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三十多歲的人了,能夠做到忽略食物的口感、味道,達到味同嚼蠟而面不改色的最高境界。
于是,等那鮮紅軟嫩的肥碩生肉塊擺在闆前時,她默默咽了一下翻滾的胃酸,神色如常地拿起筷子
“媽,你不是不愛吃生魚嗎?”
蘇杏動作微僵,随後一臉無語地看向身邊的兒子,“誰說的?”
小染理所當然道:“爸說的,他每次偷偷帶我們出去吃都說不要告訴你,怕你跟我們脫離關系。”
蘇杏:“”呃,糗大了。
不出所料,旁邊傳來一陣竊笑聲,接下來便聽見馬玉嬌調侃她說:“你不愛吃可以直說,朋友之間用不着客套。”說罷,找安德他們另外給她做吃的。
由此可見,人家這個大嫂方方面面都做得很好。
而蘇杏這主人家就差多了,還要别人招呼她。
既然被兒子戳爆真相,蘇杏也不強行挽回自尊,放下筷子,“真是抱歉,我這人小毛病多得有些讨人嫌。本想着吃點沒什麽,既然被戳穿了,你們就多吃點吧。”
連帶她那份一起,省得浪費食物。
在衆人的笑聲中,一直和她保持距離的伍建軍倒了一杯溫開水推給她,再拿起自己的小酒杯。
神情坦蕩,目光炯然。
“過去的事就過去了,沒必要耿耿于懷。”說罷,伸來他的小酒杯。
蘇杏看一眼小酒杯,微微一笑,也拿起自己那杯溫開水和他的碰了一下。
“謝謝,祝大家一切安好。”
除了這一句,她不知道還能說什麽。由于她的原因,影響最大的應該就是他。
婷玉救常在欣,常在欣的資料掀翻伍家,這兩件事沒錯。他作爲伍家子孫受到牽累怪不得别人,隻怪他父母親長的所作所爲。
勝者王侯,敗者寇,與人無尤。
話既已說開,晚宴氣氛和諧,蘇杏也漸漸放開。
廚師給小染切的生料略小,做最多的是紫菜、海苔類,小染喜歡這種新鮮色彩的搭配,吃得歡快。蘇杏見兒子吃法熟練,可見沒少跟他父親在外邊偷吃。
“媽,你要吃嗎?”小子還故意引誘她。
蘇杏嗔他一眼,這時,安德把她的飯菜端來,取笑她一句:“你還真是沒口福。”
“呵呵,謝謝。”她回他一個假笑。
“蘇小姐,你男人呢?”一直不見她的丈夫,趙帥很好奇。
“他在外邊做生意,每年要出去幾趟。”
伍建軍也問:“他做什麽生意?”
“餐飲,可能還有其他。”蘇杏說,“他的生意我不太清楚,平時說了我也記不祝”
馬玉嬌聽得不可思議,“你心真大,難道從來沒去過他的公司?”
蘇杏搖頭,“沒去過,最多去他家的餐廳吃飯。”
“aa制吧?”趙帥對某些作風很了解,“聽說她先生從小在海外長大,習慣多半按西方的來。”
“對,”談話的對象思想開明,蘇杏坦然承認,“家裏一切開銷由他負責,他的财務狀況我一向不管,他也不管我。”
“那挺好,男人肯對家負責,女人就有時間賺錢花。”
“是呀。”
聊天對象如果三觀一緻,是有很多話題可以聊的。
“我聽方教授說你經常跟考古隊出去?”伍建軍問她,“孩子大了,有沒打算繼續深造?”
蘇杏微怔,方教授就是佟師兄的導師,跟伍家有些交情,但沒想到那點交情能延續到現在。
伍家傾覆,方家不跟他個人劃清界線,挺難得的。
“不了,我跟隊的次數不多,就當出去散散心。用其他時間做想做的事,别的不多求。”她笑笑說。
她跟隊的次數不多,十隻手指數得完。
畢竟是協助,隊伍中裏的正式工不是繡花枕頭,人家有真本事的,搞不定的機率不多。
未來的她按照大衆的想法展開的人生,讀完博,受召回國。聽從師長們的建議去學府當教授,既能穩定生活質量,又能擁有一個強而有力的頭銜支撐。
那一切都是爲了她的興趣與天賦鋪路,頭銜即是權威,才能使人信服。
若論享受生活,還看今朝。
而她更喜歡目前的生活,恣意自在,能做自己喜歡的事。
今晚這一頓飯,非蘇杏想象中的那麽難熬。說說笑笑,一晚的時間就過去了。
散席後,一行人去蘇宅參觀了一番,發現最舒适最具人氣的要數那間大書房。
趙帥是個诙諧的人,環顧書房一圈,感歎道:“娶你的人真有福氣,扔給你一本書可以什麽都不用愁。”完全沒有所謂的一地雞毛。
“那當然,”蘇杏一點都不謙虛,“一書在手天下我有,還有什麽可求的。”
引起衆人大笑,随後,娘倆自然而然地随他們去了茶室。除了品茶聊天,一直在店裏的素馨還走上高台給衆人即興彈奏古琴。
對蘇杏來說,世間沒有人的琴藝能比得過婷玉。
婷玉的琴聲細微悠長,如人語,如人心。
其他人彈的隻是神似,形似,表達不出人們各種複雜的情緒。更不要說蟲鳴鳥語的奇妙,以及豐富多彩的哲學之理。
當然,素馨的琴藝與台型别有一番風情,好聽又好看。
蘇杏是自歎不如。
“媽,我想回家睡覺。”正聽着,小染已經開始打瞌睡。
“哦,好。”蘇杏一看時間,快十點了,“糟了兒子,你作業還沒做。”
小染:“媽,明天周末。”咱能不談作業嗎?害他現在清醒了。
“今天的事今天做。”
蘇杏向大家告辭,和他邊走邊打商量,“争取今晚把所有作業做完,明天盡情玩”
伍建軍喝着茶,眼角餘光瞥向門口。
母子倆一大一小的背影像那抓不住的時光,平淡安然,不緊不慢地離開人們的視線。
那一瞬間,仿佛他和她是兩個世界的人,一切又回到了平行線上
三合院的三樓陽台,伍建軍在黑暗中點着煙,望着天空不知在想什麽。
馬玉嬌站在門邊靜靜看了一會兒,正要過來時,忽聽隔壁家幾個女人在說八卦,并且提到一段比較熟悉的話:
“說是出去做生意,年年出去幾回,每一回至少幾個月甚至一年半載。可你們看他平時在村裏天天遊手好閑,哪像做生意的?我看八成是外邊有小家。”
“唉,富二代哪個沒有三妻四妾?尤其長得帥的。那女人生了三個孩子,大概身體差了無法滿足他,隻好往外發展了。難怪姓蘇的偷吃,趁他不在搭上那金毛。”
“造孽啊!聽說金毛是那男人的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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