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曾相識的味道,讓柏少華的眉頭動了動,手中捏着一枚棋子,眼角餘光淡淡地瞥一眼香源的來處,瞄見一抹橙紅色的苗條影子。
稍微定眼一瞧,原來是一名和服麗人正從小廣場踏上遊廊,朝自己款款而來。
那和服的色澤搭配甚是搶眼,像一株色彩奪目的天堂鳥。
上身是豔麗的橙黃色,裙下漸變濃郁深綠,秀麗雅氣,豔而不俗。她五官清秀,一雙杏眸清亮得仿佛能照出影子來。
眉宇間的一絲溫順,讓她更加有女人味。
認出她是誰之後,柏少華繼續看回自己的棋盤。
凡事皆有可能,隻要她活着。
她的出現不值得奇怪,隻是有點意外她來得太快。才幾年而已,可見那人對原有的一些曆史軌迹有多執着。
見他看過來,女子忙上前幾步,在亭外一個九十度鞠躬,态度恭謹:
“柏先生,好久不見。”
“不久。”還不到十年,柏少華态度冷淡,“誰接你來的?”
“一位名叫羅勒的先生,聘請我到梧桐鎮的茶室唱歌、跳舞。”女子按下心中的激動,聲音微顫,“明晚是千雪的第一場舞,懇請柏先生和夫人賞臉捧常”
木錯,此人便是以前的小百合,如今叫土屋千雪。
以百合子的名字不能入境,但以土屋千雪這個名字按正常程序辦理,可以正常出入境。
那位羅勒是m國人,是投資梧桐的其中一間外企高管。那間外企除了投資其他項目,還進軍餐飲業。
茶室就是其中一種,千雪就是受他們聘請的舞者。
由企業出面幫員工辦理護照等手續,她很快便重返一直心心念念的華夏舊地。
聽完她的解釋,柏少華一邊下棋,一邊問:“你的香恢複了?”
“沒有,”千雪垂眸,柔美的臉龐微笑不減,“這樣更好,能省不少麻煩。”
她今回完全是憑本事争取到這份工作的,那位羅勒先生在一次自駕遊到達她的那個村子,在一次祭祀中被她的歌聲所吸引。
柏少華聽罷,不動聲色地勸她一句,“要省麻煩,你最好回日本。”
“我是不會回去的。”千雪态度堅定,“在那邊我舉目無親,在這邊,我至少有柳惠在。羅勒先生是個好人,他知道我的過去,想盡辦法幫我找到柳惠。”
柳惠與她相伴多年,算是半個親人。哪怕以前有點私心,但情有可原。
千雪自認已非當年那個小女孩,不會再事事聽從柳惠的。
好心難擋送死鬼,柏少華淡若輕風,“知道了,你走吧。”
有故裏不歸,偏偏要來送死。
“那明晚”
“抱歉,我夫人不喜歡我光顧風月場所。”
“您誤會了,那裏不是風月場所,是正經的茶道館。”千雪淡定解釋,不再像以前那樣動辄手足無措。
說完,良久等不到對方說話,她忍不住擡眸看了一眼。
就這一眼,讓她逐漸看呆了。
他身上那股優雅的氣質分毫不減,熟悉的五官輪廓依舊帥氣非凡。态度一貫的不冷不熱,對她愛理不理。
這就是她魂牽夢萦多年的人。
原以爲這輩子無緣再見,不成想,她在最美的年華與他重逢呀,他看過來了!!!
表面鎮定的千雪頓時心如鹿撞,仿佛聽見芳心在胸口砰砰砰的狂跳聲。
今非昔比,她已非18、9歲的小女孩,26歲的女人能夠勇于面對自己的情感波動。
她勇敢直視他的眼睛,發現那雙深邃的眼眸溫淡似水,看得人心裏瓦涼瓦涼的,偏偏又有一絲暖和隻是,那目光的聚焦點好像不是自己。
本想看清楚些,可惜他的視線已重新回到棋盤。
千雪正在呆怔之時,旁邊蓦然探出一張姣美的臉龐,把她吓得退開兩步,心髒停頓半秒。
“不好意思,沒打擾你們吧?”
