端給蘇杏一碗羊雜湯,“若實在是悶,讓少華抽時間帶你出去逛。女人賢惠是好事,過了容易慣出毛玻”
國内部分女性的通病,總喜歡給男人當老媽子,處處打點妥當不必他參與。
他隻管享受就好,把人慣的,慣得他忙着忙着就把家裏的“保姆”忘了;又或者覺得家裏那位太賢惠乏味,沒意思,換個新鮮的。
“不是我賢惠,是他老跟人玩心計。”蘇杏說,“比如蕭炫,還有親大哥的恩怨,據說最近他的員工爲地盤的事跟外人起争執唉,我聽着都累,讓他慢慢玩。”
他現在的每一個念頭都關于利益,她若跟去隻能成爲累贅,不如做人善良、賢惠一些的好。
男人嘛,志在征戰四方,她不反對。等将來輪到她時,他也沒資格阻止。
其實,她今天退的每一步都是爲了将來理直氣壯地更進一步,想法跟他類同。
“唉,也難怪,他跟那群孩子隐忍太久,難得有用武之地自然高興。”昌叔安慰她說,“算了,他會有分寸的。咱不管他,今晚你想吃什麽?昌叔給你做。”
“吃火鍋吧?”一說到吃,蘇杏渾身充滿力量,“今早跟曼曼、少君他們約好,今晚一起涮鍋。”
吃貨存不了隔夜糧,兩人家裏的生活質量跟以前沒兩樣。
“行,那我先把羊肉、豬肉拿出來晾晾。”
“不急,時間還早,才下午兩點。對了,昌叔,這是三個孩子托我給您帶的手信,先看看?我還沒拆呢。”
“哦?是什麽?”
老人立即開心起來,連忙洗手過來拆那三個小輩送的禮物
下午四點多時,老爺子在院裏劈柴,蘇杏在廚房洗菜。筱曼等人回來了,進了門還叽叽喳喳地讨論什麽。
“你們說什麽呢?”
“說出去當義工的事。”在筱曼家換上家常服,雲、筱兩人進來幫忙說,“那群小媳婦希望每周抽三天時間出去做義工,辦公室說要麽搬出去,要麽省點力。”
小媳婦們認爲這種說法太霸道,正在辦公室談判呢。
“外邊不是按勞分配嗎?她們出去跟人家搶活幹?”蘇杏頗不解。
“是呀,如果不在乎那點糧食,她們可以把自己該得的那份讓給别人。所以辦公室讓她們考慮清楚,先和家人商量商量。”别一念之差害了一家人。
筱曼洗着青菜葉子,“她們說世道雖然變了,但人類的三觀不能變,否則還是人嗎?唉喲,今晚辦公室的人有得煩喽。”
但凡是雲嶺村裏的居民,準出不準進,這是大老闆定的無法更改的鐵律。
無論男女立志要搬出去,他們的伴侶也要跟出去。家裏的老人和小孩子允許留下來,但隻準在規定的日子裏出去探望親人,不準村外的居民踏足雲嶺村。
這也是小媳婦們抗議的,畢竟她們的公爹和婆婆是村裏的老住戶了。他們爲村子流過汗,出過力,村辦不能如此無情無義什麽的。
其實小媳婦們的心意是好的,知道孩子們繼續上學便自告奮勇報名當老師。
她們學曆高,所學專業不同,但有當教師的資格。
這些都是别人的事,蘇杏并未放在心上,“對了,蕭陽怎樣了?”
“明天一早随巡邏車離開這方圓百裏的範圍,是死是活得看他的命數。”雲非雪唉聲歎氣地說,“嚴華華夠狠心的,兒子被打殘她連看都不看一眼。”
“都是賤男惹的禍,連累了孩子。”筱曼也歎了一下,“苦了小豆豆,那晚後腦勺撞傷還沒好,既要照顧媽又要照顧哥,生生把自己給熬病了。”
暈倒的時候,陸易探過她的額頭,滾燙滾燙的,當下就把她的臉蛋燒得紅通通。
“哦?”蘇杏微訝,“那要住院吧?外邊還有醫院嗎?”
雲非雪對各村的環境很熟悉,“大馬村和梅林村交界有間門診,把她擡到那邊看過醫生”打針退燒,無性命之憂。
醫生開了藥,讓大家把她扛回小農場養着。小門診不敢收留年輕姑娘,尤其是蕭陽的妹妹,免得出事。
“蘇蘇,餘岚想求你,能不能讓蕭豆豆回雲嶺村祝”筱曼瞅蘇杏一眼說,“蕭陽造的孽讓各村的人都排斥她,又遭親媽嫌棄,她不忍心她繼續這麽熬着。”
花季雨季的年紀,容貌清秀的小姑娘硬生生地把自己熬成一副骨頭。
再這樣下去,她恐怕活不長久。
“少華不同意她進,說一切按規矩辦。”雲非雪和筱曼對望一眼,表情無奈。
到底是自己眼皮底下長大的孩子,平日無劣迹,又是女孩子。女孩在這種年代生存不易,鄰裏一場收留一個也無妨。
蘇杏想了想,給柏少華打了一個電話溝通溝通。
本以爲要跟他耍一通嘴皮子,誰知他很幹脆地甩出三個不許,“不許擅自出入,不許告訴外人村裏的任何事,不許擅自帶人進出。”包括她的父母親人。
還要經過一系列的身體檢測,确定安全才可以進來。等她進村後,由村辦給她安排工作與宿舍。
“讓她住回嚴宅不好嗎?一個姑娘家家住在熟悉的地方不會太孤單。”蘇杏提議,年紀大了,容易對小輩心軟。
“随便你。”
那地方是她的,她讓誰住都行,他無權幹涉。<!-up125->
()
<script>chaptererror();</scrip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