蘇杏側着頭,仔細打量眼前這位似曾相識的年青美女。
千雪見了她,忙收拾心神,彎腰向她問了一聲好,“好久不見,柏夫人,我是小百合,多謝您以前在村裏的關照。”
“哦,原來是你,我說爲嘛那麽眼熟。”蘇杏恍然大悟,臉上綻開一個笑容,“長大了,也變漂亮了,我都認不出來了。”
被她誇小孩似的贊了一句,千雪不羞不臊,淡定自如地微微颔首一笑。
成熟美豔,不再是以前那個青澀的小蘋果。
“不過,希望你以後别再踏進我的地方。”
千雪沒料到她說話會這麽直白,不由擡頭,怔然問:“爲什麽?”
“因爲你對我不懷好意。”蘇杏背負雙手,坦然地站在她面前說。
“我沒有”
“你愛慕我丈夫,”筱曼以前說的,還說她曾經有意獻.身。
“這是我個人的事。”千雪并不慌張,态度謙恭,“我決無傷害您的意思。”
“你在試圖破壞我的婚姻,插足我的家庭,這算不算一種傷害?”
千雪低頭不語,不怯不怵,溫柔的臉上沒有别的表情。
“或許在你眼裏,與男人春風一度跟他的伴侶無關。”跟三觀不同的人講道理等同廢話,蘇杏直白地說,“但在我眼裏,我救過你,你卻要睡我男人作報答。”
“你的報恩方式很傳統,也很實際,你可以在其他地方色.誘他。在取代我之前,請别再踏上我家的地盤,因爲我會惡心。”
話說到這份上,千雪自知沒有停留的必要,向蘇杏行了一禮:
“我很抱歉,讓您誤會了。”
她不多作辯解,再次向涼亭裏的柏少華鞠了一躬:
“柏先生,千雪将會一直在‘清茶奄’恭候您的大駕光臨。不打擾二位,千雪先告辭了。”
言畢,向蘇杏微微傾身,打開小碎花傘慢慢地按原路離開。
倩影清秀,人比花嬌俏,着實教人心動。
關鍵是,這姑娘還很年輕,二十多歲。這才一眨眼,自己已經四十出頭了。
唉,一直背負雙手的蘇杏望影輕歎,看着那抹嬌俏麗影漸行漸遠。
“看夠沒有?”
她一動不動,某人不得不打斷她欣賞美人的興緻。
蘇杏回眸瞟了一眼,轉身,不太開心地走向他。
“怎麽樣?女大十八變,說不定她也是曼曼那種頑強體質。‘香香公主’的稱号早晚會回來的,你有沒很心動的感覺?”
說罷,她一p股坐在他腿上。
“我的心在你那兒,動也是你害的。”柏少華等她坐好,再伸手拿起一枚棋子放在合适的位置上,不緊不慢道,“别隻顧兒女私情,過于巧合的事必是人爲,想知道是誰嗎?”
“不想,你知道就好。”蘇杏在他懷中把玩自己的一縷頭發。
緊張小百合體質的人還能有誰?把她弄到梧桐,是想讓她回到西南城主身邊吧?
但艾伯說過她死在别的地方
“總之我還是那句話,若有一天你對别人動情了,必須告訴我。”她拿起自己的一撮發梢掃他的下巴,“念在二十幾年夫妻的情分上,給我留一點尊嚴。”
到底是女人,她也要面子的。
柏少華抿唇噙笑,不說話,繼續下自己的棋。
“少華,去西城看看大舅他們吧,你好久沒去了。”蘇杏忽然說。
柏少華沒有看她,“你知道我不想去。”
那些人看到的不是他,那種熱情、融洽的氣氛讓人窒息。
“可大舅好像認出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